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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牵一生
河北 王友明
2022年3月17日，《河南文学》公众号，头条推出王小琴的散文《我的主任我的叔》，题目下方标记着，“谨以此文，献给叔叔2022年生日。”笔酣墨饱，吟咏歌唱，清新的雨滴洒落我的心间，聚成一条情感的小溪，汩汩地流淌……情之所至，我写出以下文字，与之呼应。
“相识三年，缘牵一生。”这是我与王小琴缔结叔侄情缘的真实写照。
那是1990年的一天，时任北京军区第289医院政治处主任的我，收到士兵队战士张莉转交的一封信和一个笔记本。打开信笺，一行行隽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落款处写着战士王小琴。信的大意是：她从小就喜爱文学，在读小学的时候，经常在报纸上读我的文章，曾滋生过拜访之意。她当兵来到医院，在一次会议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却不敢相信主席台桌牌上的名字和在报纸上看到的名字会是同一个人。经过打听，才知道我就是她想认识的那个人，心情格外激动。可由于我是医院领导，她不敢贸然见我，便让人代为转达。翻开笔记本，是一篇篇散文诗一样的文章，语言生动活泼，文笔挥洒自如，字体漂亮优美。一天深夜，辗转难眠的我，披衣伏案，在王小琴的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一首诗《埋下一个永恒的信念——写给王小琴》：“啊，你走来了/再也不会回头/你是乘着一片白云来的/你是带着金色的憧憬来的/辞别了妈妈梦境中的真挚思念/辞别了黄土高坡的深情呼唤/你来了，来得那么轻盈/你来了，来得那么昂然/你才仅仅十七岁呀/还未跨过人生旅途的起跑线/理想与追求，使你过早地成熟了/难道不是吗/瞧，那篇篇小文，首首诗歌/不都凝聚着一串成熟的情感/你来了，尽管没有闪光的足迹/可你印下的脚窝里/早已聚满钢铁誓言/哦，你这《随感录》里的一字一句/不正是你的信念在呐喊/啊，我多么的希望/在你心底埋下一个永恒的信念……”诗的末尾，盖着我的个人名章，以示郑重其事。
爱才惜才的我，翌日上午便走出办公室，拿着笔记本，来到士兵队，寻找王小琴，想当面同她聊一聊。张莉告诉我说，她回家探亲了，等她回来让她去见我。十几天过去了，依然未见她的面。我再次去找她的时候，张莉欣喜地说，她今天就能回来。于是，那天下午，我又来到士兵队，终于见到了她。她中等身材，眉清目秀，举止大方，谈吐优雅，给我留下深刻良好的印象。看着这名成熟稳重的小兵，我暗下决心，好好培养一下她，使其走好新闻与文学创作之路。
王小琴不负厚望。1992年5月，她创作的小小说《圆夜》，在青少年书社举办的“文学作品有奖征文活动”中，获得三等奖，并收入《心灵独语》一书。获悉情况，我立即写出消息《女战士王小琴文学作品获奖》，发表于《临汾日报》《山西日报》，对她起到了激励和鞭策作用。她也为我写出《笔蘸心血书军营》的小通讯，发表于《临汾日报》《山西日报》。我们在共同的新闻与文学创作爱好中，加深了了解，厚重了情感。
1992年初冬时节，王小琴要退伍了。分别在即，我心中有千般不舍。退伍后，她被安排在司法机关工作。十分要强的她，不久便考入山西师范大学，为自己铺展了一条光明的人生之路。尽管我们分别了，书信来往、思想交流，却丝毫没有减少。
1993年11月1日，星期一，王小琴说要来医院看我。我兴奋地跑到医院大门口迎接了几次，又几次失望而归。回到办公室，在静静的等待中，一首《致王小琴》的诗涌进脑海：“才女之誉非虚传，满腹文章不等闲。幼时曾扬并州地，成年更当刮目看。去岁初冬别军旅，不觉落花又一年。闻道欲来相问讯，隔窗数望院门前。”终于，她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我们像亲人一般，围绕着学习、生活、处对象和未来工作等问题畅谈起来。她感叹说：“主任，您对一些问题的分析，真是入木三分啊！”我坦言说：“人生就是在积累阅历，看问题的深浅、远近，取决于生活阅历的积累程度。”临别时，她再三说：“主任，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可要向您请教啊！”我笑着答应：“只要你信任，绝对没有问题。”时隔不久，她寄来一封信，说是人生道路上不能没有我的指点，请求我答应认她做侄女。我暗自思忖，天下王姓本是一家，且我和老伴早就把她看作家庭中的一员了，认做侄女有何不可？我爽快地答应了。由此，“相识三年，缘牵一生”，铸就了一份真挚的叔侄情缘。我亲切地唤她琴儿，时常送去长辈的关怀；她真诚地称我叔，时常献来晚辈的孝心。我只有一个独生女儿，老伴儿也非常高兴有个侄女来往，生活中平添了许多的温馨和欢乐。
