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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颖|忘不掉的村庄和我的小学

记忆里,自从十三岁考上重点初中,似乎一下子就远离了乐园,并且慢慢弄丢了儿时一起玩耍的伙伴,因为要步行去几里地之外的学校,所以每天早晨必须很早起来吃饭,然后独自去上学。中午回家路上饥肠辘辘,连颠带跑,到家填饱肚子后,就得马上赶往学校。晚上放学走到家就已经很晚了,不在一个学校上学的小伙伴也就很少见面了。十六岁考上师范后,因为一年里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这期间农活是没有多少的,更何况村里的土地已经包产到户,所以和村里人接触得越来越少了。毕业工作后,村庄似乎就只剩下了通向妈家后街的路和路的尽头住着父母及弟弟的那三间瓦房。因为父亲是独苗,我没有伯叔和堂兄弟可走动,原来要好的小姐妹们不是出去做工就是找了婆家,即便和她们偶尔碰到面,好像也失去了原有的亲密,没了多少共同可聊的话题了;再后来,弟弟在村外小河东岸的路边建了新房,和整个村庄隔了一条路和一座桥,没几年爸爸妈妈也搬过去同住了,于是我就随之失去了整个村庄和村内的所有乡亲,因为我连穿过村子的路和村里那生养我的老屋也不再拥有了……

童年于我是快乐的,幸福的;料想我的童年对于我当年的伙伴和乡亲们也是印象深刻的。也许你进了村子向他们问赵颖是谁,他们恐怕都说不知道,但你要问“春儿头”是谁,他们肯定会笑着点头连声说知道知道,她是老赵家的四丫头!随之还会有很大可能给你讲许多有关“春儿头”的小故事。譬如说这老赵家有五个姑娘,这五个姑娘各个聪明漂亮,不仅懂事而且还勤劳能干。其中的四姑娘,小名就叫“春儿头”,她长着一双水汪汪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她性格活泼,脑子机灵,天生一副小子脾气。很小就敢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玩骨板、跳房子,甚至是男孩子玩的弹凉球、打弹弓,也是样样精通的。村里的大孩子、小孩子都喜欢听她指挥,追着她玩,就连最调皮的小男孩到她跟前也是老老实实的,她嘴茬子厉害,如果哪个敢调歪,她一梭子话射出去,马上会把他怼得哑口无言,最后不得不心服口服。这丫头聪明,爱好广泛,学习也很好。小学二年级就开始负责全校学生做操喊号,参与村里的小喇叭广播,那小嗓子,小音色,随她妈,洪亮!脆生!好听!她还和她姐姐一样,会演节目,过年过节的总跟团去东山部队慰问演出,还当报幕员。那时候一群小孩子利用放假时间去部队里拾柴火或者捡花生,人家根本不用自己动手,战士们只要见了她 ,都会主动给她把筐子装满,为此常常遭小伙伴们嫉妒,埋怨,嫌她不和伙伴们同甘共苦。可那能怪人家吗?战士们都认识她,喜欢她。先给她装满了筐子,为的是腾出时间来让她给他们唱歌,讲故事。上小学期间,乡里无论举办体育竞赛,还是数学竞赛,或者作文竞赛,人家总能抱着奖品拿着奖状回来。小学毕业后考上了几个乡联办的重点中学,后来由初中直接考上了师范,换了粮本成了公家人。她可是这个村很早就飞出的金凤凰……

今天回家,忽然间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我很想走进村庄,去看看当年的小学校园,那个曾给过我无限欢乐与美好记忆的地方。其实,我记忆中的小学校园早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我是知道的。多年前学校先是从山坡上搬到了村外,也就是如今弟弟的住宅附近,后来因为村里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少,上级就要求几个村子并校,孩子们统一到赵庄子联小去上学了,这后建的校园也就随之废弃,现在只剩下了几间快要坍塌的屋顶和一片荒芜的院落,早已没了生机。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儿时的校园所在地如今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穿过油路,走过大桥,沿着五十多年前我就开始走的前街街道向村里走去,尽管街道和两边的房屋已不再是旧时的模样,但这条路即便是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因为它早已定格在我的生命里。从这里去我的小学一定要经过我的家门,我家住在半山腰,小学校就坐落在我家西边上面不远处的土坨子上。原来我家和学校之间是没有路的,中间隔着一个高高的斜斜的土坎子。我们上学时需要出了家门下坡往东走,由山底穿过一个胡同往南走到前街,然后再向北走一段,绕着土坨子根往南走,一直走到西边,再沿着由南向北的山路爬坡向上,最后才能走到土坨子上的学校。为了省时间,我们这条街胆大的孩子会踩着土窝窝一点点的爬上土坎子,为此摔了跟头甚至摔伤了大腿的事也是有的。学校为了阻止孩子们抄近路遇到危险,曾一度在上下学时专门派人在那里执勤,可总是有人偷偷摸摸地爬上去。小时候妈妈不止一次地叮嘱我们必须绕道,不准从那里直接去学校。后来可能是走的人多了,慢慢地就走出了一条窄窄的、歪歪斜斜、一个蹬一个蹬的小路来,再后来我记得是我爸爸拿着镐和钎子把蹬凿宽,变成一个个土台阶了。不过每次从学校下来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再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就真的有了一条之字土坡路了。

