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德克萨斯

 张效雄

这一次在美国住了两个多月，回国也有十来天了。

每次回国都有些不适应的感觉。这倒不是因为倒时差，或是水土不服。因为常来常往，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早已不在话下。我常常戏称，打一个晚上的麻将，时差就倒过来了。

要说不适应，第一个感觉是回国吃雾霾。凌晨飞到北京，再转长沙的那一天，正好雨雪初霁，满以为以后几天就是清朗朗的世界。谁知还没有缓过神来，雾霾天气跟踪而至，叫人喘不过气了。

于是怀念起在德克萨斯的日子。

怀念德克萨斯轻盈盈的晨雾。我住在亨茨维尔森林公园的社区，门前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每天早晨，太阳从湖的那一边升起，把淡淡的晨雾送到我的面前，再轻悠悠地飘向森林。我喜欢迎着朝阳在森林里散步，森林里静悄悄的，耳边可以听到露珠滴下来的声音，十分清脆，似乎有着树叶般的翠绿和溪流般的明亮。森林里偶尔会走来几只觅食的小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小鹿轻盈的步履也不曾将晨雾搅动。只有勤劳的小鸟嬉嬉闹闹地飞来，才会感觉到一片生气，带动晨光照耀进森林的深处。

怀念德克萨斯清朗的天空。德克萨斯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风和日丽的时候，蓝天下几乎看不到几片云彩。透过笔直笔直的松树，仰望苍穹，天空显得格外的蓝，蓝得几乎拧得出水来。每到夜晚，徜徉在森林里的小道上，走两步停下来，数数天上的星星，繁星点点怎么也数不过来，直把眼睛看花了也分不出东南西北，仿佛是遨游在天上宫阙。夜深了，一阵清风从湖面吹来，带着丝丝寒意，才会使人回到人间世界。

在晨风里，在夜空中，似乎可以体会到天人合一的意味。

当然，德克萨斯不是天堂。我在赞美环境清亮的时候，也不免对彪悍的德克萨斯人说几句不是。坦白地说，这里的人不知道节约是怎么回事，用纸用水用电用地等等可谓奢侈，那种大手大脚的做派，让我这个农家后代心痛之至。老美办事效率低下，有时会让人气透不过起来。女儿家南边建一栋小房子，建筑工人隔三差五来一下，砍一颗大树下可以花上几天时间，一个月不见打好地基。生病了去医院看个急诊，半个小时不见医生护士露面，叫人急的欲哭无泪。

这就是美国，这就是德克萨斯，一个并不完美的社会。

但这个不完美的社会让人怀念。

得克萨斯人简单透明，就像人们居住的环境一样清朗清亮。在这个森林里住起来轻松简便，人们见面时，都会轻轻松松地打这个招呼，热情溢于言表。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会善意地提醒你那里错了，应该注意什么。简约如水，和善如风，没有额外的负担，没有抗争的压力。

这就是我怀念的德克萨斯。

我怀念亨茨维尔那一弯湖水，和无边无际的森林，还有那些静悄悄行走在树林间的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