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记||生死事小，生活事大

笔记时间：2021年9月5日

笔记地点：白沙小区

全文4节，约1600字，有删节

摄于恩施大峡谷

01

今早，在明事共祚微信群里，吴亚林教授@鸟儿：

一直坚持读书写作，佩服！《念楼学短》的确是一本非常好的书！尤其是语文老师，人手一本不为过。我没有读完，在你的影响下坚持读完。

我回：“谢谢吴教授称赞和鼓励！我快要读完了！不过呢，我现在是历史老师了，教历史比教语文轻松多了。”

早上起来后，翻看《念楼学短》（下册）之临终的短信。这是全书上下册的最后一部分。

生离死别的文字，总是叫人很沉重。

其一，王献之《别郗氏妻》：

虽奉对积年，可以为尽日之欢，常苦不尽触类之畅。方欲与姊极当年之足，以之偕老，岂谓乖别至此。诸怀怅塞实深，当复何由日夕见姊耶？俯仰悲咽，实无已无已，唯当绝气耳。

梁简文帝之女新安公主与丈夫离婚后，逼风流蕴藉的才子王献之娶她。王献之与妻子郗道茂两情深笃不愿离婚再娶，自炙双足抗命然而无果，无奈只得从命休了妻子另娶公主。

此文是王献之写给前妻郗道茂的信。王献之知“以之偕老”不可能，“唯当绝气耳。”

郗道茂回娘家后不久郁郁而终。王献之与公主成婚之后，官至中书令，但内心一直愧疚，郁结成疾，43岁即病重不治。

王献之在临终之前，按照道家规矩陈述身前过失，只喃喃一句话：“不觉有余事，唯忆与郗家离婚。”

与爱人分离成了王献之一生难忘的痛。这种深痛久痛，怕只有七八百年后的宋代诗人陆游可以体会。

02

其二，苏轼《与径山维琳》：

某岭海万里不死，而归宿田里，遂有不起之忧，岂非命也夫！然死生亦细故尔，无足道者，惟为佛为法为众生自重。 

维琳是苏轼在杭州时聘来主持径山寺的长老，两人交情很深，常有禅偈来往。苏轼奉调从海南回，经过常州时病重。

此文是苏轼临终前三天写给维琳的信。贬谪海南不死，归来一病不起，“岂非命也夫！”

对于死亡，苏轼豁达认命。维琳等为苏轼送终并协助苏轼的亲属处理丧葬后事。

其三，郝昭《遗令戒子》：

吾为将，知将不可为也。吾数发冢，取其木以为攻战具，又知厚葬无益于死者也，汝必敛以时服。且人生有处所耳，死复何在耶？今去本墓远，东西南北，在汝而已。

郝昭（生卒年不详）是三国时魏国大将。在陈仓，郝昭以一千兵力守城20多天，抵挡住了诸葛亮几万大军的围攻，等来了援军，也等来了胜利，因此被赐爵封为关内侯。

郝昭病逝前给儿子留了这封遗言，用意有二，一是厚葬无益，二是不必信阴宅风水。

此两举，值得今世人思之。

03

其四，《念楼学短》全书的最后一篇，金人瑞的《字付大儿》：

字付大儿看：盐菜与黄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传，我无遗憾矣。

金人瑞即明末清初大才子金圣叹。他有绝命诗：

鼙鼓三声响，西山日正斜。

黄泉无客店，今夜宿谁家。

还有他临刑前的一句话：“断头至痛也，籍没至惨也，而圣叹以无意得之，大奇。”

金圣叹不但视死如归，而且视死如戏，大奇也！

当官府有不法之事不义之举时，江南士子们聚集文庙，作《卷堂文》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然后召集民众向上级官府申告。

金圣叹因“哭庙案”与其他十七个秀才一同被清廷斩首。

据公众号主人“江太公钓鱼”言，在明朝，人多势众的“哭庙”申告往往能令官府不敢小视而采纳。但换了新朝，老皇历撞了南墙。满洲清廷借此机会震慑江南汉人士风，杀一儆百。经过清初大兴牢狱，士风渐以不振。

04

一直背得读初中时遇见的歌德的诗句：

死，

它那令人震惊的面影，

对于智者并不是恐怖，

对于善者并非是终。

死逼使智者认识生，

教他如何行动，

死使善者坚强，

在悲戚中怀有希望与将来的荣幸，

死使智者和善者永生。

这诗句来自歌德的作品《赫尔曼与窦绿苔》，在歌德去世后被书写在灵堂门上方。

今日给父亲送了早餐和中餐。送中餐时，可可随着一起到了县中医院住院部大门口，依照防疫规定没有进去。

晚餐本是计划送的，父亲早早给我来电话说他就吃中午剩下的，还有米饭、精肉汤、煎豆腐等，不用送了。

父亲给我来电话时，我正在九年级某班和学生们完成金字塔的作业，没有接，下课后才回电话。

人半百，工作渐渐不再是工作了，而回归生活本身了。

生死事小，生活事大。事大事小，了了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