沿土坡路上去,原是先有一片平整的空地,四周栽了半圈杨树,北边有个篮球筐子,南边有一个双杠和一个单杠。再往西是两排南北相对的屋子,总共四个教室,其中有个复合班,忘记了是一年级和二年级在一起,还是三年级和四年级在一起,一个办公室,一个储藏间,还有一个徐老师一家人住的屋子。两排房中间有两个水泥板搭成的乒乓球台子,开会时上级领导或者老师讲话以及我为同学们做操喊号是站在西边这乒乓球台上的。南边这排房的最西边有一个老槐树,树上挂着一个带绳子的大钟,上下课或者村里遇到失火等紧急情况时都是要敲这个大钟的,正常上课时声音敲得轻慢而轻,紧急情况敲得急而重。记得有次夜里我被从没听见过的钟声和呼喊声惊醒,原来是大队部里失火了,爸爸妈妈都马上起来,急忙舀了缸里的水挑着去救火了。厕所是在北边这排房的东边偏后一点儿,没有茅坑,大队派人趁学生上课时或者放学后及时去清理,把它挑到队里的积肥坑里去沤肥,留作春耕时播撒。妈妈曾经偷偷告诉过我们,“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屎了要憋着回家拉,那是可以用来换工分、将来给我们分粮食的,所以我上小学时从不在学校里拉屎,妈妈还因为我下课能带同学来家里的茅坑拉屎,多次高兴地夸我是顾家的好孩子呢。

今日上了土坡,不见了校园原有的屋舍和所有的设施,甚至消失了记忆中所有的痕迹,代之的是几家略显陈旧与寒酸的农院,但我还是忍不住绕着这些院落搜寻,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搜寻些什么。哦!这个位置应该是五年级教室,严厉且脾气有些暴躁的徐老师在这里教学。有一次上课时我和一位叫五玉的男生说话,她曾把板擦狠狠地砸到我的头上,当时脑门上就立刻起了一个大大的血包,但我没敢哭,因为她说过挨了打的学生只要敢哭,越哭越打,谁要是回家告状,回来接着打,并且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不止一次挨过她打,上台板书,马虎了,她在教室里转着圈追着我骂,还用她的大皮靴狠狠地踹我的屁股,全班同学除了陆秀花好像都挨过打,不过我从来没有恨过她,我知道她本心是为我们好,只是因为她年轻时受过刺激,致使脾气上来会很暴躁而已,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她教学认真,并且很有水平。她很欣赏我,尤其是欣赏我的作文,我的作文几乎每次都能作为范文,被她充满感情地朗读并加以评价,她曾经夸我极具写作天赋,还说我能写、能吹、构思好、写得快,给我起过“赵大吹”的绰号,尽管这一绰号曾多次被同学们恶意借用来取笑我,但我一直是欣然受之。徐老师已经作古,闭上眼睛,她讲课和发怒的样子依然能够异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慈爱宽厚的蔡老师也不在了,能说能唱的曲老师也不在了,据说会打球、会拉二胡以及会各种乐器、因为二年级的我喊口令时混淆了立定和立正瞪着眼睛一脚把我踢下乒乓球台并且说我顶不上姐姐半个犄角让我愧疚了好多年、当时最年轻的慈老师也不在了……呜呼哀哉!往事如昨,其人音容尚在,然已物是人非。记忆中的校园啊,那个不谙世事现在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的小女孩,重回旧地,她在追念着曾经的曾经,你是否也还能忆起她?

 “汪、汪、汪”,尖利的狗叫声打断了我所有的思绪,不知何时从何处钻出的一只小花狗对着我狂叫不止。不一会儿,从最西边的院子里走出一个着装破旧、步履蹒跚的老者,他喊了一声“花花”,那只小狗便停止狂叫乖乖的跑过去依偎在他的脚下。老人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我,口齿有些含糊地问道:“你找谁?进去呆会不?”我抬头仔细地看了看他苍老的脸,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起面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到底是谁,有心上前攀谈,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料想他活到了这个年龄,又是这般光景,孤零零地住在这破旧的庭院里,回忆曾经的人和事对他来说也许是痛苦的,我又何必去触碰呢?我应了一声“路过,不找谁”就逃跑似的赶紧离开了。

沿着山路慢慢走到山顶,转身由最高处向村里望去,整个村庄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一排排房屋整整齐齐,高低错落有致,既显得静谧温馨又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此刻,我不由地感慨到:这小小的村庄,虽然位置没变,可地面上的人和物无时无刻不在变,有的人来了,又走了;有的人走了,又有人来了。来来去去,似乎总在变,又似乎一直没有变。变或者不变,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何必去在意甚至是纠结呢?这样想着,突然就释怀了,身心立刻变得轻松起来。

 哼着小曲,沿着小路,我小跑着下山,几只小鸟嬉戏着从我面前飞过,叫声是那么清脆,悦耳。

“春儿,住娘家来了?上山玩去着?”循声望去,一位在地里捡树枝的人正微笑着望着我 ,我一看,认识!是同条街的曲家叔叔!尽管多年不见,他略显苍老,比原来胖了很多,但大致模样没啥改变,我一眼就能认出!“哈哈!大叔,您这么多年也没啥变化啊?”“是吗?那说明我年轻时也没显年轻啊!”“春儿,你也没大变样啊?老远我就认出你来了!”“哈哈!是吗?那说明我从小就长得很成熟啊!”

“哈哈哈!”一阵阵欢快的说笑声随着山风传到四面八方,传到了我旧时的校园,甚至传遍了我的整个山村……

作者简介

笔名晚风轻轻吹吹,遵化市作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生活,喜欢用诗歌、散文抒发内心情怀,用小说反映现实生活。小说《冷》获“首届魅力中华文学和书画大赛”文学类“金奖”,散文《意外的礼物》获“师德征文大赛”唐山市二等奖。作品散见于杂志《金秋文苑》《四季风》《幾东文学与艺术》报刊《唐山晚报》以及各类网络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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