1994年8月15日，我离开医院赴某部任政委之职，琴儿隔三岔五地打电话，询问我的身体和生活情况。有一年初春，我患了重感冒，每天要打几个钟头的点滴。我特意交待公务员小白，家里人来电话时千万不要说我患病打点滴的事儿。结果，朴实忠厚的小白，还是无意中透露出去。她在电话里心急火燎地说：“叔，我马上坐火车去陪您。”我反复叮嘱：“琴儿，别担心，我没有事儿，只是一点儿小感冒，千万不要过来。”她还是乘火车转汽车，来到某部，精心地陪护在我的身边。晚饭后，她挽着我的胳膊，在军营之中散步、留影，官兵们都以为她是我的女儿。其实，在我的心中，她就是女儿，浓浓的情意温暖着我的心境，厚重着我的情感。爬上山坡，那一片片盛开的迎春花，静静地绽放出一种喜悦和风情。她摘下一朵，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中，笑眯眯地说：“叔，祝您早日康复！”我把花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清香沁入心脾。蓦然，我似乎聆听到了自然的声音和生命的回响！
那个夜晚，我枕着琴儿送来的温情，睡得好香、好香！她走进我的梦，满脸绽放笑颜，双目含着关切。黎明醒来，激动的心情无法言喻，我便穿衣下床，伏案写出《迎春花》小诗：“迎春花开驱寒冬，笑颜绽放凝真情。一枝一叶英姿展，恰闻琴儿欢歌声。”过了两天，我便把她催了回去，可那心心相印、脉脉相通的牵挂，总是在岑寂无声的夜空环绕，如洁白的信鸽，把永远的温情传递给我。我生日那天，她打来电话，祝福我生日快乐。随后，又寄来一张生日贺卡和一个邮包。贺卡上面只有一句话：“叔，祝您生日快乐！”赠言虽少，字里行间却洋溢着深情厚谊，寄托着诚挚祝福；邮包是一本书，叶永烈自选集《毛泽东之初》，是给我的生日礼物。被浓情陶醉的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张贺卡，反复咀嚼那短短的赠言，喜悦、激动、欣慰之情油然而生。我尽情感受着丝丝缕缕的温馨，体味着细腻绵长的牵挂。当晚，我又写下《浓情永驻》一诗：“手捧邮件心头喜，暮春更铸叔侄谊。生日祝语亲情浓，留却追忆在花季。永烈自选堪珍藏，毛氏风云撼世纪。遥寄贺卡存怀念，迥馨充溢光阴里。”随着时光的深邃，我对她的牵挂，也是一日浓似一日。那天，我从某部回家探亲时，特意留出半天时间，看望在山西师大读书的她，并在巨人广场合影留念。
时光荏苒。转眼，琴儿结婚了。女婿与她是同乡人，名叫曹忠辉，身材修长、五官端正、文质彬彬、朴实厚道，给我的印象是深刻和美好的。他为爱情不惜放弃安逸的工作，从1996年至2004年，在当地打工8年后，才抓住一次偶然的机遇，拥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我默默地为他们高兴，能够拥有这么纯真持久的爱情。他们的爱情结晶——曹丁匀的出生，使这个小家庭充满快乐和希望。小孙女聪明伶俐，漂亮文静，别看年龄不大，却成熟稳重，头脑缜密。她喜爱文学，有几篇散文作品写得非常好，经我推荐发表于报刊。每次与小孙女交流，她总会问几个为什么？这一点，令我十分欣喜。因为，她有思想，不是人云亦云。现在，小孙女已经考上研究生。我们和琴儿的父母、公婆，不断来往，互相惦念，亲如一家。她与我女儿，相处得亲姐妹一般，就连我的外孙、外孙女，见到她也是“大姨、大姨”，亲昵地叫着。
琴儿和小曹都是孝顺的孩子，对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父母。2012年11月，我老伴儿做了白内障手术，他们一直陪伴在身边，每天换药车送车接。一日三餐，她们根本不让我动手，每天工作再忙，也要赶回家做饭。我常想，亲生儿女也不过如此，那份深情厚意令我难以忘怀。有一次，到她家吃饭时，得知她要购买私家车，我和老伴儿商量，没多有少，想给孩子添上一点儿钱。当我打电话要银行卡号时，她无所顾忌地说：“叔，我长大了，我不要。”那语气，真的像极了想挣脱父母羽翼的孩子！
2013年11月，琴儿幸运地从基层法院，选调到中级法院。她能够来到我居住的城市，共处一片蓝天下，是非常难得的，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我和老伴儿的心里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几天时间里，忙着打扫房间、拆洗被褥、腾空衣柜、安装台灯……让她在寒冷的季节，感受到家的温暖。自此，这世间的幸福便深深浅浅地缠绕在我和老伴儿的周围。我和老伴儿很享受亲人坐在一起，谈谈事情，其乐融融，温情无比的氛围。力求上进的她，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走进了生命的春天！
2014年春节前夕，琴儿送来微波炉；正月初四，送来食品。她还深情地说：“叔，等我们有了住房，过年时就不回家了，来陪您和姨过年。”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涌动起一股热流。话虽如此说，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扔下身居县城的父母和公婆，留下来陪我们过年的。不过，有她这句话儿，我就心满意足了。盛夏一日，她年逾古稀的母亲，特意为我女儿绣了4双花色各异的漂亮鞋垫，送到我的家中。我和老伴儿感动不已，那密密麻麻的针脚里，缝进了多少深挚的爱意和情感？！
