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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干线·长篇小说连载」王平安|西岐镇之十三:郑小秋不在公社干了

作家新干线

西岐镇之十三:郑小秋不在公社干了

郑小秋不在公社干了 
  
西岐人民公社正式更名为西岐镇人民政府,原来的那一帮人陆陆续续地都调走了,李书记和王主任在临走的时候,都觉得吴丫丫这女子够意思,便一路扶持着她入了党,进了党委会,担任了西岐镇党委副书记,分管政工,人们都说,不管是叫人民公社还是叫镇政府,天势下西岐得有一个人在那儿当头头,你看嘛,关家驹刚不干了,吴丫丫就顶上去了,而且还和关家驹不一样,他是挣工份带补贴的社补干部,吴丫丫这时候已经是正经八儿的国家干部了,想想也是该应该份的,西岐镇管辖十几个村,全部人口合起来也才和一个西岐村差不多,没有一个西岐村的人在那儿当头怎么行。
吴丫丫有她做人的信条,尽管她做了副书记,那阿娜多姿的身形看上去更加地欣长靓丽,那扑扑闪闪地大眼睛更加地炯炯有神,但她内心深处的为人处世之道是不会改变的,在她的副书记任命文件下达的那一刻,这个在西岐村茁壮成长,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的外地女子,激动地落下了辛酸的泪……
不到三十岁的吴丫丫虽说是历经沧桑,久经磨炼,但她身上仍闪烁着青春的光华,认真回想了她这几年的心路历程,从她跟了六指儿在西岐村安下身,又去了郑家承包的果园里和同样是打工的韩力弄下那丢人事以后,她好像才一下子长大了似地,才悟出了人生就那么一回事,不管是何时何事,何人何地,生存下去是第一位的,她是那种红颜薄命的靓丽丫头,一生下来,落草在一个潮湿艰险的低凹处,她不是高门大户或官宦有钱人家出身的名媛小姐,也不是城里那些在福窝里长大的娇娇女,她记不清她多少次从生活的时艰走出来,也记不清她得到多少男人的恩赐和帮助,在她最困苦的时候,为了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她把什么贞操、名声看得如粪土一般,为了能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她会毫不吝啬地拿出她自己的一切去兑换……
要饭是皇上留给穷人的最后一条路,每个孩子来到这世上时都是自带饭碗的,老天爷在打发穷人家孩子出世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到,没给这孩子什么,她去世上是到一个穷窝窝里摸爬滚打的,除了给她一个吃苦耐劳、善解人意的个性外,再给她一点优于一般孩子的容姿吧,这尘世上的福祉不能让谁一个人享受完了,得给这孩子留一点儿,所以,这出身贫贱的吴丫丫,不管走到那儿,就都给人一种光鲜照人的感觉,都给人一种先声夺人的优势,那些个有点权力、有点钱势的男人们,在她的攻势面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来,她不是她那种娇妆打扮出来的仙靓,也不是她拚打争取出来的成果,那是上天的恩赐,是神仙发给她的一张通往生活之路的门票……
吴丫丫当副书记的第二天,就悄悄私底下和郑小秋通了气,他说是小秋,你干脆别去县里了,在公社里都熬了这么些年了,再怎么说也是个老人儿了,一有个转正提拔的机会,轮也轮到你了,要到了县上,不管是跟着谁去的,也不管是什么单位,你也是初来咋到的新人儿,正式的国家干部,能够调到那儿,个人档案就跟到那儿,职务官衔那一纸袋袋里写着,走到那儿都算数,你是还没有进入国家干部名单的临时工,一切都要靠人家的尝识和恩赐,那那儿都得从头做起!
她还对郑小秋说,县里孙书记在和她谈话时告诉她,要让她做好担当更重担子的思想准备,她估摸着她要当书记或者是镇长了……
吴丫丫在和郑小秋说这番话以前,是经过一番细心考虑的,她搬掉了六指儿那个她人生的第一块跳板的时候,她心里就一直在思索着自己未来的人生前程,在走进公社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决心开始重新打造她人生的寻常路,她非常清楚,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一个没有财富、没有背景、没有文化,什么也没有的女人来说,那肯定是改变人生的一条便道,她的人生第一步迈得不是地方,她起首的门槛立得太低太低了,她要想办法把它往高的垒,她过去没这个台阶,想往上走一走极难,现在有了,就得尽力量地去应用!
