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干线·散文」李军豫｜垄上行

作家新干线

垄上行

——永济卿头镇永喜庄葡萄园行记

 

“我从垄上走过，

垄上一片秋色。

田里稻穗飘香，

农夫忙收割，

微笑在脸上闪烁。

……”

这是一首流行于八十年代初的台湾校园歌曲，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初中学生，我还清楚记得这首歌当时是由国内歌星梁波罗老师演唱的，而现在我却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而时隔五十多年，这首校园歌曲的旋律再度的响起，却是在我去往乡村的车上，今天，应两位文友之邀，我要去她们的家乡——永济市卿头镇永喜庄，看她们种植的葡萄园。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虽然这些年一直居住在城里，但我对农村的泥土气息却还是真切的，农村的那种特有的宁静对我一直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这次能亲自来探寻乡下的葡萄，也免得自己光知道葡萄好吃，却不懂得种植葡萄的艰辛的尴尬。

城际公交在乡间公路上轻快地穿行，路两边田地里多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种植葡萄的大棚，还有时不时出现坐落在地头的，储存果品的冷库能看出种植葡萄早就是当地的经济化，规模化产业了，这多好啊，农村的生活本来就应该像这一排排，一串串紫红圆润的葡萄一样甘甜滋润。

卿头乡永喜庄很快就到了，两位网友大姐如我心中所想的淳朴而热情，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却知道年龄稍大的一个叫张淑贤，一个叫王英武，可笑的是我一直把王英武大姐当成男的，尽管她面对我的笑容如同老熟人般亲切，我一时半会却也没把她和我心里交往已久的文友联系起来，这个小小的插曲驱散了我们初次见面原有的一丝拘谨。

仲秋时节农村的田野最为丰饶，色彩也最是斑斓，下午的阳光很好，清凉的风若有若无，最适合在田野散步，我们在说笑中来到了张淑贤大姐的葡萄园。

（果农张淑贤）

张淑贤大姐所在的村子大约有两千多亩克伦生葡萄，这种葡萄颜色红艳，果实椭圆形，口感微酸脆甜而多汁，价钱也算适中，是近几年比较畅销的葡萄品种，葡萄每亩每年的产量大致在四千多斤，她自己有六亩，王英武大姐则有五亩多。

张淑贤老两口经营这片园子已经有十多年了，整座园子被两口子打理得有条不紊，干净利索，大概是到了葡萄采摘期，塑料大棚在棚顶的钢丝上卷得整整齐齐，整个园内便显得豁亮了许多，进入到园内，海绵一般柔软的地面上平平整整，一点杂草也没有，光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张大姐和她老伴为这片园子付出了怎样的心血，我们这里的庄户人对待土地就像父母对待孩子，他们会把所有的心血都投注到这片土地上，这份浓厚的感情，不是在村里长期生活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在柔软的土地上沿着整齐的葡萄架踱步，大概是太久没在这厚实的土地上走过，我的心中泛起一丝熟悉如老友般的亲切，而园内的葡萄树就像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舒展着婆娑的叶蔓在欢迎我的到来，两米来高的水泥桩把一排排的葡萄树固定在一起，葡萄树的枝蔓就附着在水泥桩之间的钢丝上，而在距离地面大约五六十公分高的枝蔓上整齐划一地悬挂着一大串一大串紫红而剔透的葡萄，我不由得蹲下身来，仔细看这沉甸甸的葡萄，这一串总有三四斤重，这样看来六亩的葡萄产量还是很可观的。

放眼看去，整整齐齐生长的葡萄就像一排排紫红的腰带醒目地缀在绿莹莹的葡萄树腰间，向着远处伸展，——难道这些葡萄都是商量好生长的吗？要不然怎么能长得这般整齐？张大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给我讲解所有的葡萄都会生长在第四和第五枝节的位置，笑着说这没啥，都是技术，把葡萄树的品性摸透了想让它咋长它就会咋长，我心里却暗自惊讶，这里面所蕴含的技术与知识当真不可小觑。

在我看来，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一串串浅紫深红的克伦生葡萄完全就是张淑贤大姐和王英武大姐这样的葡萄种植户心血的凝结，这丰收在望的葡萄就像是她们的孩子啊！

在园子里，张淑贤大姐和王英武两个人向我介绍了关于种植葡萄的许多知识。

（果农王英武）

种植葡萄要先从平整土地开始，要选那种土质良好，没有病虫害和过度施过化肥的土地，按尺度要求翻土，留好行距，刮成埂，到了十一月份栽上葡萄苗，第二年开春要按照要求栽水泥桩，拉钢丝为即将出土的葡萄苗搭架子。

