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说」陆渴望｜ “圣旨”下达后

作者简介：陆渴望，原名卢新松，祖籍河南省济源市，出生于洛阳市新安县，曾任《河南法制报》《农民日报》记者，现任农业农村部《农村工作通讯》主任记者，著有抒情诗集《家乡的九月》《世纪大合唱》和长篇小说《丁字路口》等，新闻作品《女教师惨遭凌辱，三凶手逍遥法外》《六法官血染黄河》等，在《南方周末》《中国妇女报》《中国青年报》等发表后，先后被全国数百家报刊转载，香港《东方日报》曾载文称其为“新闻杀手”。

“圣旨”下达后

文/陆渴望

公元2005年6月8日夜，9点左右。

中原西部绘梦县县委大院。

燥热一天的空气变得凉爽起来。在浑浊的路灯地照耀下，县委门口马路上的车辆与行人来来往往。聒噪一天的知了休息了，乌鸦却不知疲倦地飞过，“呜哇、呜哇”地叫个不停。

县委常委会终于结束。疲惫不堪的县委书记梁国建准备离开，县委秘书科长刘振东走了进来。

刘科长告诉梁书记：“乐果镇党委书记与镇长为了汇报工作，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梁书记知道，作为全县第一大镇的书记与镇长这时候来找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他挥手示意参加会议的其他常委们离开，自己又坐到刚才的位置上喝起茶来。

乐果镇党委书记缪成功和镇长胡长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二人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梁书记面前。

梁国建没有给他们让座，只是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缪成功嗫嚅着说：“……梁书记，我们镇里乐果村党支部书记葛灿新明天要去中央电视台作节目，接受央视面对面栏目主持人采访。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县委宣传部长一周前就告诉我了。这不是好事吗！”梁国建说。

“不能让他去啊，梁书记！”胡长喜镇长道，“这个人有问题！”

“有问题？”梁书记有些吃惊地问道，“有什么问题？”

缪成功说：“葛灿新当上村党支部书记五年多来，村里的确是富裕了，也稳定了不少。可是他恃才傲物，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曾在不同场合说你的坏话！”

“说我的坏话？”梁国建又有些吃惊地问，“他都说我什么啦？”

胡长喜道：“他说你……说你尸位素餐，说你当县委书记多年来不干正事，导致县里死水一潭，基层干部怨声载道。说你……说你特别关心女干部的成长……！”

梁国建听到这里，面色立刻变得冷峻起来。干部们说他什么他都不介意，唯独说他关心女干部让其不能容忍。

10年前，梁国建是W市纺织局的局长，也是副市级后备干部。正当他将要提拔的时候，有知情人向省纪检委和省委组织部反映说他与W市国棉六厂的妇联主席走得比较近，并且还拿出了这位妇联主席丈夫写给上级的检举信。省纪委与省委组织部领导下令让W市委落实情况。W市委书记为了保护他，让市委组织部把他调到绘梦县任县委书记，取消了他的副市级后备资格。这样一来，告他状的人因为没有了竞争对手才偃旗息鼓。

梁国建当上绘梦县委书记不久，这位W市委书记便退休了。

梁国建上任后，绘梦县先后来过两任县长，均因与他不和睦，每次召开常委会都是各唱各的调，双方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导致近十年来县里的基层干部一直没有大的调整。这中间，梁国建一言堂地提拔过两个女干部，一个是让县第一高中的美女副校长担任团县委书记；另一个是把县里最穷的乡里的一个美女副乡长提拔为县妇联主席。为此，县长和县委个别常委私下对他多次提出非议，这让他非常恼火。今天，令他想不到的是，一个小小的村党支部书记竟然也敢对他说三道四。

梁国建此时尽管心里边是波翻浪涌，但表面上显得异常平静。

他说：“葛灿新同志虽然是乐果村党支部书记，但也是县里的党代表。他对我这个县委书记有些意见私下议论议论也很正常嘛！你们这时候来找我，就是反映葛灿新这些问题的吗？”

