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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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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农转非政策基本落实到位后,父亲酝酿着要在城镇盖房子,想尽快地把全家搬出任家庄,为此他多次打报告给各级组织,请求能在安丰集镇上安排宅基地建房,后在公社领导多次协调下,安丰供销社同意在安丰棉纺厂东侧,原易童村打谷场上安排了一块宅基地,父亲随后砌了三间一厨房的住宅。

全家很愉快地搬到了安丰镇居住,来到了城镇生活,尽管集镇条件与城市条件相差甚远,但总归是到了集镇小街上了。

随着我们长大成人,家里的三间住房,已不能满足全家人的居住需求,父亲很想再砌三间房子,以彻底解决家庭住房困难的矛盾,但宅基地问题一时难以解决,加之那时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太宽裕,父亲的愿望没能得到实现,只好在天井东侧砌了一间没有阳光的小房子,暂时给妹妹居住,总算是解决了一时的燃眉之急。

一晃大哥到了结婚年龄,结婚总得有房吧,现有的房子实在是住不下,怎么办呢?父亲还是一心依靠组织,他再次找到了供销社领导,请求帮助解决家庭住房困难的问题,经过多次交涉,供销社领导终于默认父亲在安丰烤茧站南边河边上,盖起了两间不足20 个平方米的小屋,并在门前搭了一间小厨房,父亲和母亲从此就相依相伴,无怨无悔地住在这小屋里,直到父亲逝世。

1980 年底,因父亲全面落实了复改转政策,加上父亲在农村日夜奔波,生活没有规律,头疼病、老胃病、胆囊炎时常发作,疼痛难忍,身体状况已不允许他继续在农村工作了,于是父亲主动向组织提出回安丰供销社工作的想法。公社党委经研究,同意了父亲的请求,父亲总算是名正言顺地回到自己的正式工作单位——安丰供销社工作。

供销社安排父亲到了一个濒临倒闭的酱厂工作,并任厂长。父亲到了酱厂后,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他以身作则,强化管理,狠抓了铺张浪费和少数职工偷拿酱品等不良行为,带领职工仅用了半年多时间就使酱厂扭亏为盈,得到了干部群众的一致好评!

1981 年 3 月,大哥的户口和工作单位终于得以解决,根据中央相关政策,县军转办参照知识青年回城的有关政策,统筹安排解决了大哥的户口农转非问题,工作单位安排在安丰供销社西门门市部。因大哥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经常写一些文章发表在《兴化报》上,不久就被借用到安丰镇总支工作,后任镇党总支副书记。

1982 年 3 月,经上级批准,明确父亲为县处级离休干部,享受县处级干部的政治生活待遇。明确父亲离休待遇后,父亲本应在家离职修养,好好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可父亲还是闲不住,他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不顾自已多病的身体,竟然决定在安丰棉纺厂南大门口摆香烟摊做生意。

得知父亲要摆香烟摊的消息,我们做子女的都去劝说父亲:“不要再去吃这般苦了,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你是有身份的老干部,摆摊会没面子的,安丰小街上的人嘴嫌,会在背后说你废话的呀!”一家人都表示坚决反对。父亲一听非常恼火:“我又不是去偷去抢,怎么会没面子呢?我们的家庭生活还不富裕,我要在曹家带头勤劳致富,人家想说什么就让他去说吧!我决心已定,过两天就正式摆摊上班了!”父亲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只好听从父亲的自行安排。

摆香烟摊,看似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买卖关系,但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齐全,进货、销售、库存、盘点等一个程序都不能少。各个环节都要靠他们老俩口去做,这对二位老人而言,确实是件非常辛苦,非常不容易干的活啊!

每年的腊月是香烟销售的黄金时节。腊月的清晨,北风萧瑟、寒冷刺骨,许多人还没有走出自己温暖舒适的小屋时,父亲就早早地冒着严寒摆好了摊点。他身穿那件旧黄军大衣,头戴那顶旧棉军帽,坐在一张冰冷的板凳上,两手揣在衣袖里,注视着过往的来客。他不管天气多么恶劣,总是把摊位上的香烟摆得整整齐齐,价格也标得一清二楚,时刻等待着烟民的到来。父亲摆香烟摊,母亲再也闲不住了,为了保证香烟的货源充足,她每过两三天都要去东海一带进一次香烟,进香烟的艰辛过程,是难以形容的。

母亲虽一个大字不识,但她对各种品牌的香烟十分熟悉,了如指掌,进货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母亲每次外出进货的钱都放在内衣的口袋里,并用针线把袋口缝好,以防丢失。一次母亲乘公共汽车去大丰县进香烟,在车上她时不时地老摸放钱的口袋,好像省怕钱丢了似的,这个举动被车上一小偷发觉,傍晚下车后小偷一直尾随跟着母亲,母亲当时还真是有点害怕,但她聪明机智,临危不惧。她走着走着猛然地停止脚步,转过身来对小偷大声地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儿子是公安局的,他马上骑车子过来接我。”小偷一听吓得撒腿就跑,母亲足智多谋地化解了这次风险,后来很多年里母亲经常把这段经历讲给我们听,时不时地拿来炫耀一下自己,以此来教育我们不断成长!

父亲因常年在外工作,积劳成疾,身体是越来越差,胆囊炎等疾病时常发作,有时难过起来,用一根尺条顶着疼痛的部位,来减缓疼痛。我们做子女的都非常心疼,天天劝他老人家不要再摆香烟摊了,好好地在家修身养性,保养身体!

1990 年间,父亲身体状况明显下降,吃药都是一把一把地吃,但疗效很不理想。父亲的病情不断加重,在全家的一致反对声中,香烟摊终于停业了,然而病魔并没有停止对父亲的折磨,病魔迫使父亲戒掉抽了 40 多年香烟的习惯。他每天坐在小舍子里的破沙发上,嘴里一边嗑着葵花籽一边叹气,一坐就是半天,从此嗑瓜子成了父亲生活中的一部分。

父亲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打国民党反动派,仗仗都能打胜,可这小小的病魔怎么就战胜不了呢?他内心永远不服输,他在想为什么我战争年代生龙活虎打天下,和平时期不知疲倦干工作,而到了离休之年却病魔缠身难对付呢?他每天都在叹气怨恨,怨恨自己的身体怎么这样不争气呢?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已身体能快一点好起来呀!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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