她当年就一个从外地逃难过来的流浪女,如何去计较生活的赐与,何谈去攀升自己的人生地位呢!如何在西岐扎下根,活下去,能有一口饭吃是当务之急,当然就只能是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同类项合并了……
现在的吴丫丫当然是今非昔比了,她已经看到了极容易再攀一格的曙光,吴丫丫不甘心就这么停留在一个凑和着能混下去的农家妇女的标准层面了,她觉得有一缕夺目的光亮在向她招唤……
她心里有了一个明析而自信的目标,吴丫丫已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书记,但她吃苦受累,低声下气的生活习惯没有改,她清楚地知道,那带着副字的书记不是真正当权的人物,充其量那只是一块有效地向上攀爬的敲门砖,只要能往上走,什么艰难困苦,委屈羞辱,她都能咬咬牙咽下去,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就仅仅两年的功夫,她由一个公社临时叫来的炊事员写进了国家正式干部的名单,当上了公社的妇女主任,眼瞅着她就是一个人人敬畏的乡党委书记了,做为一个还不到不到三十岁的单身女子,拿这个身价去寻婿访亲、成家嫁人的话,还是六指儿那样的人物能够匹配的吗?
在乡下这台衔差不多够高了,这台阶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乡下后生的视野标准了,她一直觉得她欠着郑小秋一大笔感情债,她觉得她以现在的身份去向还是一个社办干部的郑小秋递送秋波的资格还是有的,她自从因为和王主任的桃色新闻让郑小秋当了替罪羊的事件发生以后,她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消蚀一下他骨心兴深处的屈辱,她已经和他有过那么一次鱼水之欢,她已经得到了他乡下人看重的处男之身,她早就不止一次地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和郑小秋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郑小秋早让吴丫丫的那股灼热的情欲之火烧得坐卧不安了,他知道 自己现在在公社和她的地位的天壤之别,在张书记调任县广播局长,他的一系列中短篇小说在太原和北京排炮般地发表之后,张书记几次捎信儿让他到县上去见他一下,他的意思非常明确,让他到县里来,做广播局的小记者也算是和他的文字生涯对接挂勾,他没说别的,他当初还不是在张书记的伯乐慧眼下,才走进了公社的大门吗,人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盘算,大有大的想法,小有小的打算,郑小秋思忖着自己在公社的生存处境,树挪死,人挪硰活,或许移动一下,往别处走一走,更有利于自己人生前程的拓展……
说实话,吴丫丫在郑小秋心目中的印像已经抹下了不可擦去的污影,他不是忍受不了她那种散漫的人生态度,他自己也是个开朗、现代的文艺青年,他们的身上有许多的潜流暗合之处,他实际上心底里非常赞同廉主任对吴丫丫的赞许,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比他郑小秋的城府心机要深得多,他心里也无数次地萌生了和她走到一块儿的盘算想法,他对她没什么看不惯的……
可他内心深处却怎么也接受不了吴丫丫在西岐果园的那一段极不光彩的历史,在乡人们的眼睛里,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在父母面前也没有个交代,他和吴丫丫的身体上的交融,虽说是出自男人本能的冲动,他在吴丫丫面前没有什么亏欠,但多少心里总有些说不过去。当他明白了他是在吴丫丫的有点儿强迫的情况下耗去了自己的初夜权,不管她出于什么动机和吴丫丫心里怎么想,他都清楚那是一次自己处于被动的被支配的本位沦陷,他本能地对吴丫丫那种功利性地谄媚,产生了一种厌恶和鄙视……
但随着吴丫丫长期低眉顺眼地忏悔,尽可能情况下给以他的暗暗地照顾和帮助,一次又一次地在情感上的修复弥补,他渐渐地产生了一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感觉,人生也就这样了,她一个飘流外地的弱势女孩,又能怎样!他十分清楚她对待人生的草率与随意,但他内心的深处还是留下了她许多闪耀着人生光芒的印记……
郑小秋对吴丫丫说;“你容我考虑一下,再做答复好吗……”
他明白自己内心里是渴望到县上去,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邮递员送来了刊有郑小秋的一部中篇小说的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杂志后,郑小秋“忽”地感到眼前一亮,一条闪光的大道出现在他的眼前,要想干出一番事业,还是必须走出西岐这块黄土地,到外边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去拓展自己的世界……
在他拿到那张一千多元的稿费通知单后,他对吴丫丫说,他想好了,他要到县上、地区、甚至省上去,有机会他还想到北京去,干他们这行的,生存的地域和环境对于他的发展太重太重要了,郑小秋谢绝了吴丫丫出自内心的关怀和爱护,他清楚地感到了她心灵的抚慰和善意,他对吴丫丫说,在他人生的道路上,往那儿走已经有了清晰的选择,他那张稿费单比他在公社三年的工资还要多,郑小秋慷慨地拿出一百元人民币,要请全公社的人风风光光地吃一顿饭,光光荣荣地离开西岐,在他公社工作的生涯中,在他的短暂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道路上,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阔绰奢侈过,他从来都是一分钱当作一块钱花,他抽的烟一般都超不过两毛钱……
吴丫丫听到他这样地按置自己下一步人生道路时,她明白自己留不住他了!她烦烦地,陷入了一种人生的莫可奈何……
想起过去的那许多,
想要一个,想要的结果,
可你总是躲躲闪闪,
不想多说,
让人总是猜不透的琢磨,
对你的爱一直都很执着,
就像蓝天,离不开云朵,
可你总有心事,在瞒着我,
别总是让猜测,藏在心窝,
为什么你的思想总是模棱两可,
难道说我对你还不够狂热?
