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种实体。

摘自：《物的理论》

作者：托马斯·内尔

译者：蓝江

二、什么是物？

物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种实体。作为一个过程或“流”，它既不是一个东西也不是另一个东西，而是不确定的。它既不是完全未形成的，也不是确定形成的，而是不断地在各种形式之间过渡。物体是物质的，但也在这种变质的物质中出现、持续和消散，就像海洋上的波浪。

这不是一个普遍的定义，而是一个历史的定义。物“是我们对运动中的事物的历史称呼”。但棘手的是，如果物处于过程中，它也是不确定的。这使得我们无法物“什么是物？”给出一个严格的经验或形而上学的定义，因为物没有固定的存在。它始终是 “运动中的物”。

但如果不是一个物从A点到B点的确定运动，那么什么是运动呢？如果没有固定的点，如A或B，也没有一个运动的自身同一性的物，我们怎么能说是运动？在这里，区分两种类型的运动是有帮助的，它们都是同时发生的。第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 “外延”运动。这是指一个相对稳定的物体从一个相对稳定的点A移动到另一个相对稳定的点B。然而，也有另一种运动，我们可以称之为“内敛”（intensive）运动。这种类型的运动是整个AB区域都发生了变化，如季节的变化，或如扔进水坑的小石子改变了整个水池。

让我们看一下物理学中的一个例子，以说明这两种运动是如何同时运动的。如果我们在强大的显微镜下观察一个原子，我们可以绘制它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的运动轨迹。这是它的外延运动。然而，在这个原子内部也有电子，这些电子是由不确定的能量振动场组成的。我们的显微镜、我们的身体和所有的自然界也是由这些相同的场组成的，并且同时在变化。因此，看起来是一个相对孤立的自体粒子在“虚空”中从A到B移动，也是许多量子场同时发生的纠缠变化。当所有的场一起变化时，这就是一个内敛运动。这样一来，运动就同时具有外延性和内敛性。它们是所有运动的两个方面或层面。

这也是为什么物不完全是经验性的或可观察的。我们不能直接测量或观察物的量子波动。我们看到它们的结果和变化，但只是视差地看成物的可见的变化。就像你看到的从你的热咖啡中螺旋上升的蒸汽漩涡是一个与形成它的流动的水分不可分割的物，所以非客观的物之流与它们的物不可分割。没有我们可以看到的、定义“纯物”本质的终极东西，只有振动的不确定的流。

在我看来，物之流是任何具有能量和动量的东西。例如，量子场就不是可见物，因为它们的能量和动量是不确定的。 与经典的物不同，物的场不完全是可测量的或可预测的。量子场是创造性的、不稳定的和不断运动的。 它们不遵循因果律，而是以不规则但有规律的频率随机地运动。如果所有物都有这种量子特征，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所有物都在 “流”。如果物是物质，那么它们都在某种程度上在流动。

最后，物的流动既不连续也不离散。这是因为物不是一种实体，而是一个不确定的过程。物、空间和时间是实在的突现特征（emergent features），它们在流之中并通过流而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