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禁的春天

 

想不起来上一次出来闲步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眼前的春色看着很近，其实很远。

似乎都是陈年旧事了，那时候趁着周末出来散步，不是秋色深沉，就是新冬初上，脚下踩着色彩缤纷的落叶，头顶还是五色缤纷的树叶。

郊野的四季总是抢占城市的先机，不看人山人海的热闹繁华，只有枝叶的凋零和蓬勃，就足以将人心的幽暗寂寥排遣或驱散。

 

今春的人面与花颜，尽管相隔不远，真正照面的时候，来不及寒暄，却忍不住唏嘘。隔着一层薄薄的口罩，惊叹春色：我还没出来探春，你怎能独自老去。

桃红柳绿，风过处，吹皱一池春水。眉间心上，是几句连不成阙的宋词残句。也许还有微微怅惘，在湖畔柳被风扬起秀发的一刹那。

 

春天酝酿了一场盛大的花事给人间三月，无奈游人寥寥。垂丝海棠开得正好。早樱也绚烂如雪。紫荆从树根一路开到树梢都是花，浓郁得化不开的紫色。蔓长春也是紫色的小花，还看见紫色的鸢尾。

它们集体点燃了这个春天绚丽的激情，然而，它们不接受群体的欢腾，只允许零落的赞赏或欢愉。其实，也不用为每一片花海分派人流，出来游春的人群稀疏散淡，在这场春花的盛宴面前，过于谨慎和小心的矜持，让游兴减却了许多，也明显感到主人的盛情被辜负不少。

在人被钢筋水泥隔离禁闭的同时，这个春天也被无形地幽禁起来了。

 

很久没有看见过人群了。不只是春天，还有我。花团锦簇的芳菲时节，自由自在的，是风，是云自无心水自闲。以及那些摇摇晃晃的学步孩童，它们不懂得何为拘禁，何为解放。我们也是从周末的忙里偷出片刻的闲，想出来透一口没有遮拦防护的自由空气，将心底憋闷已久的快要锈蚀掉的闲情借春风春花的眼擦擦亮。

流连在几株花树下，用注视表达赞美用镜头装回喜爱，也从地里拔了两棵野草花带回家。

 

春色深了。公园花似锦，却没有诗里所说的出门俱是看花人。农历二月的最后一天，刚吟哦几句惜春词，不得已就要翻到春归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