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已于昨日离开我

（1）智齿，已于昨日离开我

二十七八岁时，最后一颗大牙——智齿，以洪荒之力钻出我的牙床，那叫个疼啊！

要是在小时后，我会捂着嘴巴大哭大叫，妈妈就会把我搂在怀里：“来，妈妈看看，你的牙齿长啥样了?你要乖啊，妈妈给你煮个鸡蛋吃！”闻着妈妈的体香，小胳膊紧紧搂住妈妈的脖子：“不要，我要妈妈抱我就好！”在妈妈的怀里好温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一个大大的鸡蛋就在我的枕边，那叫一个欢喜！

等自己有了孩子，孩子哭啊，闹啊本就心烦。在这时，在牙齿的最里面，又长了大牙，疼得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这时候想到了妈妈。想让妈妈抱不现实了，和妈妈打个电话聊聊天，诉诉苦痛也好，可是三思后，还是别说了，妈妈会很担心，说不定蹒跚着会来看我，那就是大笑话了，人怎能那样矫情?

刚好老公下班回来，我捂着嘴巴，泪不知啥时从眼眶里跑出来。

“咦，你怎了？”他用一双吃惊的眼睛望着我。

“我嘴里又长了一颗大牙，好疼！”

“切！以为发生了啥大事！孩子妈，别太矫情哈！我前几个月也出大牙了，哪有那么痛?”

满腹委屈无人诉，忍吧！

（2）

时间的车轴永不停歇地转动，四季地变换带走了青春岁月。孩子长大了，目送成了常态。不知不觉间，智齿脱掉了半颗，成了牙窟窿。每到吃热饭时，它就会拽着太阳穴的三叉神经疼，那种疼特别痛苦，像冷风钻了骨头，又像绣花针钻破了肉，机机灵灵，像电流一样穿越。放下饭碗，含上一口老酒麻醉，稍微缓解些。热饭吃不了，就吃冷饭吧！谁知，冷饭也会刺激牙神经，它照样不依不饶地折磨你，让你痛苦不堪。

“快去修牙的医生那看看吧！孩子和老公催促说。

（3）

街角的小屋，有个外地的牙医。一到大集，就会带着个木箱来修牙。医生是牙医世家，到他这里不知道是第几代传人了。最近二年，又带来了儿子一起，给人拔牙，镶牙，补牙……每到大集，人满为患，排出长长的队伍。

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等到该我了，看看手机，已是12点多钟了。

“嘿！刚刚该到我，吃饭不要等我啊！”拨通电话给老公，时间长不回家，他会担心我的。

“哦哦！没事，你不要害怕，勇敢些，我会等你回来吃饭！”老公总会那么温柔。

“你这是智齿，已经不能再留了！拔掉吧，不然以后总会疼！”医生用镊子杵了杵我的牙齿说。

“好吧！会不会太疼?”我忐忑地问。

“打麻药，应该不会！但是这颗牙不好摘啊！你要忍耐些！”

一阵麻药在牙床上注射进去，片刻功夫，半个嘴巴和舌头都麻酥酥的，说话有些费力。

好似两个小改锥搭成杠杆样往外撬，只听卡吧一声，仿佛树杈断裂的声响，那颗牙被医生放到白瓷盘里。

“牙根没拔净，落下半颗！”医生说。

把眼睛瞪大望向那颗牙，上面已经腐烂了，露出了红色的坑儿，下面，应该是两个分叉，只出来一个，它静静地在盘子里望着我，仿佛在讥笑我：“怎样，我折磨你的痛还可以吧！”

“你太过分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为啥不能好好的！它像一个魔鬼在盘子里放声大笑，可是我并没有因为它的离开而高兴，它是我生的，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它啊！它曾经给过我咀嚼的快乐，我怎能这样狠心摘掉它呢？我为我的匆忙感到后悔。我默默地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纸，把它包起来，放到离心口最近的距离。

牙齿的坑儿被药棉填满，隐隐地痛。饭是没有心情吃的。一个人躺倒床上，为自己的失去伤心。

“吃些消炎药和止疼药吧！”老公放下水碗和药片，默默地看着我。

泪顺着碗边滑落。各种感觉一起涌来，竟然让我抽噎。

“摘颗牙而已，干吗要哭?”他把我拥在怀里。

他哪里知道，我不是疼，我是为失去而哭，是为不能再得而哭，是为匆匆而过的日子而哭。牙齿脱落，青春不再，属于一个女人的青春也会被掩埋，所有的梦幻都会消失，变成欲不从心的现实。一生像流星，我还没有玩够，要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怎能不会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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