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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成一格,隐秘而闪耀——记钢琴大师里赫特(1)

Rachmaninoff: Prelude In G Sharp Minor, Op.32, No.12

拉赫玛尼诺夫升G小调第12前奏曲,作品32

1953年,斯大林去世之后,苏联稍稍揭开了铁幕一角,允许那些正处于职业生涯中期的、俄罗斯主干艺术家在美国登台亮相,比如,小提琴家大卫·奥斯特拉赫(David Oistrakh)、钢琴家埃米尔·吉列尔斯(Emil Gilels),两人的首次访美演出都在1955年。惹人注目的是,当时如日中天的乌克兰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并不在这份出访名单上。

每当美国的音乐同仁对吉列尔斯大加赞扬时,他都会表示感谢,然后补充一句说 : “你们就等着听里赫特吧! ”

他是一个特立独行、言简意赅的钢琴家。他的演奏结合了惊人的技巧、谜样的色彩、出神入化般的力量。特别是他所拥有的全局观——能够将一首庞大的乐曲浓缩在眼前,像是鸟瞰一样地将细节和整体结构都清楚地呈现在听众面前。这样的能力不是靠训练所得——而是作为一名天生音乐家所具有的天赋。

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Sviatoslav Richter, 1915-1997),生于乌克兰日托米尔,在敖德萨长大。父亲特奥菲尔·里赫特(Teofil Richter),一位德裔管风琴家,毕业于维也纳音乐学院。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俄罗斯革命或内战的动荡岁月中,里赫特不得不和父母分开——他的父亲在敖德萨音乐学院教书,那里也是他父母相识的地方。

当时,父子两人都感染了斑疹伤寒,里赫特搬到姑姑梅里(Meri, 一个有天赋的艺术家)那里住了四年,而他的母亲则留在敖德萨照顾丈夫。里赫特和姑姑梅里的关系一向亲近,并深受这位富有创造力的艺术家的影响。里赫特从小就对音乐和绘画表现出强烈兴趣,痴迷了一生。“如果他不是一个伟大的钢琴家,也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俄国现代派画家罗伯特·福尔克(Robert Falk)如是说。

文学给予里赫特另一种滋养。从十岁起,他就如鱼得水似的阅读果戈理、梅特林克(Maeterlink)的作品,最终,是法国人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登顶他的作家榜神殿。

不消说,戏剧和电影也是他的终身爱好。

此外,他还喜欢步行,可以不知疲倦地一天走上25到30英里。

I played clubs, I started making some money, and once I earned a sack of potatoes.

我在俱乐部弹琴谋生,有时他们不付钱,就给我一袋土豆。

Chopin: Ballade No.3 In A Flat, Op.47 Sviatoslav Richter

Chopin: Ballade No.3 In A Flat, Op.47

肖邦降A大调第3号叙事曲,作品47号

Chopin: Ballade No.4 in F minor, Op.52 Sviatoslav Richter

Chopin: Ballade No.4 in F minor, Op.52

肖邦F小调第4号叙事曲,作品47号

Chopin: Polonaise No.7 in A flat, Op.61 Polonaise-Fantaisie Sviatoslav Richter

Chopin: Polonaise No.7 in A flat, Op.61 Polonaise-Fantaisie

肖邦降A大调第7号波兰舞曲,作品61号

1921年,里赫特终于在敖德萨与父母团聚。父亲偶尔教他一些钢琴知识,允许他自由发展自己的钢琴技巧。所以,里赫特基本上是自学成才——从没弹过音阶,也没练过练习曲,肖邦的第一首夜曲是他的钢琴入门。

当时最吸引他的是歌剧院,《阿伊达》、《弄臣》都让他兴趣盎然,钢琴反倒其次。当然,瓦格纳一直都是里赫特的最爱。他在钢琴上弹奏《汤豪瑟》、《罗恩格林》……边弹边改编。

里赫特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但出众的视奏能力还是为他谋到一个钢琴伴奏的机会。15岁时,在一些俱乐部的小型音乐会上,他就在舞台上当场弹奏,为歌手、小提琴、杂耍艺人伴奏,全部是即兴发挥。就这样,里赫特做了三年的伴奏。'有时他们不付钱,就给我一袋土豆。'尽管收入有限,那些业余歌手的水准也差得吓人,但他毕竟磨练了现场演奏的技艺,三年间他的进步惊人。

后来,歌剧院听说了这个'钢琴伴奏',就招他过去。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是在国立敖德萨戏剧和芭蕾舞学院剧场为歌剧排练伴奏。

