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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据三湘八载半——湘系第四路军何键军事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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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23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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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民国时期的湖南省,可以说是风云际会 各路本地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我登场,而其中统治时间最长的,则是曾在唐生智在手下当过军长的何键,依靠几次成功的站队,何键得以收编唐生智的一大半军队并主政湖南长达八年半之久,笔者今天就来讲讲第四路军何键军事集团是如何发展壮大并统治湖南省这么长时间的。

电视剧《红色摇篮》中的何键

何键,字芸樵,1887年出生于湖南醴陵,原先是一名法政学堂的毕业生,后转去学习军事并考上著名的保定军校三期。1916年军校毕业后,何键被分配到湘军第一师梅修林部当少尉排长,为了把手下兵痞子们整治地心服口服,他常利用业余时间与农村青年们一起练武,并很快练就了一身能以一打十的武功。

1918年2月,北洋军阀大将张敬尧率军5万大军入侵湖南,把湘军总司令程潜及省长谭延闿的部队都赶了湘南的狭小一隅。为收复失地,程潜拟在北洋军军纪最差的张宗昌部驻扎的湘东醴陵、浏阳一带开辟敌后战场,何键由于是醴陵本地人又武艺娴熟,所以被任命为开辟敌后战场的游击司令,但由于湘军目前实力有限,程潜所能支援给何键的居然只有一支被称为“九响枪”的老式步枪。

好在何键本人对此并不在意,他回到醴陵后,找到过去一起练武的老朋友陶广、王啸涛、刘建绪等人,很快组织起一支秘密游击队。虽然游击队装备的都是大刀、梭镖等冷兵器,但由于张宗昌部驻扎醴陵期间经常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所以当地老百姓纷纷赶来参加游击队袭击北洋军,何键的游击队很快扩大到几十条枪几百余人。

张宗昌害怕自己的部队被游击队一点一点吃掉,便派人找到何键提议用3000元钱让他们暂时搬到别的地方去,何键考虑到自己手下多是乌合之众也确实需要整训一下了,便同意了这一要求,甚至还在离开醴陵前和张宗昌吃了一顿饭。1919年,何键在带着游击队转移到永兴后不久,张敬尧的北洋军也被迫全部撤出湖南,之后何键的部队被收编为湘军第一师直属骑兵营,就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时任第一师二旅旅长的保定军校同学唐生智。

最早入伙的陶广与刘建绪

1921年,湘军以“援鄂”之名反攻湖北,虽然这次作战最终以北洋军吴佩孚部的介入而失败,但何键的骑兵营却没受到什么损失,反而被扩编为骑兵团。入鄂作战失败后,不少湘军将领对这次作战的发起人、湘军总司令赵恒惕非常不满,发起兵变企图逼其下台,何键和唐生智却背叛师长宋鹤庚并力挺赵恒惕,最后由于北洋军吴佩孚部的介入,何键的这次站队居然还意外地站赢了。

1922年,赵恒惕重掌湖南全局后,将手下军队整编为四个师,其中何键的骑兵团被改编为第4师9旅(师长唐生智),下辖两个团,当初与他一起组织醴陵游击队的两个好哥们刘建绪、陶广都当上了团长。之后第4师常驻面向广东的湘南前线,第9则驻扎何键老家醴陵,在四年的驻扎时间里,第4师实力得到大大扩充,唐生智的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开始想把赵恒惕取而代之。

1926年夏,唐生智逼走赵恒惕并自任湖南省主席,赵恒惕手下的其他三个师在北洋军的援助下则发起反扑,正在准备秋季检阅的何键事后才得知这一消息,被迫仓促投入战场。由于战场形势不利,唐生智被迫向广东革命政府求助并同意就任北伐军第八军军长,就这样何键的部队也因此被改编为北伐军第八军4师。

