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曲吕过秋
陆振动
从春节过后就一直没回过家。自打中秋节便盼着国庆节的到来，过节回家，迎国庆，过秋收棒子（玉米）。甭管常年在外上班，也甭管种不种地，对土地的热爱，对家乡的思念，骨子里是改变不了的，虽然地里玉米的收入不及一个月的工资，往返的路费都有一两亩玉米的收入，但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踏上北去的列车，回家过秋。这是一个农民的情结，无论走到哪里，都抹不去家乡的一切记忆。坐车回到曲吕村，正值清晨，薄雾丝丝缕缕地飘荡在希望的田野上，东方升起的红日散出柔和的光芒，村边已有早起忙碌的人，有的下地干活，有的散步健身，还有去赶集卖东西的，一路走来，一路观望，虽不见袅袅炊烟升起，但总能闻到各家饭菜的味香飘来。
轻推院门走进家中，卸去一身的疲备，换上轻便衣服，骑电车迫不及待地走向村外，去哪块地呢，先去远点的老棉花地吧，那里我家种的玉米不知熟了没有。我们曲吕座落在肃宁的西南方，南与衡水的饶阳县接壤，那里的一路十八庄都离得不远。曲吕村的地有个特点，每块地都有它独特的名字，外村听不懂，本村人一听就知道，一说名就知道在哪个地方，找起来方便，比如说老棉花地，赵家坟，就是曲吕西南方向；变压器，小岗楼，海市窑，就在曲吕村最西边。小岗楼是小曰本鬼子当年为阻击饶阳县张岗村的八路军修的，一直叫到现在，这也算是小日本侵华的一个铁证吧。小河沟、羡家坟在曲三的最南边；还有东南边的周家营，西北边的三厂等等。骑车走在修好的水泥路上，平稳而舒适，通往地里的主要路段全部硬化，再也没有当年坑坑洼洼、下点雨就无法走车的的泥水路了，走上小堤坡，抬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铺满远方，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就像今年国庆接受祖国和人民检阅的人民解放军。清凉的风儿渐起，一些薄雾还未散尽，似青烟，似白纱，飘飘摇摇，仙气飘飘，湛蓝的天空如同水洗，那弄巧的纤云在天空里化作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女跳起最美的舞蹈。走进广袤的青纱帐，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丰收的气息已势不可挡地笼罩在美丽的大平原上，我种的是春玉米，熟得透透的，就像金黄的柿子、红红的枣子，一碰就掉了下来。玉米收割机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都在忙大块地，我们这些小地头，要等一等了，好在不种麦子，也是不急的。多年前的这个时候，可是忙得热火朝天，到处是人。之所以叫老棉花地，是因为当年种棉花多，一望无边的棉田，白花花一片，如同严冬的大雪，盖满原野。无毒棉7315，产量可高了，那时家家户户有马、有驴、有骡子，套着小拉车，全家老少齐上阵，人人一个布口袋系在腰间，揽着两路棉花，一路前行，走不到头就摘满了口袋，赶紧返回地头倒在大包里，再继续去摘雪白的棉花，直到黄昏星月降，大包小包装抬上车，玩闹了一天的调皮的孩子们早早趴在车上的大包上，拿着逮好的用狗尾巴草串好的蚂蚱、叫唤儿，啃着从地里翻出的甜瓜，西红柿，等等吃的，叽叽喳喳地一路说个不停，笑个不停，叫个不停。马嘶驴鸣都淹没在这笑声里，大人们一天的疲备也消失在了这笑声里。弄完棉花该弄谷子了，变压器那块地离家近些，务胜口村南边，曲三村正西，小胶泥地那时，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大人们哄到地里，拿把小锯齿的镰刀，跟在大人们身后有气无力地割谷子，金黄的谷子被大片地割下，捆成一个个谷个，藏在地里的兔子、窝了、蚂蚱成了孩子们追逐的目标。运回家的谷子晾在大场上，在一个睛天亮响的天气里接到赶来帮忙的信儿的表姐表妹们、左邻右舍的大娘婶子们，一个个手持掐谷刀一丝不苟地掐着谷穗，欢声笑语溢满场院，笑语欢声惊飞了偷吃的鸟儿们。去了谷穗的谷草被垛起来，留着慢慢招待干了大活的大红马，喷香养人的小米粥从此将要登场了，到时我们家的磨面机要有得忙喽，因为小米面的炉（乚eng）糕又香又好吃的啦。以往村里的乡亲们很少有闲的时候，耕地、耩地，一年到头忙在地里，曰不出而作，曰不落不息，传统的耕作方式，制约着农村的发展，人们看不到希望，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完善，新型农业科技走进农村，玉米收割机，小麦收割机，将人们从田间解放出来，坐在地头就把夏收秋收过完了，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闲出来的人们投身到了大棚种菜，养鸡，养猪等致富项目上来，当然出外打工也是首选，天南海北处处为家，但根永远在心里，农村一切在改变着，改变着人们的价值观念，改变着人们的精神文化观念。在外多年，地还认得，但却不会种了，一切都要重来。快要返程了，必须把玉米弄回家中，赶紧找机子吧。在10月4曰那天，一个下雨的日子里，终于在海市窑那边，把刘斌和松臣的机子等到了。正给吴全家收呢，到了这，而我却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了自家地的方向，惹得他们直笑，走上大道才恍然大悟，没法好久不来这里了。领着他们冒雨收完自家的玉米，打电话叫二弟，姑父，还有好朋友齐路开着农用车把玉米拉回家，秋雨不停地下着，衣服早已湿透了，冷风吹过，透体的寒冷呀，昨天还热得不要不要的，今天却冷得要感冒了，真成了冰火两重天啊，多亏村里修好的水泥路，不然弄回家还真是个问题。一个热水澡，一碗热汤面，一个热被窝，讨厌的感冒还是没敢进门，上谁家就不知道了。返程的票是第二天下午的，本想赶个肃宁集，却被媳妇叫到地里，把地平了平，她说浇地不好浇，常年在外也不管，这回出出力吧，得，当了回牛，一个心甘情愿的老黄牛。来也匆匆，走也匆匆，包里带了一瓶韭菜花，和两圈肃宁特有的香肠，走的时候在肃宁小街上买了几个烧饼，5毛一个的烧饼，好实惠的麻酱烧饼，在外却是吃不到的，因为这是家乡的味道，家在肃宁，家在曲吕，秋在村里，根在心里。陆振动：一只蜗牛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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