究竟是合是断?
明了的话总不想对我说,
还是故意在兜圈儿,
有意敷衍我,
到底还愿不愿,
去面对痴情的苦果!
     
郑小秋临走那天,吴丫丫凭借着自己刚刚到手的书记头衔弄来了一辆大汽车,帮他把本来就没有几件的行李装在那空荡荡的车箱里,她吃完饭执意和他一块儿上了汽车,送他到县里去……
也就是二十份钟的车程,她和郑小秋见到当了广播局长的张书记,按顿了食宿住房,吴丫丫说她到县里还要办点事,让司机回了西岐……
没想在晚上吃过饭后,郑小秋准备去大街上转一圈,熟悉一下新的生存环境的时候,吴丫丫悄悄地过来了,她让他到县招待所来一下,她晚上在那儿住下了,她说是咱们在一块儿也这么多年了,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儿想和他好好地聊一下。
吴丫丫和他一块儿到大街上找了个僻静的小酒馆,她要了两个小菜,买了一瓶酒,郑小秋想说他吃过饭了,看看吴丫丫的诚意,也就知趣地随她……
两个二十浪荡的年轻人,来到了一个相对陌生而新鲜的环境里,感了一种走出围墙的放松,他们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多年来在西岐镇的人生历程,品鉴着最初的生活给于他们的各种酸甜苦辣……
喝多了酒,吴丫丫说,你送我回宾馆吧,郑小秋没吭声,随着她一块儿往宾馆走……
在宾馆聊了大半天郑小秋准备告辞的时候,吴丫丫一把抱住郑小秋说:“我知道咱们走到一块儿不可能,也知道你心底里容不下我的过去,你以为我天生就见一个爱一个,你以为我天生个淫荡女人?
我从山东老家逃到这儿,你以为是容易的,我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怀着我嫁给了别人,我在别人家降生人世,那一家也鞭炮齐鸣地迎接了我的出世,可谁知我长到十六岁,那继父却灭了人伦,白天亲昵地宠着我、惯着我,晚上却偷偷地爬上我的闺床,我随手抓起一把剪刀,瞪大了一双厌恶的眼睛说,你再敢来,我一剪刀刺死你,一到白昼间,他就恢复了慈父的面目,一到夜里,他便又成了禽兽,我告诉了母亲,母亲没有吭声,她静静地守候了几个夜晚,终于在一个深夜的二点多钟,举起了手中的菜刀,朝那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狠命地砍去,那男人倒在血泊中,那禽兽般的继父摇动了一下身子,软软地滚了下来,母亲以为那男人死了,径直到县公安局去自首,人命关天的案子自然是留在了那儿……
那男人没有死,被人送进了医院,到鬼门关那儿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人间,那继父的弟弟在公安工作,听了继父捏造的妄虚申诉后,经过了几天的侦破调查,母亲被送进了监牢,我害怕继父那双放射着淫邪欲火的眼睛,我感到自己像一只被死死地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了,我收拾了自己的一些简单衣物,一路讨吃要饭地来到了山西。
你说如果是换做了你,你有什么办法,这么一个流落异乡陌地,孤身无援的弱女子,不嫁给六指儿,能在西岐村落下脚;我不从了王主任,能在镇政府混下去;我不听从人家的安排,让你顶了锅,整个西岐公社都过不了那道坎,我数年如一日地赎过忏悔,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感觉吗,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暖化了……
人活着,就像一头拉车的牛,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别人体谅不到的苦,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体谅不到的难,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说不出口的心声,微笑的外表里隐藏着不可显露的苦衷,落寂的心痛,隐藏在身后,人前笑是为了掩饰人后的哭,路在一步一步地走,留下的脚印自己最清楚,事在一点一点一做,其间的艰辛自己最明白,你走得累不累,只有脚知道,撑得难不难,只有腿知道,过得好不好只有心知道……
