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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涿州站

1906年京汉路通车,就设立了涿州站。涿州自古京畿要地,京南举子应试、招商来往、贩夫走卒进京,皆要从此经过。便有了清帝的“日边冲要无双地,天下繁难第一州”的楹联。

1913年涿州降为涿县,涿县站的站牌一直沿用到1986年撤县建市,涿州站的站牌又重在月台上树起。

涿州近代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必须提到,1949年3月24日党中央从西柏坡乘汽车进京,途经涿县。毛主席在涿县下榻,住了一晚。第二天从涿县火车站登上列车,自此中国革命加快进度,奔驰的铁龙载着党中央,载着历史风云人物,进京赶考,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全中国人民的拥戴,建立了新中国。

涿州火车站经历了一百多年风风雨雨,见证了铁路发展的全过程。

我记忆中的涿州站房,从现在火车站往南100米路东,两间候车室,半间售票,余下的地方摆着几张长木椅,旅客们挤在上面等车。夏天人多就到室外,冬天候车室中间生一个大铁炉子,烧的是煤球。室内除了煤灰的暴腾,还充满煤味儿、劣质烤烟、汗臭的味道。虽说条件差些,毕竟还暖和。有的流浪汉在这里过夜,清楚地记得有个叫“傻成儿”的,白天在外乞讨,晚上就偎在炉子旁。

候车室左手有一间坐南转北的车站饭店,经营些物美价廉的饭菜。往来的旅客等车的时间可以从柜台上的酒坛子里打上二两白薯干儿酒,要一碟儿尾巴挨着眼的焖小鱼儿,打发时光。

60年代最短途的车是永定门至涿县松林店的市郊车。主要是送铁路职工上下班,有时绕道石楼、西道口(没站台)和丰台西编组站。到松林店的票价8角,涿县7角。每日早晨5点37分到涿县,头八点到永定门站。下午15点左右从永定门返回。17点30分左右停在松林店过夜,第二天5点30分再开往永定门。沿线的群众都愿意坐这趟车。原因是发车早,适合进京办事,一般的事赶趟儿。后来陆续加入了农民做生意的队伍,到市里卖些土特产、鲜果、杂粮等。以至发展到连鸡鸭活物都带上车,用东西稍加掩盖,列车员也睁一只眼合一只眼。做生意的多是一些中年妇女,上车后才能抽时间吃口带来的干粮。

离县城远的要骑自行车到车站,随运而生的就是一个24小时的存车处。存车费最早是2分,后来涨到5分。隔天再取的还要适量加钱。存车时工作人员拿出两块竹板儿,骑缝处刻有字,给顾客一块。分开后每块竹板上留一半字。取车时两块并为一体,笔划对上,即将车交付。很少出差错,方便快捷。也是那个时期的一个特色。

市郊车逢站必停,尤其是盛夏,酷暑难捱。好在那时的绿皮车,窗户可以打开,车顶上几架可摇头的电风扇“嗡嗡”直叫,也能送来丝丝凉意。回程经常在琉璃河等快车通过,时间较长,让人心急火燎的。

坐其他慢车回涿时间太晚,到站得十点多,回家收拾完毕,已经半夜。

七十年代市场活跃,近途车更是客流量明显增多。不要说找座,就是走道、车厢接口处都挤得满满当当。

一次我带儿子去北京,车厢靠近茶炉的角落里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是到城里用鸡蛋换粮票的。她坐在地板上,拿出了糊饼,准备吃早饭。看到儿子贪婪的目光,慈祥地微笑着,掰了一块给他。生怕老奶奶反悔,赶紧一把抢到手里,狼吞虎咽吃起来。我说:“慢着点儿,别噎着!”别人家的东西都好吃!

