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都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有半天空闲，十年前，我会一个人逛徐家汇。我熟悉那里的所有商厦和每一楼层的服装品牌。那时的我经常偷偷地买衣服，买回来直接剪去商标塞进柜子里——而且我还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和收藏：服装挂牌，真有几个创意品牌，连吊牌都很有腔调。后来不知怎么误入读书歧途，就拿好看的吊牌做书签了。现在看着满满一盒子各式品牌和各种质地的挂签，几乎忘记了它们所属的麻棉绸纱。夏天清理抽屉，干脆利落地把这堆有名字的纸片扔进了垃圾桶。而这也成了今我对故我的无情否定。坐在深秋的艳阳里，甜食咖啡烟熏小种，读者聊斋红楼轮番登场，我早已不记得上次逛徐家汇是什么时候了。

那时候的我如果不出去逛街，还喜欢在家做家务。洗衣晾晒擦地归拢箱柜，这些事总能做得酣畅淋漓。甚至怀疑过自己有洁癖外加强迫症。地板是天天要擦的，衣服必须手搓的，被子逢好天必晒的。从前的时光总是经得起琐碎的挥霍。及至年长越是懂得，就会越发舍不得。只因那时的我不读书，所以才一心扑在家务和育儿上。而今依旧喜欢投入在家庭琐事中的充实和快乐：你用心做了，马上就看得到洁净的结果，这种成就感带来的满足和喜悦不比读完一本书或写好一篇文章差多少。现在的我还是很勤于家事，只以此作为必要的调剂，放松眼睛、活络肢体，也不再有将整个独处的半天都用来洗晒的奢侈。同时，曾经牵扯在育儿上的精力已成为一个人暗自的焦虑，我倒更愿意回到他缠着我脱不开手的小时候。我的手早已放开了，可是心却绷紧了。

深秋逢着艳阳，有些情愫悄悄地苏醒过来。我想好好逛一回街，痛快彻底地清理陋室，当然，必须在我喝透读饱之后。看看窗外，阳光躲到高楼后面了，不知不觉就活成了下午三四点钟的尴尬中年。许多事情，都只是说说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