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麦
“麦熟一响”这话一点也不假,队上包给我那块麦子,前两天还有点发青,过两天一看却有些熟过劲了。于是,我决定晚上借着月光来拔它,因为晚上麦秸潮乎乎的,不易拔断,这样就可以少糟蹋一些。
一吃过晚饭我就向麦地跑去,今天的月色很好,水一样的月光照着金色的麦浪,微风从层层的麦浪上吹来一阵阵的香味。快走到地边的时候,听见地里边有轻微的拔麦子声,我探头一看,果然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在地里晃动,我没顾得多想,放开大步向人影跑去。
快到跟前时,忽然听到两个姑娘严厉的问道:“干什么的?”
“拔麦来的......”我被她俩严正的发问吓住了。
“拔谁的麦子?”她俩站起来,声调缓和了些。
“我的呀,社里把这块麦子包给我了。”我说着走到她俩跟前,原来是我们乡供销社里两个售货员,我的心平静下来了。
她俩把手里的麦子轻轻地放在地上,以责备的口气说:“麦子熟成这样了才来拔,得糟蹋多少?”
她俩说的我有些磨不开,故意把话岔开说:“你俩不休息,为什么来给我们拔麦子......”。
“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个扎双辫的小姑娘说:“今天我俩到外村卖货,回来时路过这里,见麦子熟成这样,没人来拔,心想:粮食这么重要,再不拔就得糟蹋,我俩才......”她还想说下去,那个高个的姑娘开玩笑地说:“别表功了,人家还不知道你干了点活。”说完,两个人都响亮的笑了。我见她俩高兴了,才大着胆子说:“你俩回去休息吧,我保证今天夜晚拔完。”
没想到,她俩又顶撞开了我:“别多说了,快点拔吧,早拔完一会就早保险一会。”我没敢再说什么,只好猫下腰紧张地拔开了。
她俩箭一样的拔在我前头,我紧跟在后边,也落不下多少。她们一边干一边不住的吐着唾沫,可以断定,一定是汗水流到嘴里了。
“你是今年的初中毕业生吧?”那个扎小辫的同志扭回头向我笑了笑,她笑的是那样好看,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
“是呀!”我回答。
“既然回来了,就得好好干。”她说着又擦了一把汗,猫下腰用劲拔开了。接着那个高个的姑娘说:“是呀,农村正需要咱们,处处应当起模范作用。”
不知她俩是在嫌我把麦子拔晚了,对我进行教育呢,还是在对我进行鼓励。总之,我听她俩的话是中肯的,于是我回答道:“我一定要起模范作用。”
工夫不大,这块麦子拔完了,她俩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走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说:“谢谢你俩。”她俩说:“谢什么。”接着“呱呱呱”的笑着朝村里走了。
我看了看那整洁的麦个,被月亮一照像一梱梱金子。我静默了,望着她俩走去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发表于河北青年报第四版。第798期1959年6月6日。
祝林昌简历 河北省武邑县小祝村人,1956年毕业于武邑中学,毕业后在衡水酒厂、武邑县食品厂工作,担任通讯员,与作家徐光耀相交至深,得其指教。《河北青年报》、《建设日报》,《保定日报》、《保定文艺》等刊物均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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