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爷 （2）

文 | 郭明亮

     三爷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三爷的大儿子叫大龙，二儿子叫二娃、三儿子叫三蛋、老四叫四虎，女儿叫玉凤，所有名字都是三爷取的，三爷没文化，很随意的给五个孩子取了名字，用三爷的话来说“人名越贱活得越长，阎王爷也是挑好名字提前去天堂。”我三爷原名叫郭忠厚，后来给自己改名叫狗娃，村里大小的人都知他叫郭狗娃。我那几个堂叔和村里孩子一打架，村里叫狗娃的声音一大片，不知的外村人还以为是我村里狗娃在一起开运动会。

     我三爷结婚早，听我爷说他十九岁那年和三婆结婚了，结婚三年后才领了结婚证。我三爷个子一米七左右，小时候喝羊奶长大的皮肤很白，眼睛不大，单眼皮，但我三婆眼大还是双眼皮，所以我堂叔的队伍里没一个眯眯眼，我玉凤姑的大眼睛像戏子的眼睛，还向上翘着，三爷的孩子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有人说三婆会生，有人说三爷和铁蛋一样品种优良。我不敢胡说，怕三爷打我，确实村里人是那么说三爷的。

     

     三爷有四个姐，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丁，也是最值钱的一个，可他并没享受到一个宝贝疙瘩应该享受的待遇。听我爷说，他时常穿着女孩子的衣服，红棉袄花花裤子，邻村的人以为三爷是女孩子，只有他面对着墙站着尿尿的那一刻外村的人才知他是一个牛牛娃。三爷结婚后，还不到一个月，他父亲离世了，听我爷说老人是癌症，半年后三爷他母亲也离世了，我爷说老人夜里睡前说了一句“我可能吃不上今年的新麦了。”三爷没多想，径直回屋睡觉了，第二天人就没醒来。


     我三爷哭哭凄凄埋了他母亲，开启了他新的人生，他和我三婆是村里的生娃高手，一年多就是一个，我大龙叔，二娃叔、三蛋叔、四虎叔，还有我玉凤姑，在春夏秋冬不断的交替中，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人间。我爷说：“一到晚上，邻村里的村子是犬叫声，咱捻子村里是你三爷家的孩子的啼哭声，不知是大龙还是二娃还是三蛋和四虎，一个哭开了，都跟着哭，村里的哭声不断，许多的人扯些棉花絮子把耳朵堵住。还有人敲三爷家的门大骂，狗娃啊！你生这么多碎狗干啥！”

     三爷的炕上睡满了孩子，大龙叔二娃叔三蛋叔四虎玉凤姑，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三爷的姐们很少来三爷家，说三婆性格怪异，也抱怨三爷家孩子太多，三爷火了，我生我养，麻烦你们了吗？后来的来往越来越少了。三爷感叹咋没良心啊！三婆说不来往了清闲。

     我三婆骂三爷，不会哄孩子，就会打孩子，孩子能打听话吗？还都是屁事不懂的娃娃，你打啥？我三爷站在炕边，举起扫炕的扫帚怒目而视着炕上的Abcde，他脸色憋得通红。他的震慑力毫无意义，孩子们还在扯开嗓子哭着，孩子的哭声掩埋了那些犬叫声，也镇住了那些想叫的犬。三婆的奶水根本供应不上，三爷也没钱给孩子买奶粉，就靠那两头奶羊了，羊白天使劲地吃草，夜里就给我堂叔们产奶水。

     我爷给我描述过三爷家院落里的场景，那些年，三爷家的尿布可谓是村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三爷家的枣树和香椿树还有榆木树之间，全都是大小不一，色彩各异的尿布，风一吹不停地飘动着。有天我爷看见三爷抱着三蛋叔，领着大龙叔和二娃叔，嘻嘻哈哈地穿梭在那些尿布林里，三婆抱着玉凤姑领着四虎叔不停地追赶着那些哥哥，笑声像银铃一样，飘荡在捻子村的上空。一会儿，大龙叔要拉屎，三娃叔要尿尿，四虎叔要吃馍，二娃叔要玉凤姑手里的麦秆棍，哭声笑声喊叫声又交织在一起。三爷的笑没了，三婆恼怒地说三爷“生这么多娃干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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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郭明亮，笔名，南塬人家，陕西省渭南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生于沋河川，靠吃东坡的麦子长大成人。已步入不惑之年。漂泊于城市，认识的人多与我说话的人少。孤独寂寞了一个人经常喃喃自语。在手机里写说说和娱乐小说。一个专写平凡人故事的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