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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 张志德丨小说/书记退休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张志德: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当过记者、编辑、县官。也曾出版过9部文学作品,包括长篇小说《曲城梦》,中短篇小说集《豆蔻年华》、《官场百相》,诗集《小溪》,散文集《朝霞短笛》、《心灵的田野》、《志德游记》;民间文学集《关公的传说》、《关羽传奇故事》等。共计200余万字。部分作品曾获奖。


书记退休

张志德

当省委组织部部长田林在江东市委、市政府机关副科级以上人员大会上,刚刚宣布了市委书记武艾锦退休,会场上就立即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武艾锦坐在台子上苦笑着。那种笑好像哭,嘴一咧一咧的,脸和脖子变得通红,连眼珠子也红了,脖子上的青筋怒暴着,“突突突”地在跳。他见大家在拍手,也急忙抬手拍起来。但一点声音也没有。那种难堪劲儿,使他无地自容。

武艾锦耐着性子把田林送走,回到家里,见老婆的第一句话便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嘛!对不对?”他双手叉腰,挺着胸脯,矮胖园溜的身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滚来滚去”;横肉饱绽的脸上的肌肉在抽动;花白的大背头下,有两条浓而下撇的眉;眉下有一双眨得不停点的三角眼;短而宽的鼻子上翻着,有着明显的两个黑洞;长着两颗向前刺着的大板牙的嘴,向前拖着;短而粗的脖子,在前边拥起一个“双下巴”。此刻,他将这些东西全部动员起来,抖动着,缩张着,急喘着,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武艾锦稍稍平静了一些,这是老伴让他吃了三片安定片的缘故。一觉醒来之后,他瘫坐在橘黄色的肥大的真皮沙发里,手里夹着已燃了半根,但灰还未落的中华烟,闭着眼睛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欢迎我退休呢?难道我就得罪了那么多人?……

武艾锦希望有人来与他好好谈谈,安慰安慰他;可是一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连原来的秘书也没来。“我过去提拔的人也不算少,对不对,怎么他们也……”武艾锦无力地自言自语道。

半天,武艾锦突然从沙发里跃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歇斯底里地叫道:“我就不相信我能把人臭完!”

武艾锦伸手抓起角柜上的电话,熟练地按了七个号,那边搭话了。他说:“我是武艾锦,叫小牛过来一下,我在宿舍。”

“小牛跟新任的张书记下去了。”对方回答说。他狠狠地挂了电话。

小牛原是武艾锦的秘书,张书记来了,又当了张书记的秘书,自然管不得他了。

武艾锦在厅里踱来踱去,心想:我叫跟我最紧的新近提拔的组织部副部长罗卓,他总会来的。于是又拨了电话。
       罗卓很快来了。他一进门便满脸堆笑地说:“武书记,我就说我要来看看您,只是部长让准备一下向张书记的汇报材料,所以迟了一会。武书记,有啥事你吩咐。”

“也没啥事嘛。对不对。我是无官一身轻了,啥事也不用去想,只是想和你坐一会,听听下边的反映。对不对。”

“那是,那是。休息了好。你为革命,操劳了一辈子,也该坐下来,享享福了。”罗卓慢慢地、轻轻地,几个字一顿地说着,眼睛直盯着他的表情。

武艾锦听了,脸和脖子立刻变得通红。罗卓又急忙说:“武书记,你先歇着,我把部长要的材料整理完再来看你。”说完,又是满脸堆笑地退了出去。

武艾锦随即听到了罗卓在门外愤愤的声音:“啥球东西!我的官是我给你八万元买的,承你什么情?你现在有什么用?还想象过去一样耍威风,让我当奴隶,没门!我再不会进你的门……”他心里一震。