歌剧的浸淫让里赫特一生获益。

▲ Richter, the Enigma, 1995/1998

传记影片《里赫特 : 谜》,1995/1998年

上世纪90年代后期,在其去世前不久,里赫特才第一次主动邀请纪录片导演、小提琴家布鲁诺·蒙桑容为他制作一部纪录片性质的影片《谜》。影片全长近3个小时,里赫特自述着他的人生和艺术观念

在布鲁诺·蒙桑容(Bruno Monsaingeon)为其拍摄的影片《谜》之中,里赫特本人对着镜头,回忆那段旧日时光 :

'我记忆力惊人,好到无法忍受。我去过不少城市,在那里遇见过五十来人,他们的名字全留在我脑子里,我都记得,这简直是折磨!还有我的所有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每当我开始旅行,就会受到这种折磨,无论在俄国还是西方,都一样!'

'1931年,那年我十六岁。父亲把我介绍给他的老朋友们,还有他的女性崇拜者,八位谢苗诺娃姐妹。她们住在带廊柱的宅子里,和屠格涅夫小说里的一样,她们全上了年纪,都很老派,彼此相互闹个不停。但她们为人非常好,她们是我的第一批听众,在那里我首次尝到了听众捧场的滋味.......我在她们宅子里举行家庭音乐会,我演奏了舒曼的协奏曲,单钢琴版的,非常成功!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钢琴家。我发觉自己也拥有了女性崇拜者,一下子八个!'

1934年,在敖德萨的一个工程师俱乐部,19岁的里赫特开了他人生的第一场独奏音乐会,弹奏肖邦的作品。音乐会规模不大,观众都是朋友。里赫特依然为这次登台做足了准备——几乎浏览了所有的钢琴文献。'《第四叙事曲》弹得不错,《第四练习曲》作为加演也过得去。'

但这场音乐会并没产生太大的影响。

My teachers are my father, Neuhaus and Wagner.

我一生中有三位老师,涅高兹、父亲和瓦格纳。

Heinrich Neuhaus with Sviatoslav Richter

里赫特与恩师涅高兹在一起

Scriabin: Fantaisie, Op.28 Sviatoslav Richter

Scriabin: Fantaisie in B Minor Op.28

斯克里亚宾B小调幻想曲op28

里赫特参加过钢琴家、音乐教育家海因里希·涅高兹(Heinrich Neuhaus)在敖德萨举办的钢琴大师班,他很喜欢涅高兹的演奏,当然,还有他的为人。涅高兹曾经师从斯克里亚宾(Scriabin),是一位出色的音乐会钢琴家,同时也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教授钢琴,埃米尔·吉列尔斯(Emil Gilels)、拉杜·卢普(Radu Lupu)等天才学生都在其门下。1937年,里赫特下了决心,要进入莫斯科音乐学院,师从涅高兹。关于这段往事,涅高兹的回忆很有意思:

'人们叫我去听一位年轻人的演奏,他想进音乐学院,我问:'他读过预科班吗?' '没有,他是野路子!' 一个没受过正规教育的孩子,居然想进音乐学院!我对这家伙很好奇。一个非常深沉年轻人来了,坐下来演奏贝多芬和肖邦,还有他自己的作品。

我对我的学生低声说:'这人是个大天才!' 斯维托斯拉夫·里赫特当天就成为了我的学生。'

涅高兹盛赞里赫特是他“盼了一辈子才盼来的天才学生”。

他还说,“我几乎没有教过里赫特任何东西。”

这是涅高兹的自谦。

'教学'对一名音乐会钢琴家来说是致命的,涅高兹却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这是里赫特钦佩恩师的原因之一。很长一段时间,里赫特就住在老师家里。对他而言,涅高兹亦师亦父。

求学期间,里赫特每天都会在钢琴前练习8到10个小时,为一页乐谱钻研很长时间。他把德国人的'守时'作风带到了自己的音乐训练中。他也一直牢记着老师的教诲 : 钢琴艺术是一种“最生动的感受与思考的综合”。再有,对一些特定风格的曲目,老师所传授的个中精义,比如李斯特的奏鸣曲,'静默以及如何弹静默的艺术'——

'我搞了一个小花招:上台,坐下,一动不动。在静默中,暗数到三十,然后再弹出G音。这能在观众中制造近乎惊恐的效果:'发生什么事了?'当然,这很戏剧化,是音乐的戏剧,惊诧就是其精义所在。有很多大钢琴家,他们给你的菜谱,你老早就烂熟了,只有出人意料才会留下深刻印象。

我第四次给他(涅高兹)演奏李斯特奏鸣曲,当着全班的面。他听后说:'我已经无话可讲了!''

