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塘家梯田

秋天的塘家梯田最美的时节。

塘家梯田在湘南舜皇山腹地。从东安县城出发，驱车穿过昔日舜皇庙遗址大庙口镇，再沿着盘山公路往北蜿蜒前行，约半小时便达到了舜皇山国家森林公园深处的这一片自然保护区。

登上这一大片梯田东面的山坡，金黄色扑面而来。群山峡谷吹来的山风，将一千多亩稻子的清香，静静地灌进了我的心扉。

放眼望去，塘家梯田好似片片锦绣，铺陈在山坡上，长如带，弯如月，一层层从山脚下盘绕到山腰间，再到山顶上。弯月般拼接起来的梯田，大大小小，纵横交错，一望无际。云朵飘过，如丝如缕，缠绕在农家小屋和青翠欲滴的树梢上。几条汉子来回穿梭收获稻子，那是农人们收割一年的辛劳和希望。

正值夕阳西下，斜阳从山那一边的云层里透过来，把高高低低层层叠叠梯田的线条，勾勒得清晰分明，线条优美。稻田中点缀着木屋黛瓦，静谧无声，幽静深远。金色的稻子和黑色的屋子，好像飘荡在云彩之上，难怪它有着“云上梯田”的美誉。

云上梯田随着季节转换，景致变换交替，色彩应时翻新。春来红花绿意，夏日翠如碧波，秋天稻浪金黄，入冬白雪皑皑。时至中秋，雨后的云朵挂在山顶和山腰各处，秋阳下的梯田，犹如飘荡在云间一般，闪闪烁烁，泛着诱人的金色光彩。

沿着梯田间的小径穿行行，伸伸手，便可触摸到头顶上的云雾。绿树、瓦房、金色稻浪，构筑了这一片天地的主旋律；石磨、石碾、石板小路，呈现了原始躬耕的景致，农人们至今沿袭着古老的农耕稻作方式，云朵下依然保持着原生态风貌。

天色暗了下来，山色如黛。近处的稻田依然不改颜色，远处有几株百年的红豆沙，迎风挺立。溪水流动的声响，从山间传来，夹带着些许雾气。走进雾中，方知梯田一侧有一条悠远莫测的峡谷，从遥远的舜皇山麓延伸而来，静悄悄地掩藏在群峰之中。哗哗哗溪水的奔流声中，从树梢里传出，给这一片梯田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在云朵下坐了下来，接受这金黄色和溪流声的洗礼。

试想冬天的时候，我登上这个山头，金色已经褪出，四周重重叠叠地挂满了银白色的冰柱和雾凇，山的层次分隔得明明白白，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冬日的暖阳透过茂密的竹叶，洒落在弯弯绕绕的石板路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树影，那会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继续遐想。春天来了，云朵化作了烟雨，清雅而充满生机。上上下下梯田进入插秧季，伴着农民在梯田里耕作。那便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秋天的塘家梯田令人陶醉，因为这是收获的季节，金黄意味丰收与富有。我则更乐于看看春日的梯田，彩云化雨，催生层层绿色，那会是一幅更壮美的图画。

春天，那更是孕育生命、充满希望的季节。春天的时候，我还会再来踏青，贪婪地呼吸从山的那一边吹来的温暖气息。

作者张效雄，记者出身的作家。湖南湘阴人，生长于国营汨罗江农场（现岳阳市屈原区）。湘潭大学1977级学生。湖南日报社高级编辑，集团原副总经理。代表作：长篇小说《风起》，散文集《寻觅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