十多天过去了,不但没人看来武艾锦,反而接了六个骂他的电话。比如,当他拿起电话后,对方问:“你是武艾锦吗?”答:“是。”对方骂:“你还不死!”还有骂“我日你妈”的。他气极了,让公安局破案。可他又不知电话从哪儿打的,所以也不好破。他在跺着脚骂娘。在家里不得安宁,又怕把老汉气出病来,老伴便想出个主意:出去旅游。

武艾锦同意老婆的意见,便拨通了市财政局局长的电话,“我是武艾锦。我说樊永贵,给我准备十万元,我要去澳大利亚。”

那边的声音含混不清:“哦……哦……”

但十天过去了,没有回音;半月过去了,还没有回音。武艾锦火了,再次拨通永贵的电话后,劈头盖脸地骂道:“樊永贵,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忘了你的局长是谁给你的吗?这人没走茶就凉啦?我才退了几天,说话就不灵啦?对不对。你给市长说,就说我要钱出去考察,不要你负责。”他边说边用力拍着茶几,把的刚泡好龙井茶的杯子碰翻了,水流了满地。

武艾锦放下电话,大声吼着:“都是势利眼!混蛋!我眼睛瞎了,提拔这么个人!”

“他怎么说?”老伴过来问。

“说工资还凑不齐,马上没有办法。我还不了解财政情况,不是那个问题;对不对。是因为咱现在没有权啦。我要还是书记,看他敢说一个不字吗!对不对?”

“这个樊永贵,狗眼看人!以前整天在咱家里跑,差点没当咱的干儿子,那时,他连屁股都会说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永贵的官也不是你白给的。”说到这里,老婆的声音压得很低,“人家一次给了咱二百万;虽然不是他自己的钱,可是到咱跟前,就是咱的钱了。你也别生那么大的气,这二百万还不旅游一阵子!”

武艾锦用鼻子哼了一下,不满意地起身走到院子里。他站在花池前,右手托着下巴在想——

“公家不好办,就找私人吧。对不对。我曾经多次支持'金鑫钢铁厂’,如今他的效益那么好,董事长老王总不会忘旧恩的。对不对。”

老王接到武艾锦的电话,笑着说:“武书记,没问题。你在职时帮了我不少的忙,为我们贷款签了几次字,虽说给你儿子一辆奔驰车,那是小意思。以后用钱只管开口,我这里就是你的银行。十万元我明天就送过去。”

武艾锦放下电话,给老伴说:“我就说还能都是过河拆桥的人!对不对。”说完,反背着手,园溜的身子在客厅里又“滚来滚去”。

武艾锦和老伴在外国逛了一个多月,回到了家里。他有意穿着从外国买的笔挺的衣服,在马路上遛来遛去,以示他下台后,并非像有些领导那样寒酸。他见了人,一反他在位时高傲的常态,变得和蔼可亲,他很想让人们在马路上与他有说有笑。但是他失望得很,有许多人见他过来,立即离开马路,到别的地方去了,连看他一眼也不看。他像瘟疫一样,到哪里,哪里便清静起来。他很纳闷。后来,他忽然看见一个干部向他走来,他很高兴。待到跟前,原来是地震局局长马小勇。

马小勇客客气气地叫了声:“武书记”。武艾锦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正准备与小勇握手时,小勇问:“武书记,你还认识我吗?”

“记得,记得。你的白头发就是一大特征,对不对。”

“你今天总承认我的白头发是头发,那你在大会上咋说我是白毛?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我知道我工作中有错误、有缺点,你免我职,撤我职都行,你不能说把我头上的白毛拔了。这是拿我不当人看嘛!你不讲场合到处训人的粗暴作风,和国民党的军阀作风有什么两样!别人见你为什么避开?不愿与你说话!为什么有人打电话骂你?你难道没有感觉出什么吗?大家就等着你下台,等着告你!