在北伐军第四、七军的支援下,第八军连战连捷,攻克长沙并直逼武汉三镇,何键由于联系上了驻汉阳的北洋军刘佐龙部倒戈,所以兵不血刃占领汉阳兵工厂。之后第八军被扩编为第四方面军,其中何键的第4师被扩编为第三十五军,下辖第5、6两个师,师长仍为两个好哥们刘建绪、陶广。此时武昌之敌尚未解决,第三十五军将敌人围困一个月后,终于设计突破武昌城墙,将守将刘玉春、陈嘉谟等全部活捉。

注定敌对的赵恒惕与唐生智

攻克武昌后,第三十五军又转赴湘西,将湘军袁祖铭、彭汉章部设计缴械,通过补充俘虏兵,全军很快扩展到二师六旅十八团。1927年春,第三十五军主力随总指挥唐生智北伐进入河南,留守后方的教导团和第33团却在长沙发起马日事变,大肆屠杀工农群众,虽然很难说尚在河南前线的何键与这次事件有什么联系,但显然他在政治态度上对此是不反对的,因为从河南前线回师武汉后,第三十五军很快就将左派控制的武汉工人纠察队全部缴械。

1927年夏,新桂系协同湘军程潜、谭延闿部发起西征作战,第四方面军一败涂地连连后撤,身为总指挥的唐生智被迫下野。在唐生智的指示下,何键率第三十五军退入湘西,但受制于当地补给困难无法养活这么多军队,只能同意接受新桂系的收编。考虑到何键并非唐生智的嫡系、而是属于加盟性质的合伙人,所以当1928年春,白崇禧率唐军旧部二次北伐时,就仍让何键留在湘西,并任命他为湖南清乡办主任。

1928年夏,新桂系与程潜发生内斗,程潜的第六军大部分都被缴械或溃散,何键趁机也发了笔小财,将第六军19师缴械后整编为独立第2旅。事后由谭延闿部将鲁涤平接任湖南省主席,而这个人也是六年前被赶出湖南的湘军将领之一,所以他对何键很不友好。不过由于鲁涤平表现得过于亲蒋,很快又被新桂系赶出长沙,新桂系头目李宗仁随后发电报给何键:现在轮到你当湖南一把手了。这让何键很犯难,因为他知道新桂系的目的是将湖南湖北改造成广西人的独立王国,因此他在这个位置上显然也坐不了多久。

好在何键与蒋介石之间还保持有地下联系,蒋介石秘密指示何键:保持不动,未来将对广西佬有大动作!果然,1929年春,蒋军发起蒋桂战争并很快攻占武汉,何键因在战争中按兵不动而在事后被蒋介石正式任命为湖南省主席,其部队也被授予讨逆军第四路军的番号,下辖第19师,该师由原第三十五军及程潜的第六军17师缩编而成。

第15、16师首任师长危宿钟、罗藩瀛

此时由于新桂系的溃败,何键便趁机将原先被新桂系收编的唐生智旧部第52师及新编第7、8师收归麾下,并由吴尙、危宿钟及周斓担任师长,后第52师因为发生反对何键的兵变而被缴械裁撤,新编第7、8师则被升级为第15、16师。此外在名义上表示臣服何键的还有湘西土著军阀陈渠珍部,其手下一个旅长戴斗垣则率部投靠了何健,被改编为第16师47旅,这样何键的第四路军便很快发展到三个主力师及数个独立旅的规模。

当然蒋介石也不会白白让何键成为一方新军阀,他的条件是何键必须出兵,协同滇军、粤军端掉新桂系老巢,一劳永逸地解决广西问题。虽然此时广西内部因为李明瑞倒戈事件闹得非常混乱,但何键也知道广西不是这么容易被征服的,他便以本地红军游击队活动频繁为理由,留下第15师、第19师56旅在后方围剿红军,自己只率第19师主力与第16师占据了广西北部一隅,待滇军、粤军被新桂系击败后,湘军也跟着自动退出广西。