Mussorgsky: Pictures From An Exhibition - For Piano - X. The Great Gate Of Kiev. Allegro Alla breve. Maestoso. Con Grandezza Sviatoslav Richter
Mussorgsky: Pictures From An Exhibition - The Great Gate Of Kiev

穆索尔斯基《展览会上的图画》组曲之《基辅大门》

里赫特非常喜爱这部组曲,曾经演奏过100多次

里赫特感恩他的老师,认为是涅高兹'解放'了自己的演奏,让他对钢琴的音色得以运用自如,且具有力度。

1942年7月,里赫特在莫斯科举行了他的首场公演独奏会,他的职业生涯随着战争而起步。那时,各地都在邀请他,包括军队的慰问演出,莫斯科、基辅、高加索……到处都是猛烈的炮击,不少城市几乎变成废墟。'我记得有一天特别冷,下雨,而且阴沉。大街上在放广播,是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大卫·奥伊斯特拉赫的演奏。拉得很好,带着忧伤的调子。'

正是在一时期,里赫特逐渐积累并扩大了自己的演出曲目。

The poor woman had to submit to the onslaughts of the final movement for three or more hours at an end, over a period of four whole days.

这个可怜的女人不得不忍受最后一个乐章的狂暴,每天三个多小时,整整四天的时间。

Sviatoslav Richter's hands,1961

天生一双弹钢琴的手

Prokofiev: Piano Concerto No.5 in G Major, Op. 55 - I. Allegro con brio Sviatoslav Richter;Warsaw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Witold Rowicki
Prokofiev: Piano Concerto No. 5 in G Major, Op. 55 - II. Moderato ben accentuato Sviatoslav Richter;Warsaw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Witold Rowicki
Prokofiev: Piano Concerto No. 5 in G Major, Op. 55 - III. Toccata Sviatoslav Richter;Warsaw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Witold Rowicki
Prokofiev: Piano Concerto No. 5 in G Major, Op. 55 - IV. Larghetto Sviatoslav Richter;Warsaw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Witold Rowicki
Prokofiev: Piano Concerto No. 5 in G Major, Op. 55 - V. Vivo Sviatoslav Richter;Warsaw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Witold Rowicki
Prokofiev: Piano Concerto No.5 in G Major, Op. 55

普罗科菲耶夫G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作品55号

里赫特的手很大,可以轻松跨越12度音(C-G),有力道触键的同时,又有一种魔法让钢琴诗意地'歌唱'。普罗科菲耶夫(Sergei Prokofiev)在莫斯科音乐学院任教期间,里赫特成为他最为信赖的作品演绎者。

1940年4月,还是一名在校学生的里赫特演奏了普罗科菲耶夫的'第6奏鸣曲',作曲家也出席了那场音乐会。演出后,普罗科菲耶夫当即就找到里赫特,邀请他首演自己的新作《第五钢琴协奏曲》。他半开玩笑地说:'作品还没有获得成功,不过如果你愿意演奏,或许它会受欢迎。'

1941年3月,普罗科菲耶夫《第五钢琴协奏曲》公演,作曲家亲自指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听众对演出反响极佳,连普罗科菲耶夫自己也感觉意外。

他又对里赫特开玩笑:'我晓得了——他们希望你加演肖邦的夜曲。'

自此,里赫特的名字便与普罗科菲耶夫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Prokofiev: Piano Sonata No. 7 in B-flat Major, Op. 83: 1. Allegro inquieto Sviatoslav Richter
Prokofiev: Piano Sonata No. 7 in B-flat Major, Op. 83: 2. Andante caloroso Sviatoslav Richter
Prokofiev: Piano Sonata No. 7 in B-flat Major, Op. 83: 3. Precipitato Sviatoslav Richter
Prokofiev: Prokofiev Piano Sonata No. 7 in B flat, Op. 83

普罗科菲耶夫降B大调第7钢琴奏鸣曲,作品83号

1943年年初,普罗科菲耶夫要求里赫特在一场音乐会上演奏他新近创作的第7奏鸣曲(Sonata No. 7 in B flat, Op. 83)。只有四天的准备时间,而里赫特唯一能找到的练习钢琴就是老师涅高兹家里的。不巧的是,当时师母发着高烧,病得很重。里赫特后来回忆说,“这个可怜的女人不得不忍受最后一个乐章的狂暴,每天三个多小时,整整四天的时间。'