马小勇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从此以后,武艾锦再不多在马路上出现了。他深知自己身上的事太多,他唯恐有人告他。他躺在席梦思床上,闭着眼睛在算着帐:平时送的高级烟酒以及衣服等就不说了,对不对,就光说在任期间的两次换届,一次少说也有一千万元的收入;另外,财政局先后以各种名义也给过一千万元;对私人企业的扶持,他们也先后表示过一千万元。算大数,是四千万元。当然,我也给上面送过,先后也就一千万元吧,对不对。按理讲,还应有三千万元的存款。这些我都不管,全是老伴管着。如果省纪检委查起来,哪如何是好?对不对。我过去签字查处过不少县处级领导,而不少先后平了反,他们能善罢甘休?过去我在台上他们不敢告,现在告起来如何办?对不对。……他想着想着,“忽”地从床上坐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坚决不能承认!”

既然不愿见人,出去总得有车坐,于是武艾锦打电话给办公室要车。电话里说,车都派出去了,马上没车,让等等。又打,还是让等等。他大发雷霆了:“娘的,老子要是快死了,还让等等吗?对不对!对不对!老子买一辆高级车,让你们看看!”他在吼着,震得客厅“嗡嗡”响。

武艾锦双手叉腰,在客厅里转着圈儿。忽然他又抓起电话,愤愤地说:“老子今天不坐车也得要个车放着!对不对。”

“喂,我是武艾锦。马上派个车来!你是谁?去去去,叫秘书长过来!”他喘着粗气在等着电话。好一会儿对方回话说:“秘书长正在开会,不好出来。”

“你就说我让他马上出来接电话!”他下了决心,就是等一个钟头,也要让秘书长说话。

“是武书记吗?我是秘书长吉政文呀。车辆制度改革后,退下来的老干部只有一辆车,他们已派出去了,请武书记等一会好不好?”

“好个屁!”武艾锦大骂一声,把电话甩在桌子上。他最不喜欢听“退下来”三个字了。就因为这三个字,害得他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武艾锦想,干脆自己买辆奥迪车,免得受气;可他又一想,不行。别人问他哪来的那么多的钱,怎么回答?还是作罢。

有一次肝区痛,医生约了检查的日期。武艾锦本想再要车,但心里又说,“穷而有志。不要!不看他们的脸,我搭出租车。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对不对。”他戴上帽子、口罩、眼镜,到街上挡了辆的士。当看完病,科主任要送他到楼下时,他死活挡住不让下,可是这位主任说:“你在位我不送可以,你退下来了,我非送不行。”在拉拉扯扯中到了楼下。当主任问他车在哪时,他吱吱唔唔地说:“司机出去有点事。我到大门口等一下,不要耽误你上班。对不对。”

武艾锦与老伴再搭的士回到家,气得肝区更痛了。他“咚”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吼起来:“老婆子,这不是要活活把我气死吗!”

转眼到了七月,武艾锦的孙子小明中专毕了业。
       小明的工作分配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心想:人事局局长薛晓东这人还厚道,估计给他说没多大问题。对不对。但是人家当局长也是给了我五万元的,不欠咱的情,办不办难说。事已至此,不求人也是不行的。

“是薛晓东吗?我是武艾锦。请你到我家来一趟好吗?”“哎,好!”他放下电话,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待着薛晓东的到来。

“武书记,我来啦。”晓东推开客厅门,轻轻地叫了一声。

“晓东,请坐。近日忙吗?我是有个事让你办一下。”说着将放在茶几上小明的报到证交给了晓东,接着说:“这是我的大孙子,只上了个中专,公、检、法哪个单位都行,安排了算了。对不对。”

“好。我想办法安排好,请武书记放心!”晓东慷慨答应着,起身走了。

武艾锦送到大门口,抬了抬手,然后回到客厅,手反背着踱步,给老伴说:“象晓东这样的好同志还是有的。他们不是势利小人。这样的好同志应当提拔重用。对不对?”