1930年春,重新掌控广西的新桂系,协同粤军张发奎部,为响应中原大战的反蒋力量,开始北伐进攻湖南。何键见这俩穷兄弟来势汹汹,便主动让出衡阳、长沙、岳州等大城市,待张桂联军战线拉长后,其后方又受到滇军、粤军袭击,蒋军援军也进入湖南,占领长沙才半个月的张桂联军不得不再度南撤,结果在衡阳被粤军蔡廷锴部重创,何键就这样聪明地不战而胜了。

但何键没高兴没多久,已经集结起来的红三军团趁长沙空虚,经三战击溃第19师56旅,一鼓作气也打进了长沙城,才回到长沙没多久的何键被迫带着一个连仓皇逃跑,并急忙把湘南前线的主力师调回来救驾。事后红三军团主力很快撤出长沙,何键以为有机可乘,下令各师团全线出击,结果第47旅又在文家市被红军吃掉,旅长戴斗垣也被击毙,何键这时才发现,红一、三军团主力已经汇合起来,准备第二次攻打长沙。

第15、16师第二任师长王东原、彭位仁

虽然依靠长沙郊外坚固的防御工事,湘军成功抵挡了住了红军长达一个月的进攻,但毕竟堂堂一个省会城市让红军攻占实在过于丢人,旅居南京、武汉的湖南人士纷纷在报纸上对何键破口大骂,要求何键下台。何键对此采取的应对是不管人家怎么骂,他旗下的各宣传机构一概不予回应,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不少钱赞助给旅居武汉、广州、南京的湖南政客、记者、商人和学生,就这样反对何键的声音居然逐渐偃旗息鼓了。

除了安抚外省舆论外,何键也痛定思痛,感觉到手下各主力师长如危宿钟、罗藩瀛等大概是年纪大了,打仗缺乏进取精神,只一味企图自保,便大刀阔斧地把这些人都打发去了二线训练保安团或当闲职参议,而提拔年轻将领如女婿李觉、王东原和彭位仁等担任第19、15、16师长。此外何键还将几个独立旅合编为新编第31师,交给老战友陶广指挥,又将收编的湖南土匪陈光中部扩编为新编第32师,这两个师后改称第62、63师。

经过这番调整,整个第四路军的精神面貌为之大为改观,之后李觉率第19师驰援湘西,一战便将围困澧州的红二军团完全击溃。这下蒋介石觉得第四路军战斗力还可以啊,便指派何键单独负责对付湖南省的三处红军:湘西的红三军、湘鄂赣边的红十六军及湘赣边的红八军,同时又把由原谭延闿、唐生智、贺耀祖旧部改编的第18、23、24、50、53、77六个师交给何键指挥,当然咯,这六个师的工资还得何键自己报销。

何键为了省钱,一般也不好动用这六个杂牌师,主要以第16、62师对付红十六军,以第15、63师对付红八军,以陈渠珍的新编第34师清剿湘西地区,同时又将湖南各地方部队整编为24个保安团及5各独立营,在各地大修碉堡线配合分割红军根据地,而他的基本部队第19师则作为总预备队,一般不轻易出动。蒋介石对何键的这套对付红军的办法很是以为然,后来也学了去命各地都仿照湖南,大修碉堡线与大办保安团。

第63师师长陈光中、新34师师长陈渠珍

在湘军抚剿结合的战略攻势下,湘鄂赣红军首先失败,苏区被分割成十几块小区域,1933年红十六军(师)主力在朱木桥战斗、木石港战斗中连遭重创,军长孔荷宠叛变投降,师长高永生在战斗中牺牲。湘赣红军一开始处境也不妙,但在江西苏区派来的萧克的指挥下,连续取得九度冲、沙市两次胜利,歼灭第63师187旅、第15师43旅,击毙第187旅旅长钟中山、俘杀第43旅旅长侯鹏飞。

何键见王东原和陈光中不是萧克的对手,便将几个杂牌师也调入湘赣苏区作战,在第四路军重兵压迫下,萧克也终于支撑不住,指挥红六军团主力撤出了湘赣边。两个月后,红一方面军主力也放弃江西苏区,沿着红六军团撤退的路线向西突围,何键担心红军要在湘西建立根据地,便第28军(辖第15、16、19师)主力在湘江边的光华铺全力攻击负责阻击的红一军团,双方伤亡都非常大,湘军甚至一度摸到红一军团指挥部附近。

