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积石山炳灵寺 

（2004.8.14）

（炳灵寺位于小积石山间）

（刘家峡水库上游）

---

从刘家峡水库大坝码头乘快艇，在碧波荡漾的库区行使一个多小时后，水的颜色逐渐变为浅黄与深黄。两岸起伏的丹霞地貌不断向快艇方向靠拢，山势突兀而起，变得峭拔俊美。

炳灵寺码头在黄河入库区的大回湾处，浑浊的黄河水卷着旋涡向库区方向流动，呈C字形的石林像威武的士兵列队站立。

早听有着1600年历史的炳灵寺神秘。隋唐宋时期久负盛名的石窟寺院从明中期至1951年，竟如同空气般消失于滚滚黄尘中，直到被一个下乡的工作队员所“发现”。

神秘消失了300多年的炳灵寺重新现身，在当时，这不啻是令人惊骇的新闻。笔者愚钝，也想实地体味石窟消失多年的原因。

从码头上岸，沿铺设路面前行、上坡、过桥，左侧红砂岩壁上层层叠叠的石窟、巨大的171窟佛像以及攀向崖壁高处169窟的曲折木梯以压迫之势出现在游人面前。石窟171佛龛高30米，佛像高27米。泥塑部分毁坏较重，面部虽经风霜，庄重的表情仍一如既往地俯视众生。据说大佛是文成公主像，也有的说是文成公主授命开凿，塑像上半身石雕下半身泥塑，意为唐与吐蕃异质而同身。

此后一直到明朝中期，处于内陆通向西藏交通咽喉的炳灵寺，打仗时铁骑滚滚箭簇飞蝗，和平时商旅行客来往不绝。1600年里何以独消失于后300年？有说法称明中期后临夏一带战事不绝。雪上加霜的是，军事斗争有时被宗教斗争所裹挟，宗教冲突打破了炳灵寺千年来特有的尊贵地位。在攻击面前，佛教中心炳灵寺首当其冲，拆栈道，烧楼阁、毁造像，千年香火顿时熄灭。看来，宗教狂热有时比真刀真枪碰撞带来的后果更加不堪。

大佛顶上有天然石窟，编号为169。自明嘉靖年间栈道被毁直至20世纪60年代初考察队员进入之前，再无人踏入半步。于是，这里成了鸽子的天堂，也顺便使佛像壁画不再受凡人的无端侵害。尤显珍贵的是，窟里有西秦“建弘元年”（420年）题记。由于能准确确定窟内造像年代，从而为国内石窟断代提供了样本。

刚修好的卧佛像也已对外开放。这尊卧佛据说是北魏留存之唯一。原所在洞窟已没于库区水面之下，比北京卧佛寺卧佛体量还要大的卧佛在新居所里倒也安详。

在自以为稍解炳灵寺曾神秘消失的谜底后，望山石碐嶒，睹河水回旋，不甚清晰的思绪又回到几千年前。《尚书·禹贡》载“导河积石，至于龙门。”这里的积石指积石山，司马迁和郦道元指此积石山即炳灵寺所在的小积石山。传说大禹曾来过这里，中华文化里的黄河九道湾第一道湾即始于小积石山。

站在黄河第一道湾的位置，似闻有人在读宋人诗：“尝读大禹书，导河始积石。神功洵巨哉，两山如削壁。”此时，忽觉眼前凌云接太微的小积石山峰头，不知接受了阳光的何种馈赠，竟披着霞光般的衣衫舞动起来。

炳灵寺，你有缘立于大禹导河的第一湾，你有幸依偎在中华典籍中第一次出现的名山～积石山的怀抱里，天下石窟寺院何其多，哪一个能得如此荣耀？炳灵寺，你注定不平凡，何况曾隐身3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