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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懈怠

        从曹文轩先生的《回忆我的语文老师》一文里,我认识了他的中学语文老师。

        她第一次走上讲台时,两手空空,“她望着我们,说:'同学们,什么叫“语文”。’然后她用两节课的时间,给我们阐释了什么叫'语文’。那期间,天开始下雨,她把脑袋转向窗外,对我们说:'同学们,你们知道吗,一年四季的雨是不一样的。’”

        然后,她又对学生说:“同学们,你们知道吗,一年四季的雨是不一样的。春天是春天的雨,夏天是夏天的雨,秋天是秋天的雨,冬天是冬天的雨。”

        然后,她又对学生说:“同学们,你们知道吗,一天里的雨也是不一样的,上午的雨与早晨的雨不一样,下午的雨与上午的雨也不一样,晚上的雨与夜里的雨也不一样。”

        然后,她又对学生说:“同学们,你们知道吗,雨落在草丛中和落在水塘里,那个样子和发出来的声音都不是一样的。”

        曹先生接着写道:“——我至今还记得,我们所有的同学把脑袋转向了窗口,那个时候,外面有一大片荷花塘,我们至今还记得,千条万条银色的雨丝纷纷飘落在那口很大很大的荷花塘里。”

        有一天一节作文课,她说了一句话:“同学们,你们知道吗,我们班上写作文写得最不好的同学是曹文轩。”

        在此之前所有的语文老师都说作文写得最好的同学是曹文轩,面对如此大的反差,“我当着她的面就把作文本撕了,扔在地上,一头冲出教室,来到了离教室不远处的一条大河边”……嘴里骂着:“丑八怪!”

        晚上他回到学校,来到老师宿舍门口,“不是轻轻地把她的门敲开,而几乎是用脚把她的门踢开的。”

        “她拉开了门,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我,说:'你请进来坐一会儿。’然后我就进了她的卧室,看到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我的六本作文本。她把这六本作文本一本一本地排列在她的桌子上,然后她说:'你过来看看,我们先不说内容,就是这些字,你的那些作文,字非常地稚拙,但是能看出你非常地认真。你再看看那最后一本作文,你的字已经张扬到什么程度了,你已经浮躁到什么程度了。’

        她又说:'在这六本作文本里,都有一篇作文是写春天的,你第一本里写春天的时候是非常诚实的,是非常朴素的对春天的描写。但是后来你慢慢慢慢地控制不住自己了,你有必要用那么多的形容词吗,你看看你的作文写得越来越臃肿,越来越夸张。当那些老师们都说你有才气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说:'才气,有时候是害人的。’”

        曹文轩接着写道:“我记得那一天离开她的卧室,走进校园,月亮特别的好。月色如水,清澈的月光整个地铺在校园里头。那个夜晚是我一生铭记的。没有那个夜晚,就没有我以后漫长的人生的道路。这就是我的语文老师。”

        我把这几段文字读过许多遍,向我的两个班的学生展示过,在外面讲座时也动情地宣讲过。

        这位语文老师给我太多的启迪。

        她对语文、对学生充满着热爱。她能用两节课的时间讲“什么是语文”,她用独特的方法彻底转变一个学生。

        她有一颗敏感的心和无限的情怀。她告诉学生四季的雨是不同的,一日之内不同时间的雨也是不同的,雨落在草丛及水塘时的样子及发出的声音都是不同的。

        她有非凡的见识。她说作文“最好”的学生的作文“写得最不好”,并指出学生作文里的张扬、臃肿、夸张,给虚荣心无限膨胀的孩子当头棒喝,让孩子幡然醒悟。

        她有宽广的胸怀高贵的气质。当她说曹文轩作文写得最不好的时候,曹是“当着她的面把作文本撕了,扔到地上”,进她宿舍门时“几乎是用脚把她的门踢开的”,即便这样,当她见了曹时,“拉开了门,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我,说:'你请进来坐一会儿。’”胸怀与高贵的气质让人顿生敬意。

        她无比地用心。在曹文轩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我的六本作文本。她把这六本作文本一本一本地排列在她的桌子上”。她没有根据一篇文章去评价学生,而是背着孩子搜集了这个孩子的六本作文。这良苦用心的背后饱含着爱与责任。

        正因为如此,这位老师给曹先生以巨大影响。曹先生说:“她是南京大学的高材生,是一个高高的,身体非常扁平的女人。这位女性我心目中最高贵、最富丽的人。在以后的生活中,我千百次寻找过,但是再也没有找到过一位这样的女性。”

        读此文,我感慨万千。

        我曾抱怨过所处的教育环境,抱怨过考试制度,抱怨过教育的功利世俗。

        现在,当我感觉到有阻碍时,我不再抱怨,我只会反思自己:

        你真的热爱语文热爱教育吗?

        你真的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吗?

        你真的有不同常人的见识吗?

        你真的有宽广的胸怀吗?

        你真的用心了吗?

        如果我不能都回答“有”,另一个声音就会喝道:“还不快去学习!”

        是啊,语文教学之路永无止境,我将以曹先生的老师为镜子,时时检查自己,提醒自己,使自己不能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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