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缓和下来后,我在一家私人公馆里见到了正和朋友喝茶的田果安。
他在V领衫外头简单套了一件呢外套,头戴狩猎帽,全身灰黑,只有脚上一双彩色格子袜隐隐透露了他性格里不安分的一面。谈笑之间,他神采飞扬,手中的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有几滴茶水抖落出来,又落回去。
一眼看去,他就是上海最讲究的老克勒的样子,瘦而不干,低调有型,精致之处都藏在细节里。
现在的年轻人不熟悉他的名字。但对于中国的爵士乐而言,这个胡子花白却充满精气神的老头,却是启蒙历史的见证者和优化爵士土壤的身体力行者。
有人说他是“传奇爵士乐手”,还有很多人把他比作中国爵士乐教父。
老田对这些头衔不以为意:我唱了几十年,不过爵士信徒而已。
在这个64岁的老克勒身上,你能看到他被爵士洗礼过的优雅和独特腔调,就如同他唱的那些歌,余韵悠长。
01
说是逃避生活,却别有闯劲
“这个好!”见朋友拿来冰啤酒,田果安朗声说道。
四月,上海春意渐浓。如果爵士乐有它的季节气质,眼下或许刚好。配上一口冰镇过的苦啤,别有一种轻快中潜藏的忧郁。
对不少年轻听众而言,爵士乐的启蒙来自村上春树,他沉迷到开了一家爵士酒吧。老田点点头,“往前推十几年,全球爵士乐唱片销量第一的地方就是日本。那里的唱片做得精致,品类又齐全。”
但对于生在50年代的老田来说,远渡重洋的爵士乐都藏在朋友拷录的磁带里。
“那个年代很无趣,而爵士乐和生活的反差特别大。它就像一扇门,让人可以通过它逃避生活中窘迫的东西,带来一种内心的自由。”
老田说到这里,抿了一口啤酒,“就像鲁迅说的,‘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说是用爵士逃避生活,田果安其实别有闯劲。
02
父亲眼里奇怪、
女儿眼里神奇的田果安
田果安是个从内到外都很活络的人,从他敢于一个人跑去北京闯,可见一斑。
03
“我就是个唱爵士的”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但田果安选择爵士乐,丝毫没想过要当明星。一直到现在,老田活动于公众视野的途径,也无非是奢侈品宴会表演、外滩爵士音乐会,再有过2次个人演唱会。放到今天,网络上他的新闻寥寥无几,好像这人就只是一个会唱歌的老头。
“要我介绍自己,我就是个唱爵士的,不是什么音乐人。”
大隐隐于市。
如爵士乐钢琴家比尔·埃文斯名为 Conversations With Myself 的专辑:爵士不过是自己和自己对话, 更多的是在内省。
2006年,老田在上海音乐厅办了一场音乐会。过程极其简单,他和几个朋友商量个歌单,完全没有理睬搭台、视效,找到几个靠谱的伴奏就成了事。
在他眼里,该做的准备固然要做,但无需追求形式上的完美,更不要刻意设计桥段。爵士乐的美感没那么多标准,它具备无限可能性。每个曲子在不同时间都能产生即兴的东西,“如果今天小号特别来劲,就让他多吹48小节,如果我觉得他烦了,就立刻开嗓。”
“爵士乐的标准只是美,它不限制你,你尽可以把你的积累、修养、修为,通过自己的手段演绎出来。慢歌也可以演绎成拉丁风,怎么美都可以。”
就像他已经不再把音响设备摆在外头。有时候好的音响确实能带来不同的感受,但绝不能片面地认为要有好设备才能听爵士。
内心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而不是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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