红一方面军改变进军方向转入贵州后,何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后院又起火了:在湘西,红二、六军团重返老根据地,歼灭新编第34师主力,并发展到1.7万余人;在湘鄂赣,红十六师歼灭了何键的总预备队补充旅成铁侠部的两个团,并发展到5000余人。何键被迫又将追击红一方面军的各主力师调回,并本着先弱后强的原则,先在1935年夏打散了红十六师主力,又在1935年冬压迫红二、六军团放弃了位于湘鄂边的根据地。

红二、六军团撤出湘鄂边后,曾一度计划在湘中建立根据地,但由何键好哥们刘建绪指挥的第28军的几个师也跟着紧追不舍,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如果红军要停下来建立根据地,就猛烈攻击,如果红军是要往外省转移,则隔着几天的路程跟在后方“送客出境”。为了防止红二、六军团再掉头杀个回马枪,第28军一直追到金沙江边才打道回府。

第19师师长李觉、补充旅旅长成铁侠

湖南省内的红军主力全部转移或溃散后,1936年夏,两广军阀又发起六一事变,企图再打一场反蒋内战,结果因为响应者寥寥而很快失败。虽然在事变前,何键拒绝了陈济棠、李宗仁等人拉他入伙的请求,但当蒋介石在解决完事变后,也开始不得不考虑起第四路军所具有的敏感地位。当然蒋介石对挖墙脚这种事也是非常拿手的,利用刘建绪想取代何键的心理,蒋介石以“海防”的名义将第28军调动浙江沿海,等于一下子就把何键的五个主力师全部挖走。

何键当然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自己的主力兵团,当他试图把保安团升级为新的主力师时,全面抗战突然爆发,蒋介石趁机以此为借口罢免了何键的省主席职位,终于解决掉了何键第四路军对湖南长达八年的割据统治。何键剩余的部队则被整编为第107、192师,考虑到这两个师与何键老部队之间的关系,蒋介石还是把他们调回第28军建制下。

这样第28军就成了一支下辖七个师共10万余人的庞然大物,蒋介石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很快便下令将第15、19师调出,分别另行组建第70、73军。而这会儿,第28军正好刚在淞沪会战中损失惨重后,刘建绪也一下子没了脾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介石肢解第28军,不久后自己也被调去当有名无实浙江省主席。全国解放后,自知欠下血债不少的刘建绪举家移民巴西,其本人最终于1978年病逝,终年88岁,而他的老战友兼老领导何键则全家逃亡台岛,并最终于1956年病逝,终年69岁。

第16师第三任师长章亮基、第62师第二任师长陶柳

最后来说一下何键军事集团下属的七个师的最后结局:

第15师(师长危宿钟、王东原)后来合并了同样由湖南保安团扩编的暂编第5师,1947年在莱芜战役中被解放军华东野战军歼灭,师长杨明被俘;

第16师(师长罗藩瀛、彭位仁、章亮基)在抗战中先后改属第86、75军,1945年初被裁撤;

第19师(师长何键、李觉)后改属蒋军主力第100军(整83师),1948年在济南战役中被解放军华东野战军歼灭,师长赵尧被俘;

第62师(师长陶广、陶柳)在抗战末期改属第88军,1947年在张家店战役中被解放军中原野战军歼灭;

第63师(师长陈光中)在抗战中先后改属第91、25、100军,1948年在碾庄战役中被解放军中原野战军歼灭,师长盛超被俘;

第107师(师长段珩)在抗战胜利后改称整140旅,1947年在鲁西南战役中被解放军晋冀鲁豫野战军歼灭,旅长谢清华被俘;

第192师(师长胡达)在解放战争中被分拆成整52旅154团和整80旅240团,结果这两个团都在1949年渡江战役中被解放军第三野战军歼灭于皖南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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