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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干线·散文」北田|成年后需不需要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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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后需不需要童话


当听到孩子说长大的理想是当农民伯伯时,很多成年人会哂笑。因为在他们眼里,农民代表贫穷,甚至落后。他们忽略了,年少时也曾被教育,农民代表勤劳善良。

不要嘲笑孩子的天真,相反应该感谢,庆幸孩子接受了事物积极阳光的一面,领悟了感恩、付出和善良。回顾一下,你在教养他的过程里,说过多少次,长大后要爱你,要像你现在对他一样对待将来老迈的你。无意识中,你的爱里加入了回报,挟带了一份自私和狭隘。

多像童话里的场景。

到目前为止,除去那些备考书目,再没有一本书让我像《小王子》(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树才译)一样,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重读过四遍。

曾经,我并不怎么关注一本书的版本或译者,但这本《小王子》让我无法忽略——据说它的中文版本就有六十多个。

《小王子》是童话,但也像一首长诗。看过译者介绍,才知树才是位诗人。

“审判自己比审判别人要难得多。如果你能审判好自己,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智者。”

“在自负的人眼中,别人都是他的爱慕者。”

这样的句子像心灵鸡汤,但它长在故事里,如一泓清泉,自然流淌而出。

读《小王子》,我以一个成人的心智喜欢,喜欢小王子,喜欢那个只有一朵玫瑰的星球。我和很多成年人一样,以为自己早接受了各种现实,不复童趣的幻想。但这本书,帮我重新唤回了一些久违的、单纯的美好。

棱罗说过:“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尽生活的骨髓,过得扎实、简单,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剥除干净,把生活逼到绝处,用最基本的形式,简单,简单,再简单。”

大多数人不会也不敢把生活逼到绝处,所以无法简单,简单,再简单!但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可以构建一个精神的世界,流放孤独和防范,接纳纯粹而简单的自己。

如此,我们就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走到那只小狐狸所说的境况:“人只了解他驯服过的东西,就再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什么了。他们需要什么,就到商店里买现成的,可是天下没有能买到友谊的店铺,所以人类再也没有朋友。”

人类很多时候愿意将一切交给时间。只是成年人忽略了过去的只是时间,某些刻痕永远会在。被弃之如敝屐的童话,其实具有复苏的疗愈功效。

情绪郁结时,读《小王子》,会忍不住仰望星空,面对一种深远,那种深远足以消除掉很多负面的黑暗。

小王子经过了六个奇怪的星球,认识了六个典型性格的成人:权欲、虚荣、贪婪、自我麻痹、循规蹈矩、坐而论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放下,不再渴望被外界认可,不再追名逐利,或不再与人一争高下?什么时候,我们才会发现,世界是自己的,只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人类乘着特快列车上路,却不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于是他们兜兜转转,不停地绕圈子……”

一个童话,读过三遍,我以为不会再惦记,就算想起,故事也会烂熟于心。然而,我不仅不想兜兜转转,还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想找寻些什么。

“人只有用心才能看清楚,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

很多时候,我们在成长的岁月里,太过依赖眼睛,太过信赖别人所说的事实,渐失了勇气,也渐失了单纯。学会处世,其实不过是学会了妥协,学会了看一些眉高眼低。

将书合上,仍沉浸在作者埃克苏佩里的离奇失踪里。不管多少人称找到了他飞机的残骸,我仍和许多人一样,相信那绝不是一场普通的飞机失事。

他,一定比普通人见过更广阔的苍穹,一定知道世界上哪里可再度遇见小王子。

再次翻阅《天蓝色的彼岸》时,有一种强烈的疑惑,成年人真的不再需要童话了吗?

成年后为自己选书时跳过童话类书籍,是自以为深谙了童话表达的东西,更怕别人以为自己还没有长大。

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现实!

为什么成年人喜欢玩深沉,喜欢玩喜怒不形于色,无非是希望别人不太容易看明白自己。

藏的不过是拙!

却不知,防范的同时,生命里的温暖也同步疏离。如果死后灵魂仍有感觉,是否会想做一些补救?是否会像书里的哈里一样想要回去给姐姐道歉?

生活中有太多东西成为了障目的那一叶,特别是商业时代来临后。社交媒体不断助推各种商业模式——吸引眼球的噱头,煽情的陈述,甚至不惜用断章取义攫取关注。很多人陷入了各路媒体制造出来的新闻和追捧,有时不得不承认那些商业操作的成功。

人类不自觉地接受了各种商业模式的包围和消耗,深信真的只需要一个手机,就对接了全世界。其实不过是任一大堆无用的垃圾,损耗着生命,成为流量的无名英雄,为那些噱头和吸引眼球的商业行为买着单罢了。

忽然想起,为什么那些写给成年人看的关于灵魂的故事,总是充满恐惧和血腥?是否因为某些欲望,不惜制造和利用恐吓!如果真的有灵魂,我更愿意相信哈里说的:想想以前祖母慈祥的表情,她怎么会回来吓唬你,她回来不过是提醒你外面很冷,出门多穿一件衣服。

一生会做很多事情,对于平凡而又普通的我们来说,大多都说不上有什么了不起的意义,但我们的人生仍有意义。

有人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只是一种活法的存在,并不是真理。

世间也有另一些更简单的选择,等待一朵花开,欣赏一只蝶舞……不论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必须找到一个角度,平视真实的自己,才不至于迷失。

如果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在离开人世时用一句话总结自己的一生,我希望可以说:“我的这一生还不错。”

童真,可以永远存放在内心。有人说只有诗人才可以保持童心,因为真正的诗人不掺和政治,不掺和功利,保持了内心的纯粹。如此,多希望能一直站在诗性的角度审视世界,即使爱憎分明,即使嫉恶如仇让别人不喜,但有诗的情怀保底,就可以少被世俗绑架。

还有人说诗人太过脆弱,其实也许是他们作了另一种选择,把世俗的死路辟为另一条路。谁知道呢,天蓝色的彼岸也许真的存在,但只有诗人才能找到。

当成年人用“肤浅”看待童话时,率真和纯粹的生活方式就已经远离了生活。人类从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和理解的,成年人更是,因为他们比孩子更盲目自信和盲目自大。只是他们不知道,抛弃童话,也许就抛弃了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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