你知道这罪过叫什么,那就叫孽债,那就叫孽缘,上苍造就的那个恶魔欠了我的债务,他凭借着一股恶势力拒不还我,我却苦害上了你。你想过没有,六指儿那样的人儿怎么能入了我的眼帘,我是想着我险些被那个老畜生毁了女儿身,现在连吃饭的地方也没有,还不赶快嫁人找个安身之处,也就马马糊糊地和六指儿成了家,他要是略微有点儿出息,我也不会弃他而去跟了别人,可谁又能想得到,这六指儿看起来老实厚道,骨子里却是大集体那个那大时代锻造出来的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这社会往前走,他却一个劲地往后退,你也是西岐的人,你也是个男人,你也天长日久地看见了,他连他自己都养活不了,这人到世上得吃、得喝、得穿衣、得花钱呀,我不能跳出狼窝,又闯进虎口,我只好却另觅出路,我只说关家果园里遇上了韩力个那还算有些本事的男人,跟了他或许能找条出路,可谁又承想,他一遇到风浪,还没有翻船,自己却屁颠屁颠地跑了,你说说这世上的倒霉事儿怎么就全让我碰上了,这样的扶不起来的烂泥男人、良心叫狗吃了的渣男怎么就都往我的罗裙里钻……
我豁出我自己的一切,也没有找到一条最其码的生存之路,你说说这怨天、怨地,还是怨我自己呢……
郑小秋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吴丫丫不是一个走不到人前的丑女人,我不知道一个女人贞操的重要嘛,我不知道中国人的眼里,一妇不嫁二男,女人沾染的男人越多越贱,中国男人看重的不就是那点儿贞操吗,这些孩子都 懂的道理我吴丫丫不懂吗……
但你又看看,我能消受起那份奢侈吗,我要是死守着女儿身,这世上还有活着的吴丫丫吗……
但那些天大的道理都帮不了我,都不能给我吴丫丫一口粗饭,一间陋室,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豁出去一切的一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让自己倒下去……
郑小秋,你也别怨恨吴丫丫丧了良心,我不那样做确是无路可走了,只所以赖上你,也是和你的缘份,也是你前世欠了我的了,你就忍了那份屈吧……
不管是赖还是犟做吧,自和你有了那么一回,我心里就把你当做我的男人了,“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同床眠”,但那不是强求的,那是前世修来的,那是怨怨相报的轮回……
事情过后,我一辈子刻在心里了,第一次牵了我的手,就像揪住了我的心头肉,就骂我脸咋就这么厚,我也得可着力气往前凑,我们就那么不情不愿地亲了口,拉了手,但不管再怎么说,再怎么不乐意,那也是你我踩下的路,既然已经这样了,咱就得携起手往前走,就得一块儿到白头,难道你忍心撂下我一个人走……
我知道,我距和你走到一块的目标愈来愈远,那都是我自己做的孽,真应了那句,不求一生一世,但求一时一事,我不奢望着嫁给你,但你的头一回不是已经给我了吗,得到了那东西那东西就是我的,谁说我没资格拥有,弄到手的我决不会让它再丢失,我的就是我的,我要跟你走,相识相逢相守,到手的东西我就有资格享受……
他们又紧紧、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风雨过后,吴丫丫不让郑小秋走,她要他陪她在宾馆里睡一夜,也算他们俩露水夫妻一场,总算是在一块度过个囫囵夜, 也算是一段幸福的回忆,他也就算是她人生的第三任男人……
郑小秋明白吴丫丫是早有预谋,她一开始送他来县城心里就打好了主意,他想想说;“丫丫,我明白你的心事,咱们那个什么的,也什么了,可你不该这么贪吃呀,你看看我刚到新单位的第一天,就不吭不哈的夜不归宿,给人家个什么印像,这不大合适吧……”
郑小秋站起身,要往外走,吴丫丫想了想,堵在门口说;“张书记那边我早打过招呼了,什么话都给你说完了,道尽了,你这人就这么……”
郑小秋铁青了脸……
他沉思了半天说;“和你走到一起的事儿我也不是没想过,你早就是正式的国家干部了,现在又提了副书记,你早就不是过去的吴丫丫了,你不是我的枕边人,不是陪我终老的人,只能是最思念……”
吴丫丫说:“说漂亮话儿谁不会说,你少给我上那些没用的“片儿汤”,你的意思是你配不上我是吗,我不嫌委屈,不嫌弃你配不上不行吗,你就是一个憨憨,傻蛋,一个就像六指儿那样的连自己也养活不了二流子,我也认了!我现在有工资,你就是不挣一分钱我们也能过得去!你郑小秋心里分明是还有我这个人,你不用担心,我心甘情愿,就是条沟,是座涯,我也愿意跳,不要说我现在当了个镇党委书记,我就是做了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也愿意死心踏地地跟着你,那怕你讨吃要饭也无怨无悔,你愿意吗,愿意你吭一声就行……”
郑小秋让她将住了,好半天郑小秋没有回声,看看吴丫丫咄咄逼人的样子,郑小秋咬了咬牙关说;“吴丫丫,我告诉你,我愿意!”
