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花飘雪
图：网络
１
六月里，正午太阳烧得人火辣辣的烫。
西瓜地里的西瓜一个赛一个地圆溜，一个比一个个大。
过两天西瓜可以上市销售，今年天热，西瓜销路好，这笔收入十分可观。
朱明香咽下欢喜的口水，拿汗巾抹了额头上大滴大滴往外冒的汗珠子，半年的辛苦，总算有了盼头。
“明香，还没回去吃饭呢，天这么热，快回去歇一会，可别中暑了，身体要紧。”同村的张嫂子走到明香这头和她招呼两句。
“才忙完，我这就回去，待会夜里过来，麻烦嫂子这头替我看顾两眼。” 明香笑着回应张嫂子。
农村里大面积种植的西瓜不怕被人偷个几个，只怕那种遭雷劈的缺德种，别有目的拿把砍刀，把你家地里的西瓜全给糟蹋了。
那才是让人恨得牙痒。
就算是报警，最后也查不出个结果，所以，打从西瓜差不多熟了开始，地里日夜有人。
“你也不是没男人的人，何必这样辛苦，让你男人来，养家糊口，原本就是男人该做的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汉城，是入赘到你家的。”
张嫂子看不过去，明香这几亩西瓜地，从瓜苗子到现在满地圆溜溜的西瓜，都是一个女人一点一点辛苦奔出来的。
那赵汉城是个出了名的懒汉，往日里喝酒赌钱都算了，谁家男人都有点这个毛病。
可如今......
张嫂子欲言又止，肚里像翻了一肚子的蛔虫，不吐不快。
明香低头，自叹命薄，面露几分愧疚，“算了，他就那样，也怪我肚子不争气，结婚都快十年了，也没孩子，也是我对不住赵家。”
张嫂子替明香抱不平，“这年头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汉成从来没去检查过，凭什么怨你，你听嫂子的，把男人看紧了，可别便宜了寡妇......”
“嫂子......”
朱明香脑门轰地一震，她眼睁睁看着嫂子的嘴巴往北面努嘴。
02
家里没个人影，连口热水都没有。
明香喝了点井水，那水冰得心口凉津津的。
现在西瓜正赶着上市，谁家男人不都在地里忙活。
明香早上也说过汉城，可他倒吼了起来，说你要是给他下个一儿半女的，别说是干活，就算是把命倒腾给她都成。
做女人不能生孩子，明香委屈，却不觉得理亏，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刚吃几口汤面，赵汉成回来了。
他以为明香依然不在家，进了屋子翻箱倒柜，跟贼似地。
“你找什么？”明香眉头紧锁，目光如针地盯着男人翻弄放首饰的屉子。
上个月弟弟结婚，娘留给她的那条金链子她从没带过，她想着让金器店的老方给重新打一条，再添上一对金镯子送给弟媳妇。
可她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就是不见那条链子。
她以为家里遭贼了，可金器都放在一堆，贼没道理只拿一条。
所以她留了心，将首饰重新换了地方藏着。
没想到，还真有贼。
赵汉成心虚，不敢看媳妇，磕磕巴巴地说，“找我的金戒指，你今天怎么回来了，瓜地里正要人呢？你不去看着怎么行。”
明香冷笑着质问他，“人家男人都在地里忙活，你成天忙活些什么？明明大东说好了帮咱家运瓜去卖，为啥又不帮咱家运了，你是不是又挤兑人家了。”
许大东为人老实勤快实心眼，就是说话不利索。
大东喜欢许寡妇，许寡妇压根瞧不上大东。
这可把大东母亲气得不行，母子俩就这样置气着。
倒不是大东不愿意替她运西瓜，只是那天大东要和她说赵汉成什么，被大东娘拉了回去。
现在想想，八成村里的人都知道赵汉成和许寡妇勾搭上，只有她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我哪儿知道那磕巴又吃错了什么药，自己像块憨木头还不许人说两句了，你起开，我要睡觉。”
03
明香气恼地看着赵汉成上了床。
再看下去，明香心口像火炉子泼了油，大火燎原。
赵汉成的后背，挂着一道又一道的红条痕，内裤还穿反了。
她累死累活，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他倒好，风流快活地往狐狸洞里钻。
不用说，那项链，如今也贴到了许寡妇的身上。
也行了，嫖妓哪能不给钱，她就当替男人付了嫖资。
