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王娟娟｜风华正茂·我的八十年代（三）

作者简介

王娟娟，山西垣曲人。中国越野摄影家协会会员，运城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垣曲县作家协会会员，垣曲县汽车摩托车运动协会理事。一个喜欢户外、喜欢越野、喜欢摄影、喜欢文字的人。曾有300多篇作品发表于各级报刊及网络。

风华正茂·我的八十年代（三）

一九八五年

一九八五年，我的身份不再是学生，变成了中条山有色金属公司技工学校语文老师，岩工十五班班主任周老师调往河津铝厂，我兼职临时班主任，第一件事就是为学生们举办迎新年晚会。和学生们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交际舞培训班，由初中、师范跳的迪斯科舞，晋级为国标双人舞，成为垣曲县地界第一批跳国标交际舞的女子。

在学校里，由于我的年龄小，个子小，身体瘦弱，学生们送给我一个雅号“小王老师”。年龄小至全校教职员工，没有比我年纪更小的。个子小的，和初中毕业来的锅炉班女生差不多。模样小的，人家以为我只有十二、三岁，像一个初一学生。为了登台上课，符合老师的身份，不得不打扮老成一些，一身蓝色外套，加另外一套像墨汁差不多的蓝色外套。只有周末，回家才可以换红色毛衣。

与我年纪相仿的焊工班学生，郭景芬、李葆春、王荣梅、张华丽、陈慧云、马季英、陈善珍……她们或与我同岁，或长我一岁、两岁的女学生，走进了我的生活。同宿舍的黄凤云姐姐，找了对象准备结婚调往篦子沟工作。郭景芬成了我最亲近的伙伴，每天晚上陪伴我，住在我的宿舍里。

对于技校学生来说，用贾主任的话说：“咱们的学生都是细筛子筛过，粗筛子过滤了，漏不下掉到我们学校的，要想学习到一技之长，必须老师努力教，学生努力学。”要让他们学到有用的东西，我必须勤恳。除了课本上的知识，还要求学生每天练习写字，每天写日记，每周写作文，会我一字不拉的全部批阅，哪怕是加班通宵，第二天接着上课，全然不在乎。

备课是一件辛苦的脑力劳动工作，师范学校学习的知识有限，必须扩大知识面。于是，向书本学习，向老教师学习。经常向常大学老师请教，借鉴他的教案，他的知识渊博，只是很少与人交往，但是从不拒绝我的请教，更不会对我发火。他大概把我当孩子对待，学校里有人问他：“常老师，你脾气不好，骂别人，咋不骂你们语文组王老师。”常老师说：“人家孩子又没像你们一样惹我，我凭啥骂人家。”在我的记忆里，常老师是一位非常和善的师者、长者。

技校学生在垣曲地界，大家都认为是比较乱，不听话孩子多的地方。其实，我在学校里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们非常友善，而且很有礼貌，只是惹到他们时，他们会有警觉，会反抗。一般这个年龄的孩子，接受的传统教育，遇到事情极少去反抗、纷争。这说明技校孩子聪明伶俐，还有见识广，长辈们从外边带回来的见识，也让孩子们长见识，当然我也跟着他们长了见识。

技工学校的老师也与地方大有不同，大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专业技术人才，像我带的语文课，学生只上一年，其他时间都要学习专业课。一九八五年秋天，岩工十五班不再上语文课，我带了新一届两个班语文课，护理班四十个女生，冶炼班四十个男生，比上次的初中毕业招收的第一批学生，基础要好一些。冶炼班班长张金民和几个同学，给我送来一只猫，“王老师，我妈养的猫，送给你玩几天。”张金民说道。我说：“好啊！过几天还给你。”

第一天晚上猫就拉在了郭景芬的被子上，第二天又拉在我的被子上。郭景芬建议：“王老师，把猫还给他们吧，不然这宿舍不能待了，味道太大了。”我同意了郭景芬的建议，叫来张金民。他竟然说：“我妈不要了，送给你了。”我着急地说：“那怎么行，说好了只玩几天的。我不能要你家的猫。”他说：“行，周末回家时，我来抱小猫。”等到周末放假时，没有看到张金民来抱小猫。正好遇到冶炼班同学，他们告诉我，“王老师，猫不是张金民家的，我们在张村遇到它，抱回来送给你的。”我才恍然大悟，对学生们说：“以后千万不可以，再去叨扰村子里的百姓。”我急忙回宿舍，把猫抱出来，放到学校大门口，让猫咪去找它的主人。