缪成功道：“书记，他还有挪用公款的问题！”

“挪用公款？”梁国建重复道。“这可是个大问题。你们可有详实的证据？”

胡长喜凑上前去，说：“梁书记，我们掌握的证据绝对扎实！”

梁国建沉思了一下，道：“作为党的干部，挪用公款可是大问题啊！”

说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县委副书记杨静的号码，“杨静吗？”对方回答：“梁书记，这么晚了，你有什么指示？”

“听说乐果村党支部书记葛灿新明天要去北京参加央视一个节目，这事你知道吗？”

杨静：“知道啊！”

“乐果镇党委与政府领导反映说他有重大经济问题。明天早上你亲在挂帅，由县纪委和县委政法委牵头，县里的公、检、法抽调人手成立综合治理工作组进驻乐果村，彻底查清葛灿新的所有问题。如果够上犯罪，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当然，如果他没有问题，我们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梁国建书记下达“圣旨”的口气坚决得不容置疑。

“好的，梁书记！”杨静回答道。

 

2005年6月9日早，6点30分。

乐果村党支部书记葛灿新走出家门，准备到市区乘坐火车去北京参加活动，被守在门口的绘梦县检察院反贪局干警带走监视居住。

接着，由30余人组成的综合治理工作组进驻乐果村，在村委会院内起了火、开了灶。

这些人在乐果镇领导的配合下，把葛灿新担任村党支部书记以来的所有账目翻了个底朝天，并号召平时与葛灿新不对付的人站出来揭发葛灿新的违法乱纪问题。这些人还逐个约谈了葛灿新引进的企业老板，问他们有没有给葛灿新送过礼，葛灿新是否曾经向他们吃拿卡要等，并且还在言语中吓唬这些老板说如果不老实，就查其偷税漏税的问题。弄得这些企业老板非常反感，但又不敢表露出来。

工作组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在缪成功书记和胡长喜镇长地提示下，终于找出了葛灿新挪用公款的“证据”。葛灿新由此被县检察院批准逮捕，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把他从县委招待所送进了县看守所。

葛灿新祖祖辈辈生活在乐果村。

30年前，他从部队转业后进入W市郊区政府工作，先后担任区武装部副部长、部长，区物价局长、政协副主席等职。5年前，葛灿新退休后本想在家里看看书，种种菜，为孩子们做做饭……颐养天年。哪知，时任乐果镇的党委书记李新旗找到他，动员他回村担任党支部书记。

当时，乐果村比较混乱，村民们没有任何经济收入，村容村貌脏乱不堪，上访告状者络绎不绝，几任村党支部书记都是干了不足一年就自动辞职。乐果村虽然离W市区只有12公里，但经济非常落后。这个6000多人的村子里尽管有党员100多名，但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工作积极性不高，近10年间没有发展过一个新党员。

葛灿新的老伴和儿女们都不同意他回村里担任党支部书记，意思是他干了一辈子公家事，现在老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何况，乐果村底子薄、人口多、情况复杂，弄不好会得罪很多人。但葛灿新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现在虽然退休了，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能丢。乐果镇党委书记请他回来任乐果村党支部书记，那是看得起自己，他认为自己有能力把村子治理好。于是，他欣然应诺了李新旗书记的请求。

上任伊始，葛灿新动员乐果村三名大学毕业后在W市里打工的年轻人回家任村干部。一个在当年的村委换届中当选为村委主任，另一个因为在大学时就已经入党，回村里担任党支部副书记。第三个在大学里学的是会计专业，葛灿新让她回来接替村委会会计。

葛灿新在征得县建设局、规划局和镇政府同意后，在村里临近国道边建设门面房50间共计1.5万平米，每年收租金60万元。同时，他通过多方努力引进纸箱厂一个，红薯深加工企业一个，机车零件深加工企业两个，服装加工厂一个，环保设备厂一个。他的这一举动，不仅安排800多名村民就业，而且这些企业每年光缴纳地税就达到500多万元。当年年底，乐果村全体村民每人拿到村里的分红款200元。在春节团拜会上，乐果村27名30岁以下的年轻人向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镇党委书记李新旗在全镇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主任会议上，大张旗鼓地介绍乐果村经验，号召与会人员向葛灿新同志学习。