一晚上，赵汉成屁股跟冒了针一样，怎么都坐不住，他不停催明香去瓜地。
明香只管在院子里的竹床上歇着，不理他。
赵汉成也不管了，两条腿风一般往前走，明香打着扇子跟在汉成的后面。
“你咋还跟着我呢？” 赵汉成急瞪眼，心里跟火烧似地。
满脑子都是许寡妇的细腰和大胸脯，少一会像丢了魂。
他再看自己的老婆，腰也不是水桶腰，可没许寡妇那么妖。
胸脯也算鼓，可就是没许寡妇那么奶香勾人。
想离婚，可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你去玩儿，我去串串门子，我让喜梅给我张罗车的事。”
明香走到汉成的前头，直接往喜梅家去。
汉成看着明香，见她真的去喜梅家了。
04
喜梅的弟弟是搞运输的，明香没骗人，这事，明香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她还能咋地，一个不能生的女人，都快三十了，她还能翻出个什么浪来。
咬死明香不敢闹腾，汉成大着胆子，直奔许寡妇的家。
明香去喜梅家不假，可最终的目的是让喜梅陪着她去许寡妇家隔壁的瞎子三大爷家。
她一个女人大晚上往瞎子三大爷家跑算怎么回事，所以，明香让喜梅陪着。
赵汉成一见着许寡妇，两人立马黏糊成一团子。
许寡妇那张小樱桃嘴被赵汉成当成蜜糖般砸吧不停。
“你说给人家弄的金镯子呢？”许寡妇心口记挂着金镯子。
没点实实在在的好处，她能让人白占便宜。
赵汉成心虚，可骗寡妇也不含糊。
“那镯子有些发黑，款式也老，我明天送去打金铺给你换个新花样，你就放心把，等我把存款弄到手，我就和她离。”
“可别离呀，我是真心爱你，可也不想你为了我背骂名。”
许寡妇眼珠子骨碌地不停转动，她如今是勾搭不上男人了才把心思转到赵汉成的身上。
可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赵汉成是个懒货，跟着他西北风都没得喝。
要不是朱明香勤快，就赵汉成这样的懒汉，家里能起三层楼。
她就想捞几个是几个，近来也寂寞，找个男人调剂调剂。
“我就是知道你待我真心，所以我肯定不能亏待你......”
难怪说偷来的稀罕，他就稀罕这小妖精这娇滴滴的调调。
05
屋内的火热场景透着破洞的墙缝，被人看了个精光。
“呸，不要脸的贱货。”
喜梅红着脸啐了一口，小妖精就是靠着这样下流招式勾搭人。
怪不的自家老公那阵子每天往这里钻。
喜梅看着低头面无神色的明香，担心她受不了刺激，又希望明香闹个一场。
“明香，咱现在就闹开了，把这臭不要脸的赶出村里去，免得她污了咱这儿的地。”
明香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低头转身走了。
从最初的怒海翻腾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不过一场戏的功夫。
现代的女人早已不是从前窝屈在家的小媳妇，伸手张嘴都靠着男人。
她能干能赚钱，压根不需要靠男人。
就算要男人，那也是为着一个孩子。
可就算这样的要求，赵汉成也给不了一个圆满。
06
其实赵汉成自己私下里去过医院。
他是天生没种，还怕被人知道，诊断报告一到手就被他撕了。
亏得娘家远方亲戚有人在医院，这才知道了结果。
要不，她还真以为自己不能生育，总是内疚，觉得自己亏欠了赵家。
她也不曾嫌弃过汉成不能生育，懒是懒点，谁还没点毛病。
二婚总是比不上头婚，没孩子到时候往赵家亲戚那头领一个过来。
这也算对得住过世的公婆。
毕竟公婆在世的时候，待她是真好。
可没想到，赵汉成对她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昧着良心，将错就错，将不能生养的过错心安理得地推在她身上。
如今他更是负心薄情，拿着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部塞到骚狐狸的身上。
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也是无望了。
明香对赵汉成死了心，自此一门心思窝在瓜地里。
不出一个月，三亩瓜地的西瓜全部包销出去。
07
外出了半个月后，朱明香一回家，赵汉成火急火燎得拿着存折质问她。