霜降之前，红薯就可以甜丝丝的了，学生们总是会去村子里的地里，刨红薯尝鲜。几个学生被村民狠狠打了一顿，教导处主任贾存德把钱赔给村民，和村民大吵一架。那时，我才明白他是一个护犊子的人。但是，他把学生带回学校，不仅语言教训，而且打了一顿，让他永远记住，不可以偷取别人的劳动成果。

下雪了，莫名其妙地被教导处温主任，在学校院子里训斥一顿。课余时间，我与学生们打雪仗，被温主任遇到，他严厉批评我，“谁让你与学生打雪仗的，还有没有规矩，哪有老师与学生打雪仗的。”我奋力抗争，“哪里规定，老师不可以与学生一起玩，哪里规定了老师与学生打雪仗是错误的。”温主任很严肃地，郑重其事地说：“看我怎么处分你！”头也不回地去教学楼了。我还要继续打雪仗，学生们说：“王老师，咱算了吧。细胳膊宁不过大腿。他既是不处分你，也一定会给我们小鞋穿的。”

我气愤不过，让学生们用桶和脸盆，拿了足够的雪，回我的地盘宿舍三楼打雪仗，被打扫楼道的举报。那次，周书记叫我去他办公室，还见了唐校长，原来温主任告状了。周书记、唐校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与学生打雪仗不是错误，但是后来在宿舍楼里打雪仗肯定不对。”我虚心接受领导批评和教诲，从此再也没有与学生一起玩闹过，更别说一起打雪仗，一起去公司、垣曲县滑冰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也总是会长大的。一九八五年，一年里，让我明白了自己不再是一个孩子，已经是一个大人，一个为人师表的老师。我属于单纯，且晚别人成熟的孩子，也因此，比同龄人承受了太多的磕磕碰碰。

（写完这篇文章时，外边的太阳，已经从窗户照进来，我的身上布满了阳光，暖暖的。今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多想再与你一起出去走走，明知永远不可能了，所以只是想想，只是再翻看你写的文字，让心静静地待在太阳可以看见的地方。）

  一九八六年

热恋之中的女子，一般都会变得笨一些，我也不例外，思考问题会慢上半拍。我的姐妹们，似乎都不大喜欢他，觉得他是一个不可靠的人，而且学校里传出了，一个可怕的谣言。“小王老师和别人抢男朋友。”据姐妹们打听来的消息，是我初中一个女同学，暗恋他已经很久，在学校散布的流言，其实我根本不认识她。在初中读书时，转学频繁，班级多同学多，多数同学，我不认识尤其是外班的同学，更是无法认识。女生与男生不说话，而且桌子上画有分界线，谁也不准越过。我属于高冷女生，虽然性格开朗，但是极少与人接触，一心想着学习，一心想着考学，有一天可以去北京外国语学院读书。我找到他的好朋友，离学校最近的那个，让转告他我的想法。“分手吧。既然另有所爱，别把我扯进三角之恋。让他去找散布谣言的女生吧。”他的朋友向我保证，绝对不是我知道的样子。

第二天，寒冬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我的脚印，也覆盖了他来技校走过的道路。看得出来，他掉过眼泪，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着急地时候，甚至说话结巴，更是无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他一再表示从来没有追求过其他女孩子，是别人的谣言，请我一定相信他。当着他的面，我烧毁了来往的信件，五年他写给我的信件足够出一本书，虽然我没有他写得多，但是我付出的是真情。也许是书读的太多了，爱情故事看的太多了，一直追求一种纯粹而又完美的感情。

那天晚上，他哭着走了。我是一个倔强的人，不想让他看到我落泪伤心，面对窗户，一直等他走到学校外边，从我的窗户外边走过去。这件事情对我们两个都造成了伤害。父亲知道了此事更加不同意我们交往，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没有答应。用姐姐的话说，“你就是一个让人不省心的人。他哪里对你好了，那么死心塌地。”我答应家人彻底与他分手。

