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爸爸洗脚

（孩子即将离开父母走进大学，录此文，也是回忆）

孩子下午放学回来，兴冲冲地说：“爸爸，我们今天的作业是帮你和妈妈洗脚，然后写一篇文章。”我们觉得这样的作业很有意思，于是很高兴。

孩子兴奋地给我端水、洗脚，然后就坐在那儿经营自己的作品。十分钟左右，他抬起头，说：“爸爸，我写好了。”

“你念给我听吧。”

“好。”孩子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起来。

“今天晚上，我给爸爸洗脚。我说：'妈妈，快点端水。’爸爸说：'你给我洗脚，就要自己端水。’我就端了一盆水。开始洗了。我摸了爸爸的脚，很粗糙。我闻到了爸爸的双脚很臭。洗完了，我帮爸爸擦脚。我说：'把脚背翻过来。’爸爸翻不过来。我只好用毛巾擦他的脚背。”

 

他念完了，问我：“怎么样？”

我和他妈妈先是睁大眼睛互看了一会，然后她妈妈大笑起来。我脸有些红，忙说：“不行不行，怎么写我的脚臭呢？我怎么闻着不臭啊？”

孩子说：“就臭嘛，我就是闻到了臭嘛。”

“那也不行，要是让你的老师知道了，要是让你班上的小朋友知道了，多不好！不行，要改一改。”我坚持道。

“怎么改？难道还要改说你的脚好香不成？”他妈妈仍在取笑。

“你的脚根本就不香。”孩子也坚持道。

“算了，不能让孩子说假话的。”他妈妈好像正经起来。

“不行不行，又不是写你，你才不关心呢！”我边说边寻思，“这样吧，小家伙，你过来。”

孩子鼓着小嘴巴过来了。

 

“也不让你全擦掉，那多累啊。你看，你把'粗糙’这两个字改为……”

我还没说完，小家伙就接口道：“你的脚一点也不光滑。”

“不是改为光滑，改为'温暖’总可以吧？你再摸摸，我的脚总算是热的吧？”

“那好吧——”孩子还有些不情愿。

“这一句呢，'我闻到了爸爸的双脚很臭’，我看看有多少个字，一二三……一共十一个字……就改为……就改为'我把爸爸的双脚放到水里’，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恰好放进你的格子里，又没说假话，行了吧？”

“行吧——”孩子终于屈服了。

一天后，看到老师的批语：“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暗松一口气——你差点就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