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俣童（笔名：朴园）
本学期，应惠州学院文传学院之邀，每周三晚上给大三学生上两节课，至上周课程结束。本职工作已累，但还是答应去，唯愿能让这些即将毕业的师范生因自己的课而对教育这个行业有所喜爱。本想写一文记之，恰有学生曾俣童者（笔名朴园）有一文，内容涉及到我的课堂，于是偷懒。经她同意，将其文录之如下。其中如有吹嘘者，纯是她意，与我无关。
致师范生的一封信
——试谈聂传安老师《中学语文经典课例研习》
惠州学院文传学院 曾俣童
本学期，惠州市第一中学初中部的聂传安老师担任我们必修课《中学语文经典课例赏析》的任课教师。每周一会，聂老师皆是翩翩然而来，酣然而去；在讲台上的他如松如竹，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但同时又有一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风度。在我看来，聂老师其人其课，就像是一封写给我们师范生的信。
这封信，行云流水而又千回百转，文采飞扬而又情真意切，洋洋洒洒而又字字珠玑。在信里，我读到了一位卓越的一线教师对尚未真正站上讲台的我们的肺腑之言。在这里，我试挑选以下几个方面简要地谈一谈自己对这封信的一些感悟和收获。
一、分享和展示：当老师，其实是挺好玩儿的
说起从教，许多人都会害怕职业倦怠：想想看，连“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情都有所谓“七年之痒”，那如此数十年如一日地面对着学生和课本，能不“倦”，能不“怠”吗？然而，聂老师从容自信地告诉我们，他1987年开始上班，坚守讲台三十余年，从无职业倦怠——只因热爱，可迎万难。听到这里，我顿时心生敬意。
既然热爱，这份工作吸引他的“点”具体在何处呢？在头两次课，聂老师就和我们分享了工作中他亲身经历的十一个小故事。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小事也能做精彩》和《罗婉珍同学的周记》。我想，那三句特别的“生日快乐”会让那个小女孩一辈子难忘这个十三岁的生日。而婉珍的那句“老聂，我是你教的好孩子”几乎让我眼眶湿润。其实说起来，这些无非就是校园生活的琐碎小事，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和惊天动地之举，想必这也是绝大部分中小学老师工作的常态。但是，“比冷风更冷的冷漠”让我深思；那类似“小确幸”的有趣的点点滴滴，类似“王薪凯捏蟋蟀”的温馨的桩桩件件，无不动我心弦。
除此之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聂老师还不断地分享和展示日常工作中遇到的那些能触动我心灵的事情。有些，让我捧腹大笑，如学生之间的少年笑语“把你打得连你爸都不认识”；有些，让我感慨万千，如若琳小姑娘的日记《在乎》；有些，则让我潸然泪下，如家长们送给孩子们的六一节视频……
原来，所谓的“职业倦怠”从来是与一个真正用心教书育人，真正在意学生精神和人格上的成长的老师无缘的。更何况，倘若教的是包罗万象、气象万千的语文学科，那更是三十年弹指一挥间！
是啊，当老师，真是挺好玩儿的！这个语文老师，我当定了！
二、劝勉和忠告：课堂气氛“死”，“死”的是老师
在第四周的课上，临下课前聂老师说了一句发人深省的话：如果课堂气氛死气沉沉，“死”的其实是老师。我仔细思忖：在自己课上，学生虽然表面不做声，但不知其是否已经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且课外他们仍有多姿多彩的少年生活；但如果自己把课讲得死气沉沉、毫无亮点，说明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亟待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聂老师这话在理。也不可否认，现在有些一线教师，上课的常态就是聂老师所讲的“左手教参，右手鼠标”，犯了行业大忌！
更有甚者，是看似“活”实则“死”的公开课。关于这点，聂老师还特地让我们看了一篇学生的文章《心中有句话》。在文章里，作者记叙了一堂自己小学时的语文公开课。面对老师的“作秀”，他本想着自己默不作声便罢；未曾想受到了严重的不公平对待：“别人上了40分钟的公开课，自己晒了40分钟的太阳”，甚至连自己的课桌椅都要被挪到储物室。更可怕的是，好似辛幼安“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他也欲说还休，却道“我忘了”——不全是忘记，更多的是麻木。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教育“作假”所带来的弊端。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面对；试问千千万万走出校园的人，又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社会上的假丑恶呢？好在，这个孩子遇上了聂老师，他能够用自己的笔记录下这个时代的一隅，为我们敲响警钟。虽然不是一朝一夕，但是如果通过一定的努力，个人想要提高教学水平和能力并非难于上青天；可是如果连我们这“灵魂的工程师”，这“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都要为了蝇头小利造假作秀，甚至对单纯天真的学生做出令人不齿之事，那才是真真正正无可改变的“死”，真真正正无可挽回的失败！