乐果村从古至今有仿制唐三彩工艺品的传统习惯，但由于销路不畅，几乎是家家家户户都积压有大量的工艺品。这些栩栩如生的三彩马、三彩陶俑，以及令人叹为观止的三彩壁画，如果都能变成现金，村民们将增加一大笔收入。只要找到销路，村民们完全可以把这作为一种致富产业。

葛灿新了解这一情况后，亲自安排村委会出资成立了“唐三彩工艺品推广公司”。他带着技术人员和样品先后来到台湾、香港、澳门、日本、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展示与推广唐三彩工艺品。第二年底前，乐果村就收到定制“唐三彩工艺品”的订单十多份，总价款达到1.3亿元。

村民们的收入增加了，村委会账上也有了可观的积蓄。

第三年，乐果村新建了三层30多间的办公楼，成立了农家书屋、村民健身娱乐部以及党员活动室等，还铺设了自来水管道。在村民们家家户户吃上自来水的同时，村里出资把所有村民家里的旱厕改成水冲厕所，乐果村所有大学生的学费与伙食费全部由村里报销；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每月可以从村委会领到养老金380元，所有村民们的合作医疗费用全部由村里承担。不仅如此，村里计划投资5000万元建一座疗养院，让村里所有老人在这里度过美好余生。

葛灿新担任乐果村党支部书记第4年底，乐果镇党委书记李新旗和镇长郭灿军因为年龄问题，分别调入绘梦县人大与政协任职。由县委办副主任缪成功和县政府办副主任胡长喜分别前来接替书记与镇长职务。

说实话，缪成功与胡长喜上任后，对乐果村党支部与村委会的各项工作还是十分肯定和支持的，对葛灿新上任以来所取得的成绩也是认可的。然而，不久后的一件事情，让缪成功与胡长喜对葛灿新恨之入骨。

 

2005年春节刚过，新修的一条国道占用了乐果村一个面积大约1000亩的废旧池塘，国家按照规定对其赔偿628万元，钱直接打到了镇财政所的账户上。按说，镇里应该原封不动地把这些赔偿款移交给乐果村委会。

这中间出现了一个插曲。

一天下午，缪成功在北京发展的大学同学杜靖远，在W市委接待办副主任张庆业的陪同下来到乐果镇看望缪成功。之后，杜靖远在W市最高档的新都汇大酒店宴请缪成功与胡长喜镇长。杜靖远请他们喝的是20年的茅台酒，抽的是南京九五之尊香烟，还把W市一个副市长介绍给他们认识。这令谬、胡两个基层干部激动万分，当场对杜靖远那是感激涕零。宴请结束，杜靖远请他们在W市最高档的歌舞厅——蓬莱宫中进行消遣，当场叫来十多个皮肤洁白、貌美如花、穿着暴露的小姑娘站成一排，供他俩挑选。他们在蓬莱宫喝的是洋酒XO与法国白兰地，抽的是数字3开头的软包中华牌香烟。杜靖远、缪成功、胡长喜和张庆业在蓬莱宫一直泡到次日凌晨4点，才依依不舍地分手。临走，杜靖远送给缪成功一幅中国美协一名大腕的花鸟画，送给胡长喜一张中国著名书法家的书法条幅。当时，这两幅作品每副的市值至少在20万元以上。这令缪书记和胡镇长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感到诚惶诚恐。

