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湘菜46 月饼也是菜

月饼不是主食，绝对的副食。

但月饼是点心，在任何宴席上，都会有点心。

湘菜也不例外，常常被当做点心摆上湘菜餐桌。只是后来，一不小心，月饼被异化了。

以前的日子里，月饼是用纸包着的，用细麻绳子捆起。讲究一点的，装个纸盒子，算是很客气的了。端上香菜餐桌的月饼，当然是用盘子盛着的，大都会切成小片片或是小块块，装点成一个冷盘似的。

湖南人吃的月饼，有麻月和荤月之分。所谓麻月，就是芝麻裹着的饼子。荤月是过了油的，有不同类型的馅儿，薄薄的一层一层，香酥酥的。那个时候要吃个广式的月饼，是很奢侈的。这种月饼的馅儿，大都有果仁或是新鲜水果馅儿，或是蛋黄叉烧馅儿。那个时候没有冰箱，货运没有现在这么便捷，要吃到广式月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晓得什么时候，月饼变成了奢侈品。风儿一年一年在变，月饼新潮一浪盖过一浪。长沙人对吃的事儿，绝不会落后，月饼内容是不是变了？肯定。因为馅儿的花样多了去了。当然，变化最多的还是包装，肯定是大变了的。

我的同学小妹elna在博客里，写了篇《月饼盒子》，很有新意。这个小妹的观察很细腻，文字也很漂亮，结尾的话也很精彩：

　　精彩的背后有些酸楚：

月饼的包装，反映的是一种华而不实的社会风气。价格和价值完全背离。

这话儿确实很是深刻。

其实，月饼这玩意儿，吃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再千变万化，也出不了新路子。有的还将红酒、茶叶等等捆绑在一起，以便提高月饼价值和价格。月饼本来就是一种平民消费的物件，有些客商和宾馆酒家弄得莫名其妙，不再是大众消费的食品，而升为一种社交工具。中秋节前，哪个宾馆的大堂里，不摆个展示月饼的平台？那价格高得让人咂舌。这种消费太功利了，过了节后的月饼，原来包装精美、价格高昂的，顿时身价大跌。何也？成不了礼品！不几天，月饼霉了扔了，多可惜。

可见，月饼就是那么一回事。包装，商家的下作伎俩，商业炒作罢了。

我倒是觉得，应该推出一种新的理念新的形式，将中秋国庆节的礼品网络化，非物质化。现在不是推行数字化货币吗？弄个数字化月饼不可以吗？反正人们不在乎吃月饼的味道，不就是表达个心意吗？来点高招何如？用网络化的概念取代月饼，既能节约宝贵的食物和能源，又不会浪费。

长沙人吃月饼，也有不在包装上做文章，而一味只讲味道的。这倒合乎长沙人的口味癖。那就是名头很大的巣娭毑月饼。

巣娭毑月饼凭什么名头大？出自一个手工作坊，制作讲究一点而已。这个品牌除了炒作的缘故外，有一个成功秘诀，就是销售旺季定量生产，标准的饥饿消费法则。这个策略，倒是让那些投机者钻了空子，居然有人在青天白日之下，就在巣娭毑的作坊外面倒卖新鲜月饼。我曾经目睹，月饼还没有出炉，这些人先把货源控制起来，提价卖给远道而来排队等候的客户。手工作坊的门外，还有倒卖排队号子的，这也可谓长沙一绝。无非是应对长沙人好吃好扎堆，又不想浪费时间排队等候的心理。

巣娭毑一年只有两个月做月饼，其他时候关门歇业，揣着赚来的大把银子外去旅游潇洒，等到来年再火她一把。我不做了，你吃不到，等来年吧。这是巣娭毑成功的妙诀。

听说这两年，巣娭毑的眼光变了一些。

名牌大了，巣娭毑想做大品牌。有人建议她做成连锁店，做成上市公司，扩大规模，全年供应。巣娭毑是否接招了，我没有去继续打探。也不晓得是有人假冒她的品牌，还是真的有连锁经营方式出现。巣娭毑的月饼讲究了包装，上了流水线生产。没有手工的那样纯粹，就背离了她的要诀，再不是她的绝招。月饼量多了，味道不再是以前的巣娭毑，于是巣娭毑悄悄地退出了市场，变得无影无踪了。

中秋节要到了，餐桌上不免要摆几个月饼。吃月饼呀，还是原汁原味的好。什么包装呀流水线生产呀，那都是扯淡的。

作者张效雄，湖南湘阴人，湘潭大学77级中文班毕业，湖南日报社（集团）高级编辑，原副总经理，记者出身的作家。代表作有畅销长篇小说《风起》，散文集《寻觅天籁》将于近期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