“你现在说这话还顶什么用?”老伴说。

“是啊!甘甜知于口渴时;朋友识于患难日。对不对?过去咱没感到过困难,也就不易识人哪!”武艾锦脸朝天花板说着,像是有所顿悟。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音讯。武艾锦打电话给晓东,问进展情况。晓东说:“公、检、法要大专生,中专生不要;况且专业也不对,不太好安排。武书记,我再做做工作。”

“你没有说是我的孙子?”

“说啦。他们说是上级的规定。”

……

一个月过去了,还无音讯。武艾锦再打晓东电话,回答说还在做工作。

两个月过去了,晓东还未来电话。武艾锦第三次去电话,给晓东说公、检、法不行,那就安排到好点局里也行。
到了元旦,小明的工作还未着落。

武艾锦得认真考虑,晓东是否愿意给他办事的问题了——别人是硬顶,他是软顶吧。我是把人臭完了!

武艾锦把对晓东的看法说给老伴后,老伴半天叹了口气,埋怨地说:“我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跟前的人提拔就不要收人家钱了,可你说,现今社会都是个这,咱不收不是吃亏了。现在倒好,谁也不欠你的情,谁也不给你办事。你能怨人家?你生什么气?”

武艾锦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胖沙发里,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过了腊月二十三,机关里的干部便都忙着置办年货,同时开始互拜早年。春节的气息越来越浓。

往年,这个时候,也是他家里最热闹的时候,每天从早到晚,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门口的车辆摆了一片又一片。有的人想见他而未见,就写了名子,连同东西或者购物卡,一同交给了他老伴;更有甚者,把他叫到里间,给了钱再出来。他家收的东西太多了,满满的一库房。吃不了,就给亲戚送——什么老丈人家、小姨子家、姑姑家、舅舅家等等,都不必花钱买年货了。然而今年,他家里几乎没人来。要说来,就是秘书长带着副秘书长和通讯员,送了些机关给老干部的慰问品,礼节性地走了一趟。

武艾锦在院子里,听到隔壁组织部长家里说说笑笑,迎来送往的互相祝福声,一种嫉妒心油然而生——“真是凤凰落架不如鸡!你们也有退休的时候,你们也会像我一样被他们冷落的。对不对。”

武艾锦刚走进客厅,有人在按门铃。他让老伴打开门,走进来的是已退休两年的副市长柴文俊和他的老伴,他们提了些过年的礼品。

柴文俊和武艾锦是老同学,私人关系甚好,彼此像亲戚一样走动。柴文俊放下东西说:“本想早些过来与你聊聊,可是这几天来拜年的人太多,一推再推,推到今天。退下来半年了,慢慢适应了吧?这有个过程,不要急。我还得赶快回去,不然有人来拜年,家里没人。”

送走了柴文俊夫妇,武艾锦想:“我难道不如个副市长?他才提拔了多少人,我提拔了多少人?对不对。怎么给他拜年的人那么多?这伙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当一把手,当然惹人少了;这和不干工作,就会少犯错误是一个道理。对不对。这伙没有良心的家伙!你总得让我面子上下得来嘛!对不对。第一个春节就看我的笑话,混蛋!”

武艾锦越想越生气。加上老伴在一旁数落着:什么派车没有派;什么孙子安不了;什么过节没人看;什么电话里边骂他;还讲究当了多年的书记,提拔了那么多的人……。武艾锦听着听着,脑袋“嗡”地一声响,什么也不知道了,一头歪在沙发上。

武艾锦再醒来时发觉自己是躺在医院。从老伴口中得知自己是血压升高,突然晕过去了;再加上肝火太盛,引起肝炎,需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主观上讲,武艾锦惹了不少人;客观上讲,正是过春节,所以到医院看他的人极少,这便又使他失了面子。他有口说不出,只是长吁短叹。你想这病怎么会彻底好呢?