第7奏鸣曲是普罗科菲耶夫'战争奏鸣曲三部曲'的核心作品,它描绘了人们经历战争的恐怖与威胁,反映的完全是深刻的俄国情感与俄国生活,也带有普罗科菲耶夫自身的写照。奏鸣曲的第二乐章是一首俄罗斯的哀歌,旋律的素材取自舒曼的作品,中段响彻的则是来自俄罗斯的钟声——一种可怕的警示,凶兆般的丧钟。到了第三乐章,果然灾祸发生。这是全俄国人民,每个家庭,每个个体的恐怖政治和生活悲剧。“我们被无情地抛掷到一个失衡而焦虑的世界中。混乱和各种不确定性占了主导,残忍的暴力被释放。”

里赫特完全理解作品的深意。

首演非常成功。

等到观众们都离开大厅,特意留下来的音乐家同僚们都急切地想听里赫特再弹一遍。感受到音乐厅里那种兴奋又严肃的气氛,里赫特没有推却。他又演奏了一遍——甚至比前一次表现得更好。

普罗科菲耶夫第9号钢琴奏鸣曲也是由里赫特完成的首演,这是一部专门题献给他的作品。

但是,相比作曲家本人,里赫特更愿意接触的是普罗科菲耶夫的音乐。从心底里,里赫特从来没有特别亲近过他——令里赫特难以忍受的,是他对拉赫玛尼诺夫持续的贬低。

在纪录影片《谜》中,里赫特这样评价 :

'普罗科菲耶夫很有意思,但也很危险! 他会对你玩花招,生性冷酷而又生气勃勃。他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只要有委约,他就写。比方说《您好!》,这部作品至今还无法演奏。它是为祝贺斯大林的生日而作,的确是部天才之作,一座丰碑,但却是纪念普罗科菲耶夫才华的丰碑。后来就是我的首场独奏音乐会,在1942年夏天。我演奏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还有六首拉赫玛尼诺夫的前奏曲。普罗科菲耶夫讨厌拉赫玛尼诺夫,对拉氏的作品老是口出不逊。为什么?因为他受拉赫玛尼诺夫的影响很多。'

Life unfolds for me like a theatre presenting a sequence of somewhat unreal sentiments; while the things of art are real to me and go straight to my heart.

人生如幻,像一出演不完的戏 ; 艺术最真,直抵我心。

1944年1月初,里赫特赴列宁格勒演出。他在爱乐大厅举行音乐会,所有窗户都是破的——玻璃被早晨的炮击所震碎。他这样回忆当时的场景 :

我是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到的,就我一个人。我从窗口望出去,听着隆隆炮声,能看见圣伊萨克大教堂,我就这样过的新年。到处一片惨淡,有种神秘的美。

那里他们检查了我的身份证后说:'你不能留下! 你是德国人!'而德国人却说:'你是俄国人!'

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时,里赫特父母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由于种种限制,他与父母失去了联络。他的德裔父亲受到来自当局越来越大的压力,1941年,在斯大林政府的一次大清洗中,里赫特的父亲被指控犯有间谍罪而被处决。

直到战后,里赫特才得知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母亲当时也是下落不明。后来,里赫特在波士顿巡演时,才与失散多年的母亲重逢与和解。

Sviatoslav Richter and Nina Dorliak

里赫特与他的终身伴侣尼娜·多莲卡

▲ 里赫特为尼娜演唱拉赫玛尼诺夫艺术歌曲伴奏

1943年,里赫特在莫斯科音乐学院与女高音尼娜·多莲卡(Nina Dorliak)相识,他为她的独唱音乐会进行了钢琴伴奏。不久,他搬进了她的公寓。在此之前,里赫特居无定所。尼娜回忆说:'他总是无忧无虑,以前他睡在涅高兹家的钢琴下面,地方小极了。他对舒适的生活总是很漠然。'他们相伴了55年,还一起举办了无数的演奏会。尼娜在生活和事业两方面都给予里赫特极大的支持,并在里赫特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他。

里赫特的一生经历了俄罗斯历史上最动荡的时期。因为父亲的缘故,他心中留下了永久的创伤。

他为人低调,鲜少接受采访,对私人生活三缄其口,就连开独奏音乐会,也不做宣传和造势 ;