“钱呢？怎么十多万全部取了出来，你把钱弄哪儿去了？”
“钱拿去种孩子了？”朱明香进了屋。
一个多月不回家，家里越发不像个样。
可她实在不欠赵家什么，就这三层楼的一半，也是她辛辛苦苦赚下来的。
这楼就留给汉成吧，她也算对得住赵家了。
“啥!”赵汉成懵了。
他没文化不代表不知道种孩子是什么意思。
明香从汉成手中把空的存着拿过来，言语冷淡，“医生说我没问题，我还年轻，总得要个孩子。”
“谁的种？”
赵汉成心里冰火两重天。
让老婆怀上别人的孩子，那孩子说来比野种要好听点，是人工种。
到底不是自己的种，他怎么能替别人养孩子呢？
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没种吧。
赵汉成又怕又恼地看着朱明香，她知道了什么？
“我管这些做什么，只要能怀上孩子就行了。”明香埋头收拾东西。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些年，她都穿一些亲戚不要的旧衣服，算了吧。
“这事儿我不同意，你要是敢弄个野种，就给老子滚，你以为老子离了你，还过不了日子了。”
赵汉成火了，操起凳子往地上砸，之后恼羞成怒地扬长而去。
他以为虎威一怒，朱明香还是和从前一样乖乖听话。
离了婚的女人还能乍地上天。
08
朱明香还为离婚的事忧心过，怕要拖个一年半载。
她找了半天结婚证，这才想起来，她和赵汉成根本没领证。
当初两人去镇上领证的那天登记处搬迁了新地儿。
等他们赶去的时候人家下班了。
后来再去不是天下大雨，就是赶上了农忙，之后公婆跟着重病过世。
领证的事就这样被抛之脑后，实际上，村子里没领证的人也有不少。
这样算来，是赵家欠她的，她拿走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财合情合理合法。
朱明香走了，对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没有半点留恋。
当年来得时候十八花样年华。
如今十年蹉跎，岁月搓摩。
二十八岁的年龄虽不再是妙龄风华，可也不至于人老珠黄。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余生总有幸福可寻。
09
没能从赵汉成身上继续捞到钱，许寡妇哪里还肯让赵汉成占便宜。
前阵子温柔的甜言蜜语转脸变得尖酸刻薄。
一句没种就把赵汉成激怒成了野兽。
没种是扎在赵汉成心口刺，碰不得。
一碰就发飙。
发飙的赵汉成红着眼揪着许寡妇那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单手朝着那涂了一层又一层脂粉的脸蛋左右开弓。
打得许寡妇呼天号地，外头的人听见了全当没听见。
没种的怒火发完，还有邪火。
从来在男女事儿占主导地位的许寡妇，今天算是被强了。
许寡妇不甘心，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没捞着好处。
于是许寡妇报了警，告赵汉成侵犯妇女。
10
因为这样的丑事惊动警察的案子，在村子里还是头一遭。
村民都看戏似地看着赵汉成被铐上警车。
连带许寡妇也被带走了。
不少人在许寡妇背后吐口水，都恨不得祸害永远被关在牢里。
可不到晚上，许寡妇就回来了。
赵汉成进了局子，这才慌乱想起让老婆来捞人。
警察告诉赵汉成，朱明香不承认自己是赵汉成的老婆，两人没有领证，从法律上讲不算夫妻。
赵汉成懵了，这才想起来他和明香确实没领证。
警察通过对村民的走访，很快了解到赵汉成和许寡妇的关系。
最后赵汉成侵犯妇女的罪名不成立。
可赵汉成因为殴打妇女，被拘留一个月。
许寡妇把姘头送进局子的事传遍了十里八层，男人见着她，如看到洪水猛兽，再也不敢靠近。
彼时的朱明香，已在省城开了家水果店。
不用在田地里辛苦操持，朱明香自然一天比一天靓丽。
没领过证没生过孩子的女人都被看作头婚。
朱明香的身边不缺追求者，可她不再心急着走入婚姻。
这回要慢慢挑，挑个人品性格都可靠的。
毕竟一辈子那样长，总不能为了孩子为了结婚去将就一辈子。
完
END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