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4日
经济学人编辑部
很多美国人和欧洲人认为,最近急剧的通胀,就像现在的几乎所有商品一样,是“中国制造”。几年内,廉价的中国商品帮助发达国家降低价格水平,但就在最近,中国的工资和物价已经急剧上涨。因此,饥饿的巨龙对粮食、能源和其他原材料永不满足的胃口,给了漫画家一个导致全球商品价格上涨的鲜明的形象。结论就是,这宣告了中国出口到发达国家的,不再是通缩,而是通胀。
中国的通胀率在今年早些时候确实几乎达到了9%(到7月下降到6.3%)。美国从中国的进口商品价格在经过数年的低廉价格时期后,从今年到7月为止跳升了5.3%,推高了美国人购物的主要超市沃尔玛的零售价。然而,从中国进口的商品价格的上涨速度比所有其他的国家的都要慢:从产业国家进口的制造业产品的平均价格上涨了10%,超过了去年(见左表)。而且,中国进口产品的上涨,全部都只是反映美元兑人民币的贬值,而不是国内的高成本。以人民币计价的中国平均出口价格仍在下降。
仍有部分证据说明中国的对粮食和能源的巨大需求正在推动全球商品价格上涨。这段时期,在全球对石油和特别是金属的新增购买力上,中国已经占有很大份额,推动了价格上升。但这种结论是基于全球物价超过了去年(当时发达国家没有通胀问题),很容易被夸大。去年中国对石油的需求增长速度降低到了4%。这相对来说仍然很高,但已经没有它在2001年到2004年那样每年保持12%的年增长率时那么高了,那段时间美国政府也没有为通胀烦恼,而是正在为通缩头痛。而且,中国的粮食生产也在过去几年内超过了消费。如果非要说这些很少量,但正在增长中的小麦、玉米和大米净出口有意义的话,那么中国也是在缓解全球物价上涨。
联储局副主席唐纳德·考恩在最近一个讲座中提出了一个相似的论点,即宽松的货币政策引起了新兴经济体,例如中国,增长过快,带来了对资源的额外需求。考恩先生总结认为新兴经济体的中央银行需要从紧政策来抑制经济增长,最后降低全球通胀。这种观点有它的道理,但同样危险的是考恩先生可能正在推卸责任。毕竟,美国的利率已经在过去大部分的时期里维持着历史低位,美国必须承担更多导致全球通胀的责任。
考恩先生曾经提出全球化只会对美国的通胀产生微弱的影响。在2006年他说新兴经济体是温和通缩型,因为要维持经常项目的盈余,他们更多是补充全球供给而非需求。中国仍然有巨大的外部盈余,所以,按照相同的逻辑,它现在怎能助长全球通胀?其他理论同样充满矛盾。一些经济学家谴责中国过热并输出通胀,同时他们又批评中国过度投资和创造超额生产能力,而后者的作用正是缓解物价压力。去年流行要求中国扩大内需来减少超额储备;现在又开始鼓吹放缓内需增长的从紧政策。
这些混乱中的相当一部分反映了对于中国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对发达国家的影响的问题,普遍存在着误解。一个最常见的误解就是认为出口商品价格下降意味着中国在输出通缩,反之,出口商品价格上升暗示中国在输出通胀。正确的理解是中国的物价本身比它的增长率有意义得多。中国在为发达国家的通胀降温,不是因为它的物价正在下降,而是因为它的商品(比发达国家国内生产的)便宜得多。
理论上说,全球贸易会导致不同国家的物价倾向相同:低成本的制造商生产的产品会随着工资上涨而逐渐上升(这就是说,中国的物价下降是一次暂时性的异常),同时高成本制造商的价格会下降。因而中国的工资和产品价格长期保持在比发达国家低得多的水平上(见上文右图),它不断增长的进入世界市场的能力将会继续压制物价多年。例如,根据BCA研究所的一份经济分析报告,中国出口的电动机和发电机价格比1年前的涨了一倍还要多,然而由于仍然比美国制造的产品便宜得多,它们在美国的市场份额已经增加了超过一倍了,这迫使本土制造商降价。随着中国提升价值链,它会在新的产业出口更便宜的产品,例如汽车。这将有助于降低全球物价――虽然降幅可能少于以往。
也许判断中国对世界通胀的最终影响的最好方式,就是测量它的影响是否会增加全球的需求和供给总量。中国对两者都有推动,但到目前为止,它的“正面供给冲击”更加重要。中国和其他新兴经济体融入世贸体系的效果是,使全球劳动力增长了一倍多,并且通过约束工人的谈判权使近年来大多数发达经济体的工酬需求增长受到限制。尽管美国和欧洲地区的消费者物价变得更高,但工资增长被抑制并且真实工资下降,这阻止了通胀的确立。
想象一下如果中国不与世界其他地区进行贸易。石油价格会变得更便宜,反之,服装、DVD播放机和电脑会更加贵。中国最大的全球性影响是在于相对价格。然而,最终结果仍然是通缩。中国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替罪羊,但真正该指责造成发达国家通胀上升的,或许是它们(发达国家之间)自己的货币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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