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新安水

【周五 休闲】

文丨月方

当我把水龙头拧到冷水一边，才知道建德的水有多冷，此时仲春，室外温度27℃，而建德的水却冰透了我的手指。立即想到酷暑炎天，江水浸泡后西瓜的沁心，以及满头大汗时，擦一把新安江水皮肤会发出清凉的呼叫，这就是神奇的新安江水，恒定17℃。

你也许会疑惑我短短的一段出现的两个地名，没错，建德、新安，是一个城市的两种叫法。建德这座县城盘踞在新安江之滨，占据新安江最大面积的水域，于是，这个小城既叫建德也叫新安，也有古名字“白沙”。这里有文明全国的新安江水电站，许多外来工程师因水电站而落地生根，所以，建德是浙江唯一一座没有方言的小城。导游说，浙江方言丰富，一个小村落就可自成一个语系，而到建德，你尽可以敞怀交流，因为大家的日常用语都是普通话。这是时代给予建德的烙印。

晚上，在建德城行走，发现建德主城不大，半个小时不到，就能转一圈。但是，建德江畔，风景实在迷人。江畔入口，一位铜铸渔家姑娘回头张望，她的身边是一只铜铸鱼篓。新安江的韵致，一下子被这组铜像渲染出来。江水浩浩荡荡，汩汩不息，偶尔遇到阻隔就翻身笑一下，然后继续向前向前。江岸，隔十步种一棵大香樟，香樟周围一圈长椅，静静的，皆被灯光映成草绿。四五个散步的人，三两个打太极拳的老者。对岸江畔、江畔上的高楼以及横跨两边的新安桥，被灯光勾勒出一种绚烂和妩媚。江水依旧默默的、匆匆的，有居民在江边浣衣，哗啦哗啦，翻开这块沉静静的软玉。

新安江源头是安徽省的六股尖，与富春江、钱塘江曲折相连，构成一个“之”字，所以自古有“之江”“折江”之谓。而这发源于怀玉山脉的新安江水，清冽活泼纯净。在建德，无论哪个水龙头，流出的水都清怡甘甜。我们到宾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蓄水烧水，灌满肚皮再灌满随身茶杯，刷牙冲澡，都是清甜享受。

去一家茶叶店，皮肤细腻面容姣好的老板娘正在跟茶工程师谈茶。老板娘面带忧虑，边讨论边娴熟地洗杯子、洗茶叶、泡茶叶，两杯翠绿转眼捧出，一杯献给茶工，一杯推给一旁痴听的我。我赶紧坐下，一江翠绿在面前舒筋展肢，一山蓬勃在杯里曼歌曼舞，他们谈到炒茶问题，对现在二代茶农懒得人工炒茶面露担忧，同时，对绿茶的采茶人工的不可替代表示庆幸。茶博士呷一口茶，让茶水在口颊处来回激荡，再咽下，再迸出一个 “好！”一声“好”，冲淡了老板娘脸上的忧虑。有客人来，老板娘起身招呼。这时，茶工告诉我，机器炒茶只接触几个点，而人工炒茶手掌全面接触，所以喝起来不会艰涩。“只可惜，现在年轻人害怕吃苦，肯手工炒茶的人越来越少。”

来客是四五个的粗鲁汉子，一下子买去新茶四五斤，呼啦一下来又嘈杂杂地走了。新安江门前走，青山对面留，老板娘坐拥一江春水层峦叠翠，老板娘有福！

晨起，新安似乎还朦胧着眼，街上行人不多，车辆不多，拐过角，就是一个农贸市场，做早点的傍着卖鞋的，卖童衣的旁边有蔬菜。导游说，大都市有大都市的好，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妙，你们在南京，八点钟上班，可能七点钟就要早起，一路地铁公交路，赶到单位恐怕也急急匆匆，而在我们建德，八点钟上班，你完全可以七点半才慢悠悠起床，从容洗漱，从容出门，买个早点，边走边吃，到了单位，七点五十，还多十分钟的。这样算，我们建德人一天就比诸位多睡半个小时，那一生又多出多少闲散时间呢？

其实单不谈这慢生活的韵致，但这一江清冽水，就足够我们艳羡不已了。

说着说着，车头一拐，碧绿的江水不见了。司机在前头感叹：“无论什么茶叶新安江水泡起来都好喝！”告别了，这清冽甘甜的新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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