候车室进行了扩建,向北移动了位置,前面有了广场。候车室面积增大不少,环境得到显著改善。每到年节或北京有重大活动时,对进京人数有所控制。广场南侧的一排房里还设立了“进京人员劝阻站”。如果因事进京,须在自己的工作单位或大队开具介绍信,凭信售票。

虽然距离北京比较近,从家到车站,到市内办事,恋晚儿再回来,仍觉很紧张。

我十几岁时,便选择了骑自行车到北京。那时年轻,抬腿就走。当年涿县细粮少,北京市内有全国通用粮票,凭居民粮本就可买白面。有时串亲戚,顺便可以带回一袋50斤的面粉。从涿县骑到天安门广场,我只用两个半小时。中间连车都没下,一条腿柱地买了根冰棍儿,接着走,也没觉得累。那时我就认为,骑自行车是一种不错的体育锻炼。于是我骑车游遍了京城的胡同。

八六年涿县撤县建市,涿州有了经涿进京的长途公交车,但车次很少,除了乘火车,如有急事通常用单位车或通过各种关系搭车,出门还是一件难事。

八七年母亲股骨颈骨折,姐姐为了减轻我的负担,决定将母亲接到武汉。涿州站没有快车直达武汉,只能从北京站上车。当时母亲坐轮椅,行动不便。我用单位的面包车,送到车站,再用轮椅抬上车。时间紧没能买到卧铺票。不过车上给提供了一些方便,予以照顾。硬座相对的座位都让给妈妈她们几个。母亲如想如厕,就在座位外端,靠近走道处扯上一块布,以解燃眉。母亲体谅大家的感受,尽量少喝水。二十几个小时才到武汉,很内疚,真难为老人家。

九三年因流动人口剧增,再加上货运的负担,光靠铁路已满足不了运输的要求。本市有了涿州发往北京及其他方向的公交车,缓解了铁路的压力。

从那时起,去北京很少在涿州站乘火车。因为乘汽车方便,可以就近上下车。如果做生意,直接到北京木樨园等大型商品批发市场,上货后随车返回,商品流通快,能及时保证市场供应。本市发车加上外埠路过的公交车是辅助铁路运输的一支生力军,功不可没。

2000年候车室又进行了第三次扩建。就是现在的位置,站前设立了小公共汽车停车场,出租车的数量也逐步多了起来。随着出行方式的多样化,涿州站显得有些冷清。

从2008年中国第一辆高铁,京津城际高铁正式运营至今。短短九年时间,高铁在中国已经像过去的绿皮火车一样,成为极其普通的存在,普通到我们压根儿没想过中国的高铁到底有多强。

2012年距涿州站5公里的高铁涿州东站建成,年底开始运营。涿州依托高铁打造一个北部新城区,大幅度缩短了北京和涿州的时空距离。涿州东站到西客站只需20分钟,20分钟的概念应是早饭未吃完,车就到站了。

如果从涿州上高速公路,二十分钟即到杜家坎收费站,不堵车再有几分钟就进老北京城了。

2017年,我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国庆节那天下午,与武汉的外甥女儿通电话。外甥女婿代表全家诚邀我到南方旅游,盛情难却,答应下来。不会网上购票,立即驱车到涿州东站。不巧的是售票处交接班要等一会儿。外甥女又从武汉来电话,要我身份证号码。几分钟后告之票已订好,可在原地取票,分分钟的功夫,票即到手。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的车,下午三点到达武汉站。正是“才别范阳塔,又见黄鹤楼……”舒适安静的一等仓,天涯咫尺的瞬间,让旅途不再遥远。

涿州至武汉,回想起八七年母亲乘硬座二十多小时;2006年加速后的朝发夕至;2014年的高铁二等仓;2017年的一等仓,只用5个小时,出行条件快速地改善。三十年的变化,改写自古以来“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的概念,圆了国人企盼的天堑变通途的梦想。

涿州火车站现在的客流量小,旅客发送量少。但它承担着京津冀快运,零星货运的任务。铁路更注重区域分布,尽量提高站间距离。

改革开放近四十年的苍桑巨变,涿州整个交通运输家族陆续增加了扩宽后的107国道、京港澳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可谓“人丁兴旺”。

涿州火车站就像一位百岁老者,拈着飘然的银白胡须,笑眯眯的双眼看着他周围的晚生后辈,近门远支。

老人亲眼目睹了清末、民国、新中国直至今日涿州市民出行的场景。就像一本本图集,一册册书,将不同时期的变革收藏在里面。

抑或将这些内容,做为故事讲给人们听……

作者简介:刘云涛,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涿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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