一个礼拜后的一天晚上，杜靖远开着从北京带回的那辆奔驰600骄车，拉着张庆业来到乐果镇办公楼前叫出缪成功与胡长喜。之后，他们4人来到W市唯一的五星级宾馆——神都大酒店，一同进入29楼的总统套房。此时，有4个美女已经在房间安排好了饭菜。他们八个人开始了推杯换盏、海阔天空的吃喝与推心置腹，不多时大家便成为仿佛多了一个脑袋的亲兄弟。酒足饭饱之后，美女倒茶、点烟服务，4个男人开始玩起了麻将。这一晚，缪成功与胡长喜的手气特别好，不到天亮每人差不多已经各赢20万元。美女们望着他们连连胜利，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当然，美女们每人至少也收入了8000元的小费。

他们玩到天亮，一个个累得是眼圈发黑，哈欠连天，顾不上吃早餐，一人抱一个美女钻进被窝，一阵云雨过后分别进入梦乡。

4个人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他们发现4个美女早已离去。杜靖远提议大家去吃素斋，于是他们便驱车来到位于W市芳菲路口的素斋坊。

吃饭中，张庆业郑重其事地介绍说，杜靖远目前在首都上了一个投资近十个亿的环保项目，但是流资还缺乏500万元，希望缪成功与胡长喜想想办法让其周转一下。谬书记与胡镇长经过简单商量，决定把从国道指挥部赔偿给乐果村的628万元中，拿出500万元让杜靖远使用。他们为了不让乐果村干部知晓内情，就决定谎称这个池塘国家总共赔偿了62.8万元。

回到镇里，缪成功让镇财政所把500万转入杜靖远公司的账户之后，亲自给葛灿新打电话说，修国道占了村里的废旧池塘，指挥部赔了村里62.8万元，让其尽快派人把钱取走。葛灿新就安排村会计去镇里办理交接手续，他觉得反正这钱是拾的麦子磨的面——不要白不要。

这件事如果能一直瞒下去，缪成功、胡长喜与葛灿新也就没有后来的矛盾。可事情偏偏就是这样，怕什么就来什么。

乐果村委主任葛标辉的表叔在绘梦县交通局担任基层股长。一天，葛标辉去县城办事，结束后去这个表叔家里取东西。表叔无意间向他说起，修国道占了乐果村一个池塘，国家按照规定赔了628万元。意思是陪得不少，村里可以用这钱办不少事情。当时，葛标辉蒙了，问表叔：“镇书记说是国家赔了62.8万元啊！差距咋这么大呢？”他表叔大吃一惊，之后什么也没有再说；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干部，这位县交通局的股长还是有一定“涵养”的——他不想搬弄是非。

葛标辉回村里见到葛灿新时，就当着其他村干部的面把表叔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村干部经过商讨，为了不和镇领导把关系闹僵，一致推荐由葛灿新出头找缪成功书记，让镇里再给村里200万元了事，其余的钱就由镇里使用。

缪成功与胡长喜眼看纸包不住火了，只好承认当初的事实，但又谎称镇里需要盖办公大楼资金紧张，所以就把池塘赔款说成了62.8万元。既然镇里盖办公大楼资金短缺，葛灿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认为反正钱是集体的，村里花和镇里花没有多大区别，何况村里不缺这几百万元。

可是，事情并不像葛灿新想的这么简单。

一个月过去了，省里一家媒体知道此事后，以乐果镇领导截留挪用村民的土地补偿款为名向省委领导发送了内参。

梁国建对此非常恼火。

缪成功与胡长喜认为这件事是葛灿新在后边捣鬼，于是就决定假借县委书记梁国建的手整垮葛灿新。关于他们汇报的葛灿新私下议论的梁国建的话，纯粹是他们瞎编的，目的是惹怒县委书记。

 

乐果村起初引进的那个纸箱厂，在验资的时候由于缺乏固定资产50万元，村委会担保其从当地农村信用社贷款50万元。工商部门验资结束后，这50万元又归还了当地的农村信用社。

这就是绘梦县综合治理工作组找到的葛灿新所谓的犯罪“证据”，也是缪成功与胡长喜当初向梁国建书记反映的葛灿新“挪用公款”的所谓铁证。

绘梦县检察院捡察委员会经过研究，认为葛灿新不构成“挪用公款”的刑事犯罪。该院准备撤销案件时，县委副书记杨静把检察长黄春晖叫到县纪检委谈话，意思是县委书记对葛灿新“挪用公款”一案非常重视，如果检察院撤销案件，黄检察长刚刚毕业不久的女儿不但不会被县统计局录用，他本人也要考虑自己还适合不适合继续担任县检察院党组书记的问题。

