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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霞:有时儿不如党
有时儿不如党

大毛的爸病了,大毛主持会议,商量钱的事。大毛的爸一向节俭,也很吝啬,恨不得把一分钱掰开两半花,该花不该花时都舍不得花,因此得了绰号一毛,一毛不拔正适合。生下三个儿子后,顺理成章地有了绰号大毛,二毛,三毛。八九不离十,有其父必有其子,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把钱财看得紧,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父子四个就是《守财奴》的葛朗台,一模一样,活灵活现。

如今一毛病了,三个毛谁都不想拔一毛。但疼痛难忍的一毛在堂屋里大喊大叫,骂了大毛骂二毛,骂了二毛骂三毛,撕心裂肺哭喊着老伴。左邻右舍听得清清楚楚,路过的熟人也指指点点地说三道四。再吝啬,男人的面子也很重要,三个毛开了个短会,会议的主题是谁掏钱送老爸上医院。吝啬惯了的人,让他掏钱比剜肉还疼。开会变成了吵架,大毛说,老爸偏三毛,应该多掏些。三毛说二毛更应该多拿,老爸多给他分了五分地。二毛指着鼻子骂三毛,狼心狗肺,不提结婚便罢了,一提他火冒三尺高。

三毛的媳妇人长得水灵,好看。三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心思才把亲订了。彩礼要得不高,但结婚时要在城里买楼房,若不答应,结婚没门。即将到手的点心怎能让掉了,三毛东借西挪,求爷爷告奶奶,向老爸起毒誓,只要老爸帮他在城里买了楼房,老爸老妈后半辈子他养活。

大毛的妈看着三毛可怜的样子,就给老伴说好话,软的不行来硬的,要死要活,哭哭啼啼,她知道老头节省了一辈子,虽说已娶了两个媳妇,再拿几万块钱没问题,只要把首付交了,楼房出来简单装修,先把媳妇娶进来,生米做成熟饭,以后的贷款就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了。可是这个倔驴老头油盐不进,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

大毛的妈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跟了死老头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只要有点钱,老头就鬼鬼祟祟地背着她存进了银行。害的她一直在妯娌之间抬不起头,比起同龄的老太太,她显得更老。唯一让她高兴的是有三个秃葫芦儿子,也就这么磕磕碰碰地过下来了。如今,小儿子要结婚,倔驴老头还是一毛不拔。三毛为这事已经绝食一天了,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

痴情的三毛第二天继续绝食,一毛还是不松口买楼房。大毛妈急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宁娘死也要换得儿子的活,她一碗浓碱面水猛喝下去再没有醒来。干冷的冬天一直没下雪,今日,窗外飘雪了,没有燕山的雪花大,但树一身一身的白了,好似梨花开,也许死去的人大毛妈多希望那片片梨花变成张张钱,好让三毛买楼房。

家里乱了阵脚,想媳妇的三毛也不再绝食,再懵懂无知的人也知道逝者为大,一毛和三个儿子简简单单给老伴办了葬礼,就草草地埋了。那时冬日,农人都闲,帮忙的人也有,混饭吃的更多。一毛心疼钱,不想多费时日。

年轻夫妻老来伴,吝啬的一毛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如今剩下他独老头一个过日子,很是凄凉。想起三毛说过,只要买了楼房,他就给他养老。一毛还是松口了,像剜心头肉似得把多年的积蓄取了出来,帮着小儿子交了首付。

两年后,三毛终于娶上了水灵灵的媳妇,欢天喜地地在县城里过起了小日子,早把给老爸许下的诺言抛到了脑后。可是,一毛没忘,儿子结婚后一个月,他背着大包小包进了城,想跟小儿子享福。

一进门,三毛的媳妇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摔摔打打地做了一顿清汤寡水的面条,一人一碗,再没有了。老头没吃饱,也没啃声,想着儿媳妇会过日子,省一点是一点,家从细出来。到了晚上,他实在饿得不行,想喝口水给肠胃里添些分量。

一毛刚到厨房倒水,一股刺鼻浓烈麻辣的香味让他有些眩晕,肚子叫得更响了,口水也将舌头淹没。他定睛一看,垃圾桶里有两个方便面的盒子,里面还有没吃完的汤和面。一毛眼睛湿润了,心颤了一下,想起了老伴。