吴丫丫脸上放出了亮光,她拦腰揽住了郑小秋,紧紧,紧紧地抱着他……
郑小秋轻轻地推开她又说:“就是做夫妻,我也得回到广播站呀……”
吴丫丫又说:“非走也行,你再来一回!”
郑小秋说:“你是刚提拔到岗的镇党委书记呀,这县委招待所里,到处都是县委、县政府的人,碰上一个你就玩完啦……”
吴丫丫说:“我不怕……”
让一个女人逼到墙角的味道是不好受的,郑小秋看看没有退路了,他干干脆脆地脱衣上床,睹气地说:“那好,你不怕我怕个什么……”
吴丫丫很快爬将上来,她看看不能如愿,便一手向那儿伸去,一边轻轻地抚弄着,一边特不要脸地说;“怎么能说不行呢,它本来就是我的,它的主人来了,也敢消积怠工……”
郑小秋一把推开她,狼也似地进入了她的身体,胆大的吴丫丫,竟放肆地哼哼起来……
     
关家驹倒霉
       
不知不觉,在人们忙忙碌碌,紧紧巴巴地博弈中,果实累累的秋天就匆匆地过去了……
冬天还探头探脑的时候,韩力给关家驹订购的那批树苗就快要回来了,关家驹说是不是再等一阵儿,按气候咱这地方也有冬季植树的习惯,但最好的季节是春天,正月十五一过,那就是植树造林的黄金季,他俩商量了好久,最好还是能推迟一半个月为好妥,冬季处理不了,紧接着就是春节,还能延缓一段时日没有问题。
韩力和人家交涉后,对方答应缓缓,但大致上就是那个时段了。
没几天,第一批三万珠到货了,临时找来的一个院场里,看着堆得满满荡荡的一大堆树秧,关家驹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这么多一米五以上的半拉子大苗,万一要是推不出去,用不了一个月,那树苗就会变成一堆柴禾,那损失就是几十万元的窟窿,他毕竟没做过生意,没见过这阵势,忧虑重重地耽心着……
原先在坡上一带下了功夫的工作起效应了,看看那树苗质量还行,一棵棵近五、六尺高的个头,比原来说的保证在一米以上还高出一大截,在挖取树苗时,根系毛须也保存得完好无缺,那几个乡镇的头头们按合同规定,以每棵三元的价格接受了果苗,付了现款,这样下来,关家驹心里的压力马上减轻了不少,他再不会做生意,不懂行道,简单的帐目还是会算的,一棵树卖三元,咱们从陕西是一棵一元多定购的,一转手将近两块钱的利润到手了,树苗不停地往出拉,现金不断地往回拿,老天保佑,这阵势一直这么维持下去吧,关家驹的心都提到这喉咙眼上来了,他心里想着如果这日进斗金的日子再能顺顺当当地三五天,这批树苗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生意发展的状况和关家驹期盼的差不了多少,六七天过去了,那三万棵果树苗子也销售得帮七八没剩多少了,留下的二三千棵看起起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吓人,关家驹和韩力商量着,如何采取措施加快销售进度,很快把剩下的果苗处理完……
钱壮怂人胆,进帐的十多万块钱,给他们壮了几分军威,关家驹果断决策,马上再雇佣几个临时人员坚守销售岗位,他俩腾出手来,去开拓新市场,后边还有两批货等着出手呢……
钱头有火,这两天是关键黄金期,拚死拚活也要闯过这头一关,关家驹高价雇了一辆出租车供他俩专用,狠不得把一秒钟掰开当一个钟点用……
关家驹和韩力忙得忘了过年,忘了吃饭,忘了喝水,整个一个冬春,他俩不是在苗木公司坚守,便到外边联系客户,桌上放的是烟,车上扔的也是烟,他俩都有点神经质了,见人就问好,见人就发烟,一有机会就说树苗子,走进一个单位就迫不急待地介绍推销……
关家驹本来就烟瘾大,这会儿更是不住点儿地一支接一支地抽,他们都不记得上顿饭什么时候在那儿吃的,好像那烟火里有钱,能当饭吃似地……
     
河东这地方日怪,好像是没春天似地,今年尤甚,正月十五一过,那太阳就跟超高压的电炉丝,一忽紧似一忽地火热起来……
长时间地不喝水,不吃饭,也不觉得饿,不觉得渴,关家驹的嘴上腾起了一串一串的燎泡,关家驹利用他在政界多年的关系,韩力发挥他一直在果园里混的技术优势,他和韩力分头行动,但不管怎么着折腾,还是不怎么凑效,关家驹心里的火泡比嘴上的还要大……
眼看着十几天过去了,他估摸着那树苗还能耐些时日,他担心地拿起一棵树秧盯了大半天,看上去还绿莹莹地,关家驹心里一喜,可折一根树枝儿“咯嘣”一声,凑近细看,里边都干得透透的了,心里一紧,那胸口的压力一下子加重了许多……
头一批剩下的果苗已经没有多少成活的希望了,细细地果树枝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水分,差不多成了柴禾,咱不能昧了良心去坑人吧,再说这庄稼户都是内行,那干枝拉碴的果苗子也骗不过别人的眼睛,扔就扔掉吧,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那能说好事儿都让你占全了……