绘梦县检察院公诉科这才在检察长的授意下，硬着头皮把葛灿新“挪用公款”一案向绘梦县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绘梦县法院按照县委领导的指示，决定把审判葛灿新的庭审现场放在乐果村委会大院内，目的是审判一个人教育一大片。其实，县委书记这样做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让葛灿新丢人丢到家门口。

然而，县委书记和法院院长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葛灿新的群众基础非常好。所以，开庭这天，公诉人发布公诉词后，现场旁听的村民们大声议论说：“公诉人胡说八道，滚下去！”当辩护人发表对葛灿新无罪的辩护词后，上千人的旁听席上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审判长发觉势头不对，在控辩双方的第二轮辩论还没有开始的情况下，便草草地宣布休庭。

绘梦县法院第二次审判葛灿新时，地点换到了县法院最大的审判庭。然而，提前赶来的乐果村民仍然坐满了整个法庭，其结果和第一次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人当场拉起了标语：“反对枉法裁判，维护法律尊严！”“践踏正义的贪官没有好下场！”……这次开庭后将近一年，县法院才向葛灿新和其家属送达了刑事判决书：以挪用公款罪判处葛灿新有期徒刑3年。

葛灿新不服，立刻提起上诉。

半年后，W市中级法院以证据不足、适用法律错误为由，裁定将此案发回绘梦县法院重新审理。

此案发还重审后，绘梦县法院竟然又一次搁置近一年才再次开庭，并且在没有新证据的情况下，仍然以“挪用公款”罪判处葛灿新有期徒刑3年。

葛灿新再次提起上诉。

时间到了公元2008年4月。

葛灿新已经在绘梦县看守所关押了将近三年。

善良的乐果村民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情绪，大家伙抱成团开始逐级上访。

国家信访局两次批示，让W市认真落实乐果村群众反映的问题。

2008年6月1日，一国家级党报公开发表了记者调查，题目是《W市乐果镇书记镇长挪用公款逍遥法外，乐果村支书一心为公却锒铛入狱》。

文章发表后，迅速在全国引起极大反响，中央、省市均有主要领导作出批示。

5天后，W市检察院以挪用公款罪将乐果镇党委书记缪成功、镇长胡长喜刑事拘留。当天，W市中级法院撤销绘梦县法院一审判决，宣布葛灿新无罪，立刻予以释放。

此时，乐果村的养老院大楼已经阑尾三年，葛灿新引进的企业全部撤资离开，村委主任与村党支部副书记相继外出打工，村里的各项工作恢复到葛灿新上任前的状态。

梁国建书记向W市委组织部提出调离绘梦县的请求得到许可。

梁书记要被调走的消息传遍了全县各个角落。

2008年7月1日，W市委书记万阳在梁国建的陪同下来到绘梦县乐果镇乐果村调研。村民们见到万书记后齐刷刷跪成一排，磕头如捣蒜般地请求说：“您老人家千万别把我们的县委书记调走啊！”万阳以为梁国建深得民心，便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把你们的县委书记调走啊？”他的意思很明确，想让村民们举几个例子说明县委书记梁国建的公正廉明。谁知，百姓们却说：“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养肥了，你却要把他调走。如果再调来一个瘦的，我们还得重新养他。百姓们苦啊，养一个县委书记不容易！”

梁国建听到这话面如死灰，万阳书记不知道如何应答。

几天后，绘梦县委书记梁国建因为严重违纪被W市纪检委带走协助调查。不久，W日报公布了梁国建因为涉嫌受贿被依法逮捕的消息。

乐果村在新一届村委班子的换届中，葛灿新以80%的高票当选村委主任。

责任编辑 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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