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神磊磊
一
在金庸的《笑傲江湖》里，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
那么多人都玩命去抢《辟邪剑谱》，怎么没有人去抢独孤九剑的？
其实这涉及到一种人类的心理现象，叫做“捷径狂热”。我们等下细讲。
独孤九剑和辟邪剑法，哪个好？今天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独孤九剑好。
它光明正大，行云流水，不伤身体，无副作用，绝不会把胡子练没了。
可是在《笑傲江湖》里，人人都无视独孤九剑，玩命地去抢辟邪剑谱。
他抢：
他抢：
他抢：
他也抢：
一直抢到头破血流，抢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拼光全部家底。青城派打没了，华山派打残了，“塞北明驼”拼死了……
对独孤九剑，他们远远没有这种狂热。有的人明明都把令狐冲打翻在地上了，生擒活捉了，却都不问一问独孤九剑，仍然只一门心思逼问辟邪剑谱。
就好像一帮匪，明明已经按住了马化腾，却恶狠狠地说：
快快，听说你和马云很熟，让他给我还花呗！
二
出现这种现象，当然有很多原因。
比如人们对独孤九剑不了解。
又比如，要抢独孤九剑，难度比较大，理论上必须硬杠风清扬或令狐冲。拍黑砖？打闷棍？下毒酒？作死的可能性都很高。
但我觉得，以上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理由。
江湖人士，啥事干不出来。只要诱惑足够大，就永远不缺刀头舐血、见利忘命的人。
抢屠龙刀就不危险吗？抢连城决、《四十二章经》就不危险吗？都抢到张三丰、少林寺、神龙教、甚至皇帝头上去了，还不是照样有人一窝蜂地玩命抢吗。
真正的原因，乃是辟邪剑谱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它的身上被人打了一个标签——捷径。
“捷径”，这个词诱惑太大了。在江湖人心目中，它是一夜暴富的通天塔，是天下第一号大力丸。
你看屠龙刀就是这样，“武林至尊，宝刀屠龙”，给人感觉拿到这把刀子就是至尊，所以叫捷径。《四十二章经》也是这样，里面有大宝藏，挖到了就发横财，所以是捷径。
《辟邪剑谱》也是一样。人人都迷恋“捷径”，所以都疯狂追求《辟邪剑谱》。
三
而独孤九剑身上没有这个鲜明的标签。
问一个专业问题：独孤九剑和辟邪剑谱，哪个好练？哪个难练？正确答案是：孤独九剑要难得多。
表面上看，这门剑法灵动潇洒，无招胜有招，貌似好练极了。
就连风清扬传授剑法的时候，也轻飘飘地说：“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
感觉跟不要钱的一样，太容易了，“行云流水”嘛，随便来就是了。
可事实是，要做到“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得花天大的功夫。
翻开原著一读你才会发现，独孤九剑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光是总诀就有三千多字，前后还不连贯。别说练，背下来都费劲。
而单是剑法第一招，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如果忘记了一种变化，后面就会连环犯错。风清扬当年光是练这一招就练了三个月。
四
三个月，这什么概念？可以对比一下。郭靖那么笨，学降龙十八掌第一招“亢龙有悔”，也就学了一天；学第二招“飞龙在天”，也就学了三天。
和郭靖比，风清扬肯定机灵得多吧？却一招学了三个月。
令狐冲怎么把独孤九剑练会的？他本身就悟性奇高，又有很多年苦练的基础。
书上说他从小到大“练剑十余年，每一次练习，都是全心全意的打起了精神，不敢有丝毫怠忽。”功底是非常扎实的。
所以，他学得快，不等于人人都能学得。要是根底不深，不肯苦练的，想都别想。
事实上风清扬就告诫令狐冲：你还要“苦练二十年，方可和天下英雄一较短长”。
很鸡贼对吧，明面上把“剑术之道，讲究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这种话挂在嘴巴上，忽悠别人孩子。
私底下却叮嘱徒孙：“苦练二十年……”
骗人家孩子去快乐学习，让自己徒孙学衡水中学，鸡贼不鸡贼？
五
相比之下，辟邪剑法就简单多了，捷径啊，主要就是一刀的事。
书上说它：“只消第一关能打通，以后倒也没有甚么。”瞧，根本不用“苦练二十年”，关键在你舍得下刀。
你可以想象一下江湖人士的心态：
辛辛苦苦抢来独孤九剑，仔细一看，我的妈呀，光第一招就要学三百六十种变化。
呸，老子要是能记住三百六十种变化，当年早就考进士升官发财去了，谁还上这儿搬砖啊？
而辟邪剑谱呢？喝两口酒壮胆，一刀下去，天下无敌。自宫又如何？不过是酒杯大个疤。所以天下人蜂拥去夺辟邪剑谱。
为了这个所谓“捷径”，那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赌上了生命，赌上了家庭，赌上了未来，他们事实上已经支付了百倍、千倍的代价，却依然觉得很值。
六
这真是发人深思。
从这里，可以总结出三条道理，或者叫“捷径狂热三定律”：
一是对于许多人来说，没有“捷径”比没有JJ还可怕。
二是只要可以不努力，人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三是最好的捷径，就是让别人都去走捷径，你只管默默努力，做到最好。
都羡慕风清扬、令狐冲的武功，“行云流水，任意所致”，剑法如羚羊挂角，随心所欲，指哪儿打哪儿。
其实，在潇洒的“行云流水”的背后，有多少看不见的苦功。
你上去问：怎么做到的？风清扬绝不会告诉你：“苦练二十年……”
他多半只会一脸轻松地回答：我觉得这样比较帅啦……
今天，时代不一样了，大家都不会拿着宝剑走江湖了。你都带不进地铁。
但也有一个“掌上至宝”，很像独孤九剑，称得上一句行云流水、任意所致。
那就是高端手机里很传奇的 一加手机。
最近，他家发布了全新的7T系列，全系标配90Hz流体屏。这能带来行云流水般细腻顺滑的使用体验，属于一旦用了就回不去的神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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