关家驹跑了一整天,口干舌燥的,喉咙眼疼得冒烟,嘴上的大燎泡破了又生,生了又破,老痂上垒新痂,上下翕动一下疼得要命,不断地往外沁出一丝一丝的鲜血,他想着到苗场那儿喝口水,看看他们这两天能卖多少,歇息一会儿,这几天他实在是筋疲力尽了,挣多挣少地把人累趴下也不是个事!
疯狂地接连不断地紧张运转,并没有带来多大的销售效率,雇佣的那几个卖树苗的倒乐得自在,一直在院场上消遥自在地守珠待兔,实在没事干,他们索性在场院上围成一圈斗地主,反正半天也来不了一个买主,寂寞得心慌,就找了这营生……
他走进场院时,立马就来了气,看到那几个人在打扑克,上前一脚蹬了他们的扑克摊子,张口便骂:“这伙子贼,你们他妈的还是人不是人,我掏了钱,雇了人来是让你们消遥自在打牌作乐来了……”
看那伙人一下子反映不过来,一下子楞在那儿了,他颠倒轮起一棵干树苗子劈头盖脸地朝那扑克摊子抡去……
那伙人一下子跳将起来,“你这老板怎么这般的可恶呀,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财还厉害,动不动就打人,我们不挣几巴你这两个臭钱了……”
关家驹当了几十年的西岐书记,从没这样失态过,过去在火麦连天的时候,在巷里巡查碰到游手好闲的懒汉,不分老幼男女,他破口大骂的事倒时有发生,但抡起棍子打人还闻所未闻,他这会儿和当年在巷里骂闲汉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是为了集体,这会儿是为了自己,但那会儿骂不骂的也就是个影响了一点抢收进度而已,现在不一样了,这一影响就是自家的几十万元的收入呀,集体的午夏进度靠后一点儿微不足道,咱这生意一好一赖地的几十万元就搁进去了,那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的得失福祸呀,关家驹恨不得上去咬他们几口才解气……
那几个年轻人看老板一副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的凶样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小子一把夺过关家驹手里的干树苗,扔在远处破口大骂说;“关家驹,你卖几棵烂树苗有什么不起的,你以为当过几天大队书记、公社书记,就永远是书记了吗,有几巴什么了不起的吗,老子三天不喝水,一点儿也不尿,老子不干他娘的个蛋,你还要咋着……”
那几个贼子儿骂骂咧咧地一路散去……
关家驹眼前一黑,金星四溅,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连日累月地持续煎熬,他内心地防线一下子倒塌了,“扑嗵”一声跌倒在地上,十多天的极度疲劳和隐藏的病患如洪水破堤,飞流而下……
他昏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知觉……
直到二个多小时以后,有人看到苗木公司的院子里倒下了一个黑影,还以为是那儿卧了一条狗,走过来一看是关支书,这才叫来他家人,送进了医院,输液打针地忙乎了大半天才清醒过来……
关家驹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慢慢地复苏过来,他楞楞地盯着那无声地输液瓶子里一滴一滴地流向他血管子里的液体,心里还牵挂着他那堆堆积如山的果树苗子,这来往的运费、旅差费、人员的工资消耗,近三十万元搭进去了,就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那堆树苗就成了一文不值的柴火棍子,几十万元兑回来的东西只能往灶堂里送,他想着尽快离开医院,回到他的岗位上去……
关家驹住进医院两个小时以后,韩力就赶到了,他殷勤地偎在病床前嘘寒问暖,关家驹的苗木公司的正经员工也就是他和韩力两个人,老板病倒在床,唯一的员工当然得风雨同舟,共济难关了,韩力对他说:“关叔,你听我说,天大的事都先放下来再说,身体是第一位的,人到世上挣多挣少的无所谓,丢掉了还能往回捡,赔了的还能往回赚,先把病养好,一切都往后放……”
关家驹说;“话是那样说,可咱这眼下就过不去呀,几十万元的果树苗子眼看着就要枯萎死去,咱投进去的钱都是从信用社里贷出来的,那不仅是要还给人家,还得日复一日地付利息,信用社是硬碰硬地抠天数日子算帐哩,一分钱也不能含糊,这一下子要是爬下了,几十万元的窟窿咱做一辈子庄稼也堵不上。”