10月21日上午，侄女婿小曹给我打电话报喜，说是琴儿生下一个男孩，体重8斤。由于我正在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不便多说，便挂断电话，发去一条短信：“祝福你们喜得贵子！这下儿女双全了，可喜可贺！有时间我和你姨过去看望，祝母子平安健康！”小曹马上回复短信：“谢谢叔姨！”虽然仅有4个字，我却从中感受到他无比喜悦的心情。满月那天，她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是体重已经增长到10斤，起名曹云植。我深知其义：云的本义为云彩，在人名中引申为长久、高远、宽广、远大等；植，基本字义，一为栽种：种植、培植；二为树立：植立、植志（立志），引申为支柱。他们是期望儿子胸怀宽广，具有远大的志向，将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时隔数月，她便将小云植8个月的照片，发到我的微信上，我和老伴儿目睹小云植胖乎乎的脸蛋、灿烂的笑容，兴奋得心花怒放。
2015年阳春三月，我的生日又到来了。琴儿全家专程来为我庆贺生日，还为我和老伴儿买了全棉短袖衬衫，令我们激动又感动。返回家后，她特意打电话报了平安，还发来信息说：“叔，今天过去，一则祝贺您的生日，二则惦念我姨。在见到你们高兴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沉重，因了姨的身体状况和您的操劳，以及些许的孤独寂寞感。让我姨好好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或许是上天知道姨累了，给叔一个好好侍候姨的机会。等空闲了，我会经常过去看你们，这也是我妈的心愿。去年我妈又反复强调，你们待我，视如己出，在你们孤独时，让我多跑着，年迈时，我一定在床前尽孝。今天我也跟姨说了，我是老大，需要我出面的，我会尽全力。我想，需要我的时候到了。”读着这一字一句，一股感动的潮水，在我的心海里奔腾不息，眼睛不禁湿润了。
有一年夏天，临汾的天气一直处于高温状态，琴儿和小曹却陪着年逾古稀的父母，冒着高温打的来看望患眼疾的老伴儿，令我和老伴儿十分感动。不管我和老伴儿在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和问题，只要给他们打一个电话，他们一准儿不厌其烦地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地帮助解决。
人生因奋斗而精彩。拥有着励志人生的琴儿，一直在不断地拼搏着、奋斗着。她志向远大，不甘平庸的意志，令我佩服！我十分欣慰的是，她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多次获得殊荣，多次被媒体报道。2020年12月，临汾市首届“最美退役军人”获奖名单出炉，她榜上有名。我为有这样优秀的侄女，感到骄傲和自豪！
突然有一天，琴儿来到我家里，告诉我，她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另外一座陌生的一线城市发展。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未感到惊讶。因为，我懂得，在她心里，有着自己的诗和远方。我笑着说：“琴儿，我坚决支持，你有处理好任何事情的能力，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叔的理解、支持与鼓励！”可从我的内心深处来说，却有一种难舍难分。这么多年来，每每人生紧要处，我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那天，琴儿向我道别后，去了另外一座城市。我心里顿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思绪和泪水伴随着她飘向远方。相隔遥远，难于相见。好在，她经常把深情的牵挂、笃诚的思念、真诚的祝福、贴心的问候，通过电话、微信传递过来。但凡回来，不管待的时间长短，她都会第一时间过来看望，每次都是紧挨着我和老伴儿坐在沙发上，女儿似的说说知心话。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让我和老伴儿从心里感觉到温暖。我时常在心里默默祝愿，祝愿她前行的路顺风顺水，奋斗出幸福的未来，拼搏出人生的精彩！
缘牵一生，源于无价的真情。我坚信，只要心中有真情，就会拥有最富有、最幸福、最快乐的人生！
王友明，河北临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理事、临汾市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临西县散文学会名誉会长、《河南文学》《东方散文》杂志签约作家。出版专著11部，《岁月如歌》《心灵有约》《时光印记》3部散文集，荣获临汾市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曾荣获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大奖之一“中国当代散文奖”，荣登中国散文年会2009年度（下半年）中国散文排行榜、《南国文学》2021年优秀作家排行榜。有散文入选初中毕业生学业水平模拟考试语文试卷、中小学生优秀学习辅导读物《当代作文》、儿童百科·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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