三毛媳妇摔碟拌碗,指桑骂槐,嫌一毛抽烟把墙熏黑了,老上厕所,水费猛增,一毛还是一毛不拔,连根葱都不给家里买,白吃白喝,关键是一毛老睡不着,时不时造些动静,害得她两口子亲热时都找不到感觉。三毛的媳妇脸越拉越长,饭也做一顿没一顿。一毛实在呆不下去了,又背着大包小包回老窝了。

回去后就病了,没有存钱,心里没有了底气,老伴又走了,抠门一辈子,如今,一无所有,病得下不了炕,吃饭都成了问题。

一毛躺在脏乱不堪的炕上,透过黑乎乎的窗户看着东边的太阳升起来了。听见前院张家的媳妇哐哐哐地劈柴生火,不一会,一股青烟从烟囱里猛烈地冒了出来。一毛甚至听到了炝葱花几啦声,米在锅里咕嘟嘟冒泡的声音。再过一会,张家的媳妇就伺候婆婆公公吃饭了。吃完饭的张家老头油嘴一抹,点上一烟锅,吧嗒吧嗒地享受。他孤孤单单,爬在炕上看日头从东边慢慢地移到西边,别人家的烟囱又冒烟了,他还是冷冷清清。

大毛毕竟是长子,起了善心,找两个弟弟商量,一家一个月给老爸送饭。三毛在县城,送不了饭,得给大毛二毛出钱,出粮食钱,出两个嫂子的手工钱。漂亮的三毛媳妇答应得也漂亮,同意了。农村里烟熏火燎,把水灵灵的脸蛋就糟蹋了,得多少面膜才能补回来,多掏些钱,她省心,她能年轻一辈子。

可是月有大小之分,小月里一毛能吃三十天,虽然吃得不饱不好,最起码还能吃上。大月里31天,最后这一天,他就得饿着。媳妇们算得精,上个月二毛家送了三十天,这个月大毛媳妇绝不多送一天,就让多出了那一天空空挂着,两家都躲得远远的。好像谁一碰,谁就会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炕上的一毛板着指头算大月算小月,只恨老先人为啥制定个大月,饿得他前胸贴后背。饥一顿饱一顿,时间久了,一毛病越来越严重,也没有钱买药,骨瘦如柴。前院张家老头提着一箱牛奶进来瞧病。一看吓了一跳,以前健壮的一毛缩成了一把干柴,憔悴不堪。虽说一毛以前吝啬得借他家一根针他都舍不得,但看到这模样,他不记前嫌,拉着一毛的手埋怨他为啥不去医院看病。

一毛吃力地说没钱,钱都给儿子娶了媳妇。张老头说一毛落伍了,现在农村也有医疗保险,住院看病都能报销。去年他骨折了,花了一万,国家报销了七千多了,剩下的儿子姑娘们抢着掏了。国家给他的一个月85元,他都花不完。吃的穿的儿子姑娘们管着。

一毛老泪纵横,追悔莫及。那时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交医疗保险,一年交100元,以后吃药住院看病国家给报销,报销比例很高。一毛肚子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100元不是小数目,万一用不上,不是白交了吗!不交,坚决不干这样的傻事。100元存在折子上,最保险。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毛后悔迟了。

一毛正在追悔时,好像想起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急着问张老头:“你说,国家,国家,还每个月给咱钱?”张老头肯定地点头。一毛紧张地问“我咋不知道?”张老头说:“农村60岁以上老人,国家每个月给85块。”“领了几年了?”一毛嘴张得出奇得大,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忙问道。张老头高兴地说:“好几年了。”一毛才想起来,怪不得大儿子每年都要他的身份证,说是登记土地。如今他明白了,浑浊的眼睛淌着眼泪,自言自语“儿有时不如党 ,党每个月按时按节给钱,儿和女谁能这么准时?”一毛老泪流个不停。

不知道大毛主持会议的结果出来了没有?


作者简介

陈玉霞,甘肃靖远人,白银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字,散文随笔散见报刊杂志,其中《八年,雪花飘过》获得“中国梦,我的梦,自强梦”甘肃省残疾人励志网络征文一等奖。一直在追寻,寻找一个灵魂的伴侣,那就是中国的方块字。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承接各种软文、硬文,影视剧本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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