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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志武:丁记“炉房”旧事——武邑一村一故事(二十)

丁记“炉房”旧事

相传,在清同治年间,后丁庄村的丁景连过继给叔父,并在叔父的安排下,远赴京师,跟随一位金银作坊的老师傅学徒,由于他耐心学艺,善于思考,于是很快掌握了铸造打磨金银器物的要领火候,学会了“化银”的传统手艺。

清朝末年,随着官方熔化银两的开放,朝廷准许民间经营,于是就有了从事熔化零散碎银成银锭的业务,而丁景连所在的作坊也开始专事熔化散碎银两,经营市面以银换钱或以钱换银的交易,俗名为炉房,亦称钱铺。炉房一般根据经营规模,设化银炉一座或多座,熔化碎银之程序是先将拟化之零散银两剪成碎块,称足分量后放于簸箩中,待开炉后,将银倒于专供熔化用之银罐(特制耐火陶罐)中,用钳子夹住银罐,置于炉内,等熔化后将银罐夹出,加硝少许,再用长香将银液浮面杂质打去,倒入预定之铁模子中,立即凝结成锭,在光绪初年所化之银锭有五两、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一锭者,至光绪十五年(1889年)后,只化北京市称十两一锭彼时炉房门面都挂着牌子,上写“某某炉房散碎成锭信实倾硝行”。后来,炉房生意范围越来越广,所有行业或富户,其所收受之碎银杂色银两,多向炉房换成通用纹银,可随时使用和兑换。

到了光绪庚子年(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丁景连见世面混乱,不宜谋生,于是,不得已携一家老小,回到了家乡后丁庄,随后置办了田宅,过起了庄户生活。那时武邑好多村也闹起了义和团,丁庄也不例外,丁景连心想:“这是什么世道,朝廷无能,洋毛子肆虐横行,冒犯天朝。”他也曾想与洋鬼子较量较量,只是过了没多长时间,中外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消息一传出来,丁景连时不时地嘬着牙花,回想着京城往日的繁华,不禁扼腕长叹:“这种低眉下气的生活,不过也罢。”于是,他一气之下,在家修盖了一处厂房,添置了化银炉,重拾旧业,从此在村里开起了银作坊,专门从事熔化散碎银成锭的买卖。当时,地方因闹义和团,行政紊乱,以致解京交库银两名称不一,质量不等,称不一致。由于丁景连在京城从事化银技术行业,手艺高超,后来经过地方官商议,由丁记炉房代替官方化银,十两为一锭,上打“十足”戳记,就这样,官方将原本民营的丁记炉房改为官炉房,其他的“小炉房”所化之银锭,也统一由“丁记炉房”负责审查,避免成色不足。

有一次,武邑县衙需要丁记炉房将各地收缴上来的捐税碎银化铸成锭,丁景连不敢怠慢,连夜工作,将一簸箩一簸箩的碎银都陆续铸成大银锭,然后将提前加工好的木梢打开,将银锭码放好,然后打上铁箍,贴上封条,由大王庄的镖师,负责押运到京城。当镖车走到河间的时候,只听见后面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停住、停住……”来人不停地大喊,镖车立即暂停,老镖师不解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狼狈!”,来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嚷道:“东家来信,让镖车原途返回,不得有误。”原来,丁景连在对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账面有误,怀疑少装了一梢银锭。可是,镖车回来后,丁景连前去数了又数,结果数量一致。为了弄清事情原委,丁景连下令将所有银梢统统打开验数,结果,果然有一个木梢是空的,没有一锭银子。丁景连这才舒了一口气,让人赶紧将银锭补齐封好后,立即上路,丁景连处事认真,从来不敢大意,因此得到了县官的认可,赢得了乡亲们的广泛赞誉。

不仅如此,县衙还让丁景连制作大清团龙银元,由朝廷把货币的图样分发到地方,根据当地征收的碎银,然后再熔化铸成银元,炉房一直延续至清末。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建立中华民国,又明令废银改元,炉房业务一蹶不振,“丁记炉房”终被北洋政府收缴,从此手艺失传。

(本故事由村民口述,韩志武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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