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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里格斗孤儿的N种人生

小龙来自大凉山中最贫瘠的村落,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病离世,生母不久后离家出走,从此袅无音讯,留下他和风烛残年的奶奶相依为命,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家徒四壁的土屋中,除了山中的洋芋之外,一年四季飘不出肉味。


广袤的大山里,不仅缺乏食物,教育资源也严重不足,小龙所在的学校在离家几十公里开外的地方,每天要翻越几座大山去上课。

有一天奶奶问他,想不想练武术,活泼爱动小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很快家里来了几个身形壮硕的叔叔,给破落的小屋带来了一丝生气,叔叔们围着小龙端详了几圈,让他做了几个跳跃下蹲的动作就回去了,他们走的时候小龙还略感失落,以为小屋又将重归黯淡。

不久之后,其中一位叔叔又来到小龙面前,说他被选中了,小龙兴奋的几天都睡不着觉。

临行前,小龙一大清早就把家里的水缸挑满,又砍了一大把柴火,奶奶轻抚着即将远行的孙儿,眼中噙满了泪花。

***

到了大城市的武术馆,小龙发现这里有许多跟他一样十岁出头,来自大山中的孤儿。

在这里,他吃上了平生第一顿牛肉,第一碗牛奶,第一次体验到饱腹感和饭菜的香甜。

在馆里,经常会有有一位外形凶悍的矮壮叔叔过来巡视,听教练说他是这里的大老板,这个武馆就是他建的,也是他给了小龙们吃饱穿暖的机会。

但这一切优越的条件并不是白来的。

进馆后的第二天,这位老板小龙和其他新来的孩子们训话,他说练武很辛苦,但是再辛苦你们也天天有牛肉米饭吃,练的好打比赛出成绩了还能赚大钱,在城市买房子,如果不好好练想偷懒,那就要被淘汰,结局就是遣送回老家。

听到这里,小龙暗下决心,再苦再累也要坚持,打出钱让自己和奶奶过伤更好的生活。

这么想的并不只有小龙一个人,从小艰难卓绝的生活条件让来到这里的孩子们都很早熟,早早认清生活真相的他们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而苍凉大山赋予的好勇斗狠的天性也使得这帮孤儿比城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们更能适应格斗训练带给肉体的伤痛,也适应铁笼比赛所需的狠劲。

在这里工作的教练们时常感叹孩子们的努力,也暗自佩服老板的眼光。

武馆的生活紧凑而有规律,孩子们每天绝大部分时候都在练基本功,定期会有老师来帮他们上文化课。

这期间,他还结识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同龄的小威,后来又认识了小他两岁的小吾。

他们三个有时候会聚在一起讨论未来的日子,小威说自己学好本领长大了想当警察,可以抓坏人。小吾文化课表现还不错,他说家里人最喜欢他当大学生,小吾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父母染上毒瘾先后离开了人世,他还记得妈妈临死前抓住他的手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离开这座大山,再也不要回去。

比起遥不可及的大学梦,小龙的心愿更简单,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有朝一日,能站上格斗的铁笼,出人头地。

***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孩子们成为了馆里的“老队员”,他们每个月都会迎接新的孩子加入,也发现不少孩子会突然消失,再也没有回来。

在队内比赛中,小龙表现最好,他也率先获得了外出比赛的机会。

有一天傍晚,教练带着他和另外一个孩子来到城中一个购物中心,那里的广场上早早竖立起了大型铁笼,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打转,把围在铁笼外的人群照成了看不清面容的鬼影。笼中两个肤白貌美的艳丽女子扭动着腰肢,不时引发现场围观者的掌声欢呼声。

小龙看到自己的照片被高悬在铁笼四周,突然感到一丝紧张,甚至会害怕,只不过他怕的不是对手的拳头,而是如果打不好,也许就要回家吃洋芋了吧。

一定要赢,小龙暗自给自己鼓劲,随着一声哨响,两个十三四岁大的孩子迅速扭打在一起……对手一个擒抱将小龙压在身下,雨点般的拳头不断砸向他的头部,他的鼻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砸出了血,只能死死的护住头,身体蜷缩成一个圆球状抵御攻击。


对手的重拳不断的锤下,打的小龙眼前直冒金星,意识似乎也短暂的模糊起来,眼前的地板突然化开,他看到绵延的山路、家里的土房子,苍老的奶奶和黑糊糊的洋芋在向他招手…… 

“我不要回去!”他猛的一激灵,迅速回过了神,瞅准对手的一个空档猛的抬起身体…… 

比赛最终以小龙击倒对手获胜而结束,教练还奖励了他50块钱,这是他自打出生以来一次性见过的最多的钱,小龙开心的笑了。

之后,他被叫去与老板单独谈心,平日里严肃的老板点燃一根烟,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但猛虎般的眼神还是那么地令人生畏,他告诉小龙,公司经常给他家里寄钱,让他安心训练,未来有希望打职业比赛,小龙听到这里,默默的咽下了嘴边申请回家看奶奶的话语。