韩力知道这生意无可挽回了,他还是对关家驹说:“关叔,你放心,我自然是会尽心努力的,不过,你也得把心儿放宽,这世上的事儿千难万难,就没有爬不过去的火焰山,车到山前必有路,下回咱吸取教训,自己育苗,能卖多少算多少,苗子长在那儿,不存在火急烧手的事情,只要能育出好苗子,咱这生意不愁发展不起来……”
关家驹接过话茬说:“咱们做生意刚刚起步,没一点儿基础,咱是挣得起,赔不起呀,挣了皆大欢喜,赔了就是彻底打倒了,只要能挽回这笔损失,现在就是老天爷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交给它……”
“叔,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做生意有赔有赚,那很正常嘛,你没听人说,健康的体魄是人一生中最前边的那个“一”,只有这个“一”重重地写在那儿,后边赚的钱才是真的,失去了那个一,后边的“零”续得再多也没用,咱一定要想得开,硬可人活着没钱花,也不能弄那号人走了,钱没花完的磁松事……
韩力说得关家驹笑了,他还是那么沉重地说:“我现在愁的是死前还不了信用社的钱,而不是发愁死后手里的钱花不完,如果现在我死了能还上信用社那笔贷款,也心甘情愿……”
韩力听关家驹颠三倒四地这么说,知道他心里吃力了,那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疙瘩,韩力站起来说:“你既然是这么想的,那就安心养病吧,我马上就到四乡八邻的果园里一个一个地跑一跑,争取说服他们更新换代,把咱们的果苗子尽可能地推出去……”
韩力自己都说得有气无力地,是个人都看出了这生意的颓势来……
关家驹又叮咛说;“行不行,你看一下,努力把事情办了,硬叫使劲了没办成,也不叫后悔当初没用劲,另外就是你抽空儿把那堆货大致整理一下,干枯了的根本就无法成活的苗子捡出来扔了,咱不能自己吃了亏受了制又转嫁给别人,天地良心要紧……”
韩力见关家驹身体着实受了大损,一边安慰着他安心养病,一边喏喏地离开了医院!
韩力走后,关家驹陷入深深地沉思,原先总想着就凭借当干部这多十年的的人脉,做生意赚钱这钱脉、财脉、商脉也比一般人高出几格来,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这陈世上,什么叫人脉,人脉不是你认识多少人,而在于有多少人认识你;什么叫钱脉,钱脉不是有多少人当面吹捧你,而是有多少人在背后推荐你;什么叫财脉,财脉不是你赚了多少人的钱,而是你为这些人提供了什么;什么叫商脉,商脉不是你灿烂时有多少人锦上添花,而是你落魄时有多少人雪中送炭……
     
韩力走后,关家驹并没有感觉到些许轻松,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多少年来养成的那种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这半辈子关家驹一直是站在人前的领头羊,一直是大气风光惯了的挥洒自如,他从没记得历史上有过如此沉重而致命的打击与折磨……
精神上的蹋跨带来了身体上的痛苦和难受,只觉得头脑里嗡嗡地响个不停,像有成千上万只苍蝇要狂飞乱舞,要撞碎他的脑壳……
他住进院,儿女们把他安置好,就都各忙各的去了,如今这万马齐喑的时代,人人都急得火上房似地,奔着自己的事儿忙活,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什么住院治疗,完全是小题大做,此刻此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儿女们对他孝顺关怀的慰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住院的必要,他只想出去,和韩力一起把他的果树苗子尽快地处理掉……
人生的关键时刻往往是只有几步,走好了就走上了顺道,走错了就再也拐不回来了,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就是由于连日来的紧张运转,一时地昏厥罢了,比起他时下手头的的生意来,那简直就不是一回事,要不是老婆一直在这儿守着,他早就拔了那管子跑到他的苗木公司去了……