他从来没有加入过共产党,至少表面上,他是苏联政治的局外人 ;

仅有一次,他在帕斯捷尔纳克(Boris Pasternak, 《日瓦戈医生》的作者)的葬礼上演奏,公然反抗当局的禁令 ;

他一直受到苏联当局的“关注”——他的国际旅行受到诸多限制,直到他的名气实在太大,当局无法再刻意压制他。

Piano Concerto No. 1 in B-Flat Major, Op. 23: I. Andante ma non troppo e molto maestoso Sviatoslav Richter
Piano Concerto No. 1 in B-Flat Major, Op. 23: II. Andantino semplice Sviatoslav Richter
Piano Concerto No. 1 in B-Flat Major, Op. 23: III. Finale: Allegro con fuoco Sviatoslav Richter

Tchaikovsky Piano Concerto No. 1 in B-Flat Minor, Op. 23

柴可夫斯基降b小调第1号钢琴协奏曲,作品第23号

When I have heard something played perfectly, I could not possibly take it up.

如果我听到某部作品已经被演绎得很完美了,我就没必要再去演奏了。

▲里赫特在电影中扮演李斯特

1945年2月,涅高兹在给女儿的一封信里写道:

“……莫斯科最突出、最令人感到愉快的音乐现象和音乐印象依旧是斯拉瓦(里赫特的爱称)。我对他了解越多就越发爱他、欣赏他。这正是后来被称做天才,而起初却扭扭捏捏不予痛快承认的那种现象。现在获得了成功,获得了闻所未闻的最高品质的成功。与此同时,在大厅的音乐会还得到三百卢布的报酬。美不美?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没有自己的房间,没有钢琴,到朋友处去弹。大量地工作(不总是这样)。同时又在准备一套又一套新曲目。令人惊叹的不仅是他的才能,还有他的精力。除此而外亦复何求 ? 他这个人,心灵如水晶般纯洁,真正的天生高尚——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浅薄庸俗的痕迹。”

里赫特的确是一个天才人物。

他对瓦格纳的歌剧滚瓜烂熟,能够背奏其全部作品 ; 他只用了两个星期就学会了勃拉姆斯的《B大调协奏曲》,把它弹得光辉灿烂 ; 他对一些长期被忽视的作品有着自己的品味与鉴赏——他演奏贝多芬的早期奏鸣曲,也热衷于海顿和舒伯特。

他的演出曲目单包括44位作曲家的多部作品,以及无数的室内乐 : 

从巴赫的“平均律”弹到格什温的协奏曲,从亨德尔的组曲弹到巴托克的作品,再到理查·施特劳斯、卡罗尔·希曼诺夫斯基、贝尔格、韦伯恩、斯特拉文斯基、欣德米特、布里顿,简直是博古通今,各个时期各种流派,无所不包无所不及。特别是,他对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曲目演奏都有深远的影响力,更是贝多芬、舒伯特、舒曼、斯克里亚宾、拉赫玛尼诺夫和普罗科菲耶夫作品的权威诠释者。

有意思的是,另有一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钢琴文献作品,里赫特却从来不碰。比如,对于《哥德堡变奏曲》、《帕蒂塔》这样的许多巴赫专家趋之若骛的作品。还有,像贝多芬的华尔斯坦奏鸣曲(“黎明”)、月光奏鸣曲、告别奏鸣曲以及第四、五钢琴协奏曲、舒伯特A大调钢琴奏鸣曲(D.959)、普罗科菲耶夫第三钢琴协奏曲、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和第二钢琴奏鸣曲、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这样的热门曲目。

当被问及不演奏这些作品的原因,里赫特回答说 : “哦,不,我应该永远不碰它们。如果我听到某部作品已经被演绎得很完美了,我就不会再演奏了。”

就像贝多芬的皇帝协奏曲,里赫特在他的学生时代,曾听过老师涅高兹的演奏。“从那以后,我就没什么可补充的了,”他说。同样的,当听到他的同学吉列尔斯演奏普罗科菲耶夫第3奏鸣曲后,尽管他也喜欢那首奏鸣曲,还是选择了放弃。

类似这样的情况,应该还有古尔德弹的《哥德堡变奏曲》,雅科夫·弗莱尔演奏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另有一个钢琴家没有明说的原因 : 某些过于'热门'的作品,他也不愿再去弹。肖邦的奏鸣曲,德彪西前奏曲中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或者贝多芬的《月光》,应该都出自这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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