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人能看到彩虹

连着两晚没有看电视新闻，对台风光顾申城的消息一无所知。但却明显感到夜来的凉风更宜人了。清早醒来，六点刚过。打豆浆，放鸽子。顺便在院子里各处张望张望，沐浴晨风。随着鸽少年羽翼丰满，越发对外面的世界向往不已。我已觉察出两只灰鸽子的不安分。睡了一夜，它们好像都不大饿，象征性地啄了几口杂粮，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我一样，各处张望。只有鸽小白最乖，对着洗澡盆子当做冲水马桶，一抔新鲜的便便排得通畅又适意，（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扭头回巢孵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防止像小花离家出走的万一，我早已是一级戒备状态，快速将其他鸽子赶回笼去。然后在楼上洗了两件衣服。

就在晾衣服的当儿，突然下起一阵急雨。天上漂浮着雪堆一样的云团，片云可以致雨，这话最近能频繁领略。没想到再一转身，又出太阳了。重将衣服拿出来，看见天边一道淡淡的彩虹。好惊喜呀。赶快下楼拿手机，对着彩虹一阵抓拍。来不及选取合适的角度，不过两三分钟，彩虹就已消失无踪。但仍旧满心欢喜，我把这当成对自己早起的褒奖了：早起的人能看到彩虹。然而我有点意犹未尽呢。于是，为院子里开得有些落寞的花儿留下靓照——黄色的花生花像两瓣屁股，鸭跖草的紫色小花有诗人气质的缄默，远不如高高在上的豇豆花家庭妇女们家长里短的热烈。

整个上午，心中被那短暂出现却无比绚丽的彩虹填满了。突然想起某年夏天，听过孟庭苇关于彩虹的歌，甚至能在心里找出那陈年不旧的歌词和调子。“和你偎依在细雨中，静静地期待晴空，等待天空浮现彩虹，把我俩心贯通。又看那天际浮现出彩虹，你可还珍惜那往日雨中。”那年暑假我从大学返回家乡的小县城，在一辆出租车里听到这首歌。那天，我穿着蓝色牛仔布的长裙，红色拉带皮鞋。那年暑假过完，我的行李箱里多了一盘孟庭苇彩虹专辑的磁带。再又想起《诗经》中的彩虹——蝃蝀（读音：地冬），它并非现代人意识中的那般美丽，而是谴责女子对非父母之命的个人婚姻的怀想。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彩虹出现，是遭人忌讳的事，更不能用手去指：古人认为这是阴阳不和婚姻错乱的征兆。

我早起看到的这道彩虹却是我这一天幸福感的来源。早饭过后，刚坐下来读宋词，亲戚微信约我喝茶，我提供场地，她自备好茶还不算，还带着父母快递来的农家菜，就连荤菜的泰森鸡和爱森肉都准备了。然而，我的幸福感还没到达顶点呢——她的厨艺自是一流，我只甘心当陪衬，洗菜切菜顺便告知各种调料的所在；饭后还带着我们喝茶，我又只管一心品茶。发过几身透汗，吹来几阵凉风，台风携来的湿气兜头浇下几场阵雨。这个下午茶喝得酣畅无比，灶上红烧肉香气扑鼻，孩子们在房间里闹成一团。我们这两位中年妈妈加上新晋级爸爸的外甥女婿一起，边喝边聊，话题自是少不了教育、教育，焦虑、焦虑。但不管如何攒眉焦心，当下此刻还是开心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