作为师范生，作为职前教师，我们应对此有足够清醒的认识。
三、指导和建议：为学生打开另一扇门
那么，如果要让课堂气氛“活”起来，要让一堂课进入孩子们的心，我们又该怎么做？聂老师提供了很多他自己的课例供我们学习和参考，也提出了不少的建议作为指导。其中，有我个人认为尤其重要的两点。
第一点，就是让学生大量地积累（用聂老师的话说，就是“酱”学生），并且引导他们在知识与知识之间进行适当的联系，由此及彼，同意相照，加深印象。学习语文，必是厚积薄发，得有一定的“量”的积累，才能有“质”的变化。这也是语文学科提分不易的主要原因。聂老师很善于让学生“装”，而且是快乐地“装”，有效率地“装”。
比如，聂老师在班上定期举办背诵唐诗宋词的PK大赛，让求胜心切的孩子们连做俯卧撑时都在看《唐诗三百首》。我一开始也纳闷：才初一就这般争分夺秒，是否太苦了这帮孩子？但后来，我惭愧地发现，渐入佳境的他们苦中有乐，境界比我高多了。聂老师的公众号上有一篇邹毅同学的《真挚与虚伪》，文中把白居易的《长恨歌》与王昌龄的《长信怨》、李白的《清平调》等联系，得出了“帝王之爱，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帝王之爱，越真挚，越虚伪”的结论。诚然，如果把它当作一篇严谨的学术性议论文，细究起来，该文的确还存在某些问题；但小作者只有十三四岁，我们更应该看到其长处：难得他有这样的文史知识的积累，有这种联想和思考的精神和能力，有这番提出自己的观点的勇气！我相信，作为他的语文老师，绝对功不可没。说起来，我在读初中之时也能流利地背出《长恨歌》（在此深深怀念一去不复返的过目成诵的中学时代），但从没达到像小邹毅这样的程度。如今倘若要当他们的语文老师，不由得也有一丝心虚之感。
第二点，就是引导学生分析所学课文的“形象层”，包括文字里和文字外的。“文字层”者，包括疑难字词、修辞、成语、写作技巧等，均为司空见惯的东西。做语文老师，当然不能完全跳过，可仅仅局限于这一层，便会使语文课枯燥无味；如果更深入一层到文中的“形象”，就要靠老师引导学生“抠”出来(聂老师语）。
例如，有这样几个问题，是我之前从没细思过的：原人教版教材课文《最后一课》中的插图里所绘的韩麦尔先生的形象是面向学生，这是否有误？《孙权劝学》中孙权和吕布的关系好不好，何以体现？《桃花源记》中，渔人在寻觅桃花源的过程中，会发出怎样的声音？温庭筠《望江南》中，女子梳妆的速度是快还是慢？《陈涉世家》中，陈胜和吴广的眼神是怎样的？杜甫《石壕吏》中，老翁与老妇之间有怎样的对话？《曹刿论战》中，鲁庄公也有可爱之处吗？凡此种种，都在聂老师的课上得到了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解答。
其中，我们共同分析鲁庄公的形象的那堂课令我印象深刻。过去，在大多数人眼中，属于”肉食者“的鲁庄公目光短浅，能力平平，智谋远不敌平民曹刿；但在深入分析“公将战”“乃入见”“战则请从”“遂逐其师”“公问其故”等后，我竟意外地发现，鲁庄公也有不少可爱之处！甚至，如聂老师所言“才高者，未必能是好朋友；平庸者，未必不讨人喜欢”。晨钟暮鼓，令人深思。
我一直相信，语文老师与语文老师之间，也有很大的不同。除了循规蹈矩的教学，如果能为学生找到并打开另一扇门，一扇通往奇妙的文学世界的大门，让学生在学习母语的过程中真正学有所得、学有所获，可谓功德无量！当然，这把开门的钥匙，在老师的手中，有时也在学生的手中。
四、祝福和期待：从今始，用心去做这件“无聊”的事
我进入惠州学院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学习已有三年。在这三年里，我偶尔还敢于对他人提起自己对本专业的热爱，甚至对未来从教生涯的憧憬；但我最不敢提的就是“情怀”二字。不是没有，而是害怕明面上或是在暗中被嘲笑是理想主义者，害怕被那种“你真正工作了就知道”的目光揶揄。但是聂老师，给了我提起“情怀”的勇气。因为，真的有人，而且就在我身边，可以如此卓越，可以三十年如一日地坚守和执著。
每次下课之后，我都会不禁想一想聂老师的用意。其如此精心地备课和用心地上课，除了多年从教的习惯使然，其心中一定还有一份对台下的几十个师范生的殷殷祝福和期待。因为身处其中，所以当好一名中小学语文教师有多难，聂老师一定清楚；但他希望，听过这门课后的我们，可以多一点前行的底气和勇气。
聂老师在课上说道，“所谓的伟大，其实就是能长时间不带功利地去做一件'无聊’的事。”所以，他坚持“日更”个人公众号；坚持为学生的习作写下行行批语；坚持为学生制造一点“小确幸”；坚持让学生慢慢学习读文字之外的社会和人性……坚持他作为一位中学语文教师的坚持。他还让我们看了一篇名为《华为男的自白：除了钱，我为何来华为受虐》的文章，文中写道：“情怀，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华为的理由。所谓情怀，就是一种对日常生活中已经失落、需要踮着脚尖才能够得着、大多数人不会去做或者不屑于去做、带着一丝崇高感的、纯粹而美好的东西的向往。”聂老师说，此番话于他心有戚戚焉。
其实，于我心亦有戚戚焉。是啊，现在选择从教的人，被问及选择的理由，大多会回答“有寒暑假”“稳定”“方便照顾家庭”“待遇还不错”等；诚然，这些都没有错，但对我而言，我更乐意坦率地说——“我热爱教育事业，并且我的祖国需要我”！我愿意，尽我绵薄之力，千辛万苦，甘受不辞。
以上是我个人对于聂传安老师《中学语文经典课例研习》的感悟和收获。由于尚是本科在读师范生，缺乏一线教学经验，文章必定有不少浅陋之处，欢迎各位老师同学批评指正。另外，在此处向聂传安老师表示由衷的感谢！
谨以此文献给伟大的中小学语文教育事业。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