随后,小龙被安排参加越来越多的比赛,大多以压倒性优势而取胜。

一年后噩耗传来,奶奶因病离开了人世,他在人间最后一个亲人也不见了,小龙回去了三天,拿着老板给的800块钱给奶奶安置了归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山。

***

之后小威和小吾也先后赢得了外出表演赛的机会,小威表现略好,但他自己很满意这样的胜率,而小吾虽然练的很刻苦,但心理素质稍欠,临场表现并不好。

这一切都被教练和老板看在眼里。

一年之后,表现最为突出的小龙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他比赛的录像被老板的好友,在美国的格斗经纪人认可,决定安排他去美国接受两年的特训,如果表现好,有机会直接在那参加职业比赛。

其实早在半年前,馆里就开始给他配备专业的教练、陪练,甚至还请到了之前诸多参加海外职业比赛的中国选手给他开小灶。

梦寐以求的梦想终于有机会实现,小龙开心的把好消息分享给小伙伴们。

小威努努嘴,虽然他也羡慕小龙,但却并不想出国,队里的训练已经很苦了,国外也许会更累。虽然他先天条件最好,但是训练的时候却时不时的偷懒,但好在天赋太强,也还能继续留队训练,之后他被安排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商业表演赛中。

小吾心里有点失落,平时两个小哥哥经常照顾自己,眼看却要分开了,他没有告诉两人,自己半年前踢断了腿之后没有恢复及时,大运动训练留下了老伤,最近队里已经通知他,月底就送他回老家。

***

到了美国,一句英文都不会说的小龙艰难的开启了自己的寻梦之旅,他惊讶的发现这里也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很多也和他一样,来自于各自国家最穷的平民窟,从小在犯罪和毒瘾威胁下长大。小龙觉得,这里很像以前武馆里的翻版,只不过人们的肤色语言都不尽相同。

陪同他来的老板临走时告诉他,这里前两年所有食宿训练费全包,第二年开始就要接受大大小小比赛考验,如果第三年还不能打上职业比赛,只能面临回国或是在美国自食其力。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老板拍了拍他的头,小龙突然想起了早已故去的父亲。

一开始,作为集体中唯一的黄皮肤少年,小龙没少受到白眼、嘲讽和欺负,但他只能靠自己的拳头去赢得了尊严,虽然也经常吃亏,但他也逐渐打出了一片天地,加之他身后中国的巨大市场,到了第二年,已经有不少经纪人等着和他签约,带他去梦想中那个举世瞩目的八角笼。

在一次和国内教练的通话里,小龙得知了小吾回家的消息,还听说因为媒体曝光了老板收养孤儿打拳的新闻,包括小威在内的很多孩子被当地教育局和民政局接回了老家。

不知道现在他们活的如何。

在人生首次职业赛开赛前一晚,小龙梦见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大城市,在蓝色地垫上和小伙伴一起流汗、摸爬滚打,和小威小吾的笑脸。

***

在美国的几年,小龙成长的飞快,一步步混成了职业赛里小有名气的中国选手,美国总部和经纪人也有意识的安排他回国参加比赛。

趁着比赛的间隙,小龙回到梦开始的城市,他找到武馆,只不过这里早已改成了一家健身房, 听人说老板已经变卖场馆和公司,全家移民去了国外。

他托人在报社发布了寻人启事,终于找到了当初的一个小队友,这位队友在城里的健身房做起了搏击教练,小龙连忙询问昔日小伙伴的经历,那位教练却久久不愿意开口。

在小龙的追问下,搏击教练说自己已经算混的很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幸运。

首先回到家乡的小吾,又回到了每天洋芋农活的日子,几年未接触正规学校的他也发现文化课根本是有心无力,雪上加霜的是,有一次在学校因琐事和高年级打架,多年凶狠的训练经历,让他不甚失手打瞎了同学一只眼睛,很快小吾直接被学校开除。

有一天,在村中干完农活,无所事事的他接过了在南方打工的远房亲戚的香烟,但他万万没想到,烟里藏着夺走他父母生命的魔鬼…… 

因为媒体的介入而被迫回到家乡的小威,本不爱学习的他完全无法跟上,很快就从学校辍学,他也试过去外地打工,但不安分个性并没有让他甘于这样的生活,没有学历,警察梦自然也早已抛在脑后。

很快小威只得靠着不多的积蓄同样回到了武馆所在的城市,只不过这次武术梦也不复存在,他先后在工地搬砖,也做过夜场的保安,靠着能打的本事,后来加入了一个讨债公司,有次在催债的过程中,被欠债人的儿子一刀插入腹腔,在医院里结束了平凡的一生。

听完小伙伴的遭遇,小龙默默地低下头。

离开城市前,他又一次回到昔日的武馆门口,空旷的场地上,他仿佛看到微胖而严厉的老板抽着烟来回的踱步,孩子们整齐划一的击打着拳袋。

而在其中,几个熟悉的瘦弱的身影,在那举起稚嫩的拳头不停的比划,他们的身边摆满了奖杯,腰带,而所有人嬉笑打闹的笑容逐渐凝结成了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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