苏醒后的关家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着,怎么也不自在,他发觉这当经理比当支书难多了,苦多了,过去他在任时的火麦连天季节,有时他累倒了也偶而到医院输液打针什么的,但那时的躺在医院的感觉和现在躺在医院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那时他是村里的一把手,公社的党委副书记,他躺在床上,沉浸在一拨又一拨前来探望、请示工作的繁忙中,躺那儿却滋生了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使命感,有一种战场上,正在一线指挥战斗的将军受了点轻伤,大家围在他的病蹋前小心翼翼地等候首长的决策与命令的感觉……
那时不要说是关家驹住了医院,就是有个小病小灾的在卫生所打一针,西岐村的大小队干部们,马上就会络驿不绝地提着大包小包地赶来关怀他,慰问他,千言万语地叮嘱他要注意身体,诚心诚意地祝愿他早日康复云云,一句句关头、关头地关心着,关家驹点点头或是哼哼地应酬着,也没有什么好感动的,一点儿也没有不安或是温暖的感觉,因为那种奉承、谄媚已经成了一种常态,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更让他引以为豪的是,他住在医院里的日子里,通讯员送来上级要求公社党委成员传阅的文件,恭候在一旁等着他看完签字的时候;西岐村有什么非在一起研究决策的大事,大队支委会开到了他的病床前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大权在握的豪横,他是西岐村的当家人,他是西岐公社的核心领导班子的一份子,他的话在西岐这块地盘如钢铁铿锵,砸地有声……
可现在,从他前天晕倒在苗林公司里,让人送进了医院到现在,整整两天过去了,除了儿女们匆匆地赶来把他安置妥当,老婆坚守岗位以外,还没有那个过去的属下们赶来表一下忠心,那怕是和他聊聊天,伴他说一会儿话,也是一种安慰,一种心理上的享受啊……
他一会儿在心里咒骂着时下人们的眉高眼低,世态炎凉,一会儿又宽慰自己人家都在忙奔着自己的事儿,又不是当年全村的男女老少的命运前程都系于他一人手中,大小事儿都要大队领导班子统一决策掌管的年代了,他过去不仅是要管整个西岐万余口社员的吃喝拉杂,就是公社的大事小情书记、主任都要和他通个气,而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往日的辉煌,你做好你的生意,过好你的日子,顶大也就是办好你的苗木公司到顶了,还当的那门子的书记,操的那门子心啊!
关家驹心里恋恋地回顾着过去的辉煌,便生产出一种烦烦的思绪……
这讨人嫌燥的医院,想走又走不了,说住又住不踏实,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心早就飞到他的果树苗木上去了……      
这养病是一件静心静意的事儿,要专心致志踏踏实实地养,像他现在的这状态,硬囚在医院里,其实对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什么益处,还不如让他到外边去跑跑腾腾地闹腾他操心的事儿踏实。
关家驹心里七上八下地睡不着觉,如卧针毡,渡时如年!
老婆坐在一旁愁目苦脸地看着他,眼见得男人没死没活地在外边奔波,自己一点儿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也只是在这种时刻有她的用武之地,她不是那种精明剔透的灵珑女人,但她知道守望护自己的男人,那是一个女人到世上的本份,她如论如何也不能擅离职守,她隐隐约约地觉得男人这回住进医院和往日的输液打针不一样,以前的住院实际上是那种有钱、有权人对自己身体当神敬的一种奢靡,那里有什么非住不可地必要,去不去都无所谓的那种两可之间的选择罢了,这回才是真正的身体上的亏空,她记得这是他有史以来的身体上一次巨大的折损,而对住院的态度在男人身上的反应又恰恰相反,过去他从来没有坚持着着急要出院,他从来都是按医生的嘱托凭其按排……
这回,她看他的态度,既不是心疼银钱的吝啬,也不是身体上不疼不痒的拒绝!
她知道,自家的男人心里起了火,怎么着也在医院里躺不安生……
第三天头上,关家驹拿定主意马上走,他本是想和老婆商量,给医生说一下出院吧,他就是个头晕了一下的小灾小病,老躺在病床上干什么……
后来又考虑到那样太麻烦,关家驹干脆在老婆出去打水的功夫,翻身下床,蹬上鞋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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