第二年开春，葡萄幼苗开始生长发芽，到了五六月份，整个葡萄园便是一个绿莹莹，蓬蓬勃勃的世界，从葡萄苗开始生长到葡萄的采摘期间，葡萄农们的生活作息便和这一株株葡萄苗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搭塑料大棚是葡萄种植开支比较大的部分，每亩大棚和人工的花费大概得两千多元，这项开支占整个支出的大头，后面还有化肥和农药，化肥施得少了，地没劲，产量就上不去，舍不得花钱喷洒农药，病虫害就能让葡萄严重减产。

从葡萄苗开始到葡萄的成熟采摘，中间的活很繁杂而且很劳人，葡萄苗在每年的四五月份开始上架，这个期间就要把迅速生长的葡萄枝蔓的芽掐掉，以防止葡萄苗无节制地疯长，这项工作叫做“掐尖”，要求手快而准确；还要为葡萄树“剥杈”，葡萄基本上成熟了要为葡萄“整形”，让葡萄串饱满，整齐，卖相好，还要为成熟的葡萄挨个“套袋”，这样葡萄就不会遭受鸟儿，蜜蜂，蚂蚁等昆虫的侵扰，外观就光洁，好看，现在到了葡萄收获期还要雇人采摘等等。

除此以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根据葡萄树生长期定时为葡萄树喷洒不同的药物，这药物并不都是农药，还有叶面肥，调节生长的，杀菌的都不一样，这些费用算起来也是很可观的。

听着张淑贤大姐的介绍，我的心里便生出一些惭愧，平时光知道葡萄好吃，却不知道在这一串串甜润美味的葡萄里竟蕴含着这么多的辛苦与操劳，这种植葡萄的活绝对要比动嘴说说累得多，除草，打药，灌溉，灭虫的工作量就小不了，张淑贤老两口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还得整天钻在密不透气，又闷又热的塑料大棚里侍弄葡萄，那种难捱的滋味可想而知。

而看着眼前又红又紫一大串一大串的克伦生葡萄，我又从心里为张大姐两口子感到高兴，但我却没有从张大姐老两口的语气中感受到丰收带给他们的喜悦，一问才知道，今年的葡萄收购价一斤才两块多钱，比往年低了许多。

“两块多钱？怎么这么低？”我有点诧异！我虽然不经常买葡萄吃，却也知道在超市一般差不多的都要四五块钱一斤，听张大姐说，克伦生葡萄的生产周期大致在六七年，一亩葡萄的产量在三四千斤，而每亩葡萄要支出的费用在三千块钱左右，按照两块多的这个价钱来算能不赔钱就不错了，这还不算一年到头老两口的人工投入，难怪我从张淑贤大姐两口子和王英武大姐的脸上看不到丰收的喜悦呢！

从葡萄园回到城里没两天，王英武大姐告诉我收购价已经跌到了一块七。

一块七！这个低得不可思议的价格估计已经到了收购价的谷底，这就意味着葡萄的产量越高，赔的钱就越多，像张淑贤，王英武她们的日子恐怕会更加不好过了。

常听人说果贱伤农，我这次在来永喜庄的途中，看到路两边一排排都是种植葡萄的大棚，仔细想想，我们这里这两年种植葡萄的太多了，广大种植户一看到葡萄有利可图就一窝蜂地上，这样的结果是造成市场很快饱和，供远大于求，然后收购价就下跌，种植户看到不挣钱甚至赔了钱又把葡萄树连根刨掉，等市场农产品少了，价钱又上去了，又一窝蜂地种植，养殖（包括家禽养殖，药材种植等等），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该如何引导农民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合市场的产品，是当地政府应该多加考虑的事。

面对容易形成饱和的水果销售市场，政府职能部门应该提前进行调研，做到未雨绸缪，一方面可以面向全国开拓水果销售市场，一方面还可以安排下拨专项资金，用保护性的价格来收购水果，至少要比今年的一两块钱要高一些，这样对果农的种植积极性就能得到保护。

农业是国家的根本，而土地就是农民的根本，如果把“大力发展农业，振兴乡村经济“的大政方针比做一轮温暖的煦日，像张淑贤，王英武这样的果农就是这葡萄园里的葡萄树，什么时候她们的生活就像这一排排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一样甘甜滋润，她们的脸上的笑容才会由衷地变得幸福，舒展开来吧！

（图片来自李军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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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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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军豫，六十年代生人，山西省永济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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