春节前他拿了烟酒去家里看望我的父亲和家人，全家人都出去了，不愿意与他讲话，我舍不得他受委屈，跟着他一起返回技校，三个人把箱子里的蛋糕和罐头吃了，也把酒喝了，烟当然是他们自己抽了。他家人以为我家把东西收下了，我家人以为把东西送回去了。正月母亲的同学去家里提亲，才知道此事，自是把我责怪一通。

开学后，郭景芬班里去了机修厂实习，护理班的李红梅陪着我住。一天夜里我高烧，一直不退。红梅翻出大门去找我的家人，我给了家里的地址教师进修校，还有他家地址二轻局。也许是红梅天黑害怕，也许是她找不到教师进修校，带着他的母亲到学校，他的母亲用酒精为我退烧，他和他的父亲随后赶到，开车把我送进了垣曲县人民医院。第二天，他去告诉我的父亲，我住院的消息。父亲去医院时，我正在抽血化验，是同学冯灵丽的妹妹，才开始实习，扎了三次才扎上，开始抽血时，针头却掉了。我笑着安慰护士小妹，没有关系继续来，这时父亲找来了儿科护士，我的血管极细，也只能使用小儿针头，否则扎进去血管撑破就会渗血造成鼓包。胆囊炎出院之后，父亲每天背着我去医院打针直到康复，他不放心别人照顾我。也许是这次住院，他们家人对我尽心的照顾，改变了父亲的想法。他同意了我们的婚事，而且让正式订亲。

父亲对我说：“我保留意见，并不表示我同意这门亲事，只是我不发表意见，原本给你准备的嫁妆里，我的书一半给你，现在这个决定取消了。他的老家与我们同村，但是没有房子，更没有院子。我把下边窑洞的老院子，送给你作嫁妆，以后你们自己收拾窑洞，或者盖房子，回老家办事也好有个地方住。”其实，当时我没有任何要求，因为他一再发誓，这一生只爱我一个人，他是跪地向天发誓，我相信他的真诚，再次答应将终身托付与他，我被他的一首歌曲《好好爱我》“好好爱我，不要犹豫，我一颗心已经属于你……”感动的一塌糊涂。亲事就这样定下了，农历五月二十六日，正式由媒人带着东西正式订婚。五月二十九日，亲家见面，父亲、母亲、大妈还有我去他家吃饭，订婚仪式完成最后一步。父亲到时，我们已经进了院子，父亲没有进去自己回家了。母亲席间吃了一口石花菜，一直没有再动筷子。他的父亲风趣地说，“别节省，省下来的到你娟娟跟前没有多少。”母亲只是微笑着摇头、摆手，表示吃好了。他的二哥知道我们订婚，专门用外汇额度，从天津买回来一辆二六女式双斜梁自行车，作为我的订婚礼物，还买了包和裙子。

九月开学，我带的第三届初中毕业考上技工学校的钳工班学生，四十五个学生有男生也有女生。一次上课时，我在讲台上突然晕倒，学生们把我送到了医务室，是血糖低、血糖低导致晕厥，校医给我推了一支葡萄糖，才慢慢缓过来。他的母亲觉得当老师太辛苦，每天都要站着讲课，而且我的身体也不允许长期站立。正好赶上人民银行分设，急需新人进入。与父亲商量调动工作事宜，父亲坚决不同意我离开教师岗位，尤其是到县里部门工作。我也不想再每天上班时，上技工学校后边的大坡，便同意他母亲的安排调动工作，虽然对银行一无所知，虽然不太喜欢这份工作，还是写了一份自我简介交给了人民银行的领导，等待是否被录取。在郑士凯主任带领下，与我一起进行的五个人，被面包车拉着去运城人行人事科面试。十二月五日，调动手续正式办好，开始上班。

一九八六年经历了很多，一波三折，总算是安定下来。我从学校搬回家里住，父亲把原来的厨房腾出来，单位也给了单身宿舍，母亲每天做好一日三餐，父亲还是和过去一样，把我的自行车擦拭的像新车子。姐姐已经毕业，到康杰中学当语文老师，弟弟也临猗中学读书，二哥已经在清源初中当老师，我经常周末去学校看弟弟，也去清源给二哥送东西，家里一切都安定下来。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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