春节没过完,武艾锦就要求出院了。他说他要是再不出院,就会气死在医院里。他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哪!
       他在家里一边打针吃药,一边想怎么能把存的款说成是挣的,而不是受贿的。最后他想到了办企业。

当时的金属镁价格很好,他决定办个金属镁厂。
       让内弟当法人代表,他投资一千万元,很快成立了鑫源金属镁有限公司。

公司成立了,厂子建起了,就有人怀疑这一千万元是武艾锦的,于是到各银行去查,结果该公司没有贷一分钱的款。尽管其内弟承认有他一半的股份,但他一个农民,干什么能有五百万元的收入?他以前并没有企业,只是一般农民而已。

省纪检委来人调查了。

武艾锦不能自园其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当晚,他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说是他借了他们的钱。那边说你没打借条不足为凭,他说就先那么说;那边问,我们该说什么时候送给你的?他又说了个时间。

放下电话,武艾锦想把刚才说的借钱的数目和送钱的日子记下来,但是因着急,没记准,四、五家之间捣不清了。没办法,他只好又一家家核对了一次。

武艾锦躺在沙发上,眼睛睁得溜园,一动不动地。他要想得周全,明天要给省纪检委的叶处长一行汇报。
       当他想到:如果叶处长问我,×××是早上、上午,还是晚上送款时,我怎么说?这一点,共守同盟没有说清呀。对不对。如果再问:×××拿的是现金还是支票?要是现金,那票面各是多少?我又无法回答了。这假的东西,漏洞会百出的。如果把我当作受贿的典型抓起来,判了刑,这一辈子就完了,就把人丢到海底去了。对不对……

墙上挂的毛头鹰石英钟的眼睛,在对着他左右地摆动着。平时武艾锦觉得很滑稽的它,此刻,却令他十分憎恶——它好象一个不祥之物在窥视着他。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把头用背垫盖了起来。

老伴现在帮不了武艾锦的忙,只是坐在一旁流泪,自言自语地说:“你真要是出了事,那我也不活了。要那么多钱做啥用,我们又带不走一分一毛。”

“不要说了!这会我的头都快炸了!”武艾锦把盖在头上的背垫甩在地板上,喘着气坐起来。只见他脸色发青,眼圈发黑,前额上的头发白了许多。

时针已指向五点,天快要亮了。武艾锦仍无睡意。明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呢?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有多少。自己不是经常研究处理别人吗,现在自己的问题足以逮捕法办了。

武艾锦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走了一会,想让冷风吹醒他的头脑,他要想想他该带些衣服什么的,准备进监狱了……

时针已指向六点。武艾锦进了洗漱间,把脸洗了又洗;当他用梳子梳头发时,面前镜子里的他,竟是个陌生的人——头发全白了,连眉毛也白了;脸上没有以往的红光,而变得又黑又紫;先前那丰满、圆润的脸,已变成布满大小皱纹的丝瓜脸。“怎么一夜间,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在问自己。

当老伴看了看他,反而坚强起来,说:“你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大不了就是个死,我们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可怕的!”

老伴说这话是在给自己壮胆,武艾锦何尝不知。他心想:死我倒不怕,只是丢不起这人呐,也影响了孩子们的前程。对不对。

第二天八时,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把武艾锦从家里拉到了宾馆。

会议室里,叶处长一行早就在等着他。叶处长说:“武艾锦,你昨晚向亲戚朋友打的所有电话,我们已经录了音。”接着按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录音机,之后发出了武艾锦清晰的声音……

“还要我们说什么吗?另外,再告诉你,我们昨天晚上收到了你在市财政局和别的地方搞钱的举报信,以及卖官的举报电话,你今天开始'双规’,彻底交待问题。”叶处长严肃地说。

“我彻底交待问题。”武艾锦连头也不抬地说着,退出了会议室。

武艾锦被隔离在一间房子里交待问题。他一晚上吸了三包烟,只写了一句话:所举报的全是事实。

天明时,武艾锦呕吐了;肝区疼得要死,被送进市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肝癌……

(责任编辑: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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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主编谭文峰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
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
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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