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朗读者：赵朋）

那一年，春天来得甚早，天明朗朗的，阳光柔媚，风和缓。一树一树的花开，或浓郁，或雅淡，或娇娜，或娴静，蜂蝶萦绕，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令芬就站在树下，清癯而坚毅，大病方愈，大夫让她多出门走走，舒缓心情。

“咯咯咯……”远远地听见孩子的笑声。

男人背着孩子说着什么笑话。路边的蝴蝶惊觉飞起，划了几道圈飞远了。太阳露出云层，明亮的光影在地上跑。男人的脸颊、耳朵、洁净的衬衫，光亮而带着温润的色泽，最好的是那黛石一样的眼睛，波光流转。

令芬魔障似地屏住呼吸，待男人行过身旁，方深呼一口气。一种莫名的香气直入肺腑，像皂角却更清冽，像薄荷却更恬馨……

“体香么？”令芬的脸刷地红了。

令芬就这样伫立着，微风摇荡，白长裙扬起又落下，细碎的花瓣落了一身，来不及掸落，醉人的香气随男人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弭。

令芬并未按时吃药，抑郁和焦虑常来袭扰，她笃定要活下去，光亮的活下去，像那日的阳光、花木、异香，她要留住那美妙的花香弥漫的时刻。

男人每天准时出现，从疏落的树影，光白的花簇，伴随孩子朗朗的笑声，走近，一如既往地微笑；走过，留下一地芬芳。

令芬的心也跟着忐忑，紧张，臊红着脸，身体颤抖难以支持。

她似乎病得更严重了，整夜整夜的失眠，脑袋里欢乐的身影像电影一样旋转，扭曲，变形，抽出一缕缕香缭绕于心。她的心隐隐作痛，以至于麻木，又从麻木中生出一丝甘甜、终于，她露出久违的笑。

大夫检查完，告诉她：“你的身体好好的，就是精神过于紧张，不要想太多，多休息就好。”

令芬相信大夫没骗她，她看得透大夫的眼睛，那种自信中带着的些许悯恤，是个仁慈的医者。她看着大夫微微张起的眉梢，想起了那个抛弃她的男人，那双决绝泛红的眼睛透着暴戾和嫌厌。

她曾消沉了很久，自厌自弃。这个将爱情视为生命的女人，在爱情崩塌以后，几乎深陷绝境。她自闭，进而自残，她的父母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令芬很久没遇见那个带孩子玩耍的男人了，而遇见子芥则是在一个午后。那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子芥在花圃囤土施肥。泥土的清新混合春末的落花竟别有一股特别的香。

令芬见他拾起一种紫花，一动不动地端详，凑近好奇地问：“什么花这是？”

子芥头也不抬：“地丁，也叫野堇菜，清热解毒。”说完把花埋进土里，施肥浇水。

令芬觉着自己见识很少，忽而指着旁边一株花奉承道：“那株白玫瑰长得挺好。”

子芥皱眉道：“那是白芍，养阴补血。”

令芬不悦：“喂，天要下雨了，园丁小哥。”

子芥回道：“哪来的大小姐，这么凉爽的天下雨，傻子么。”说罢起身盯着她。一股浓郁的栀子花香涌了过来。子芥心下奇怪，园中并未种过这花树，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香气。且这种香，甜软温馨，让人心驰神往，难道是……

令芬高仰着下巴，忽而瞥见一双秋潭似的眼睛，蓦地低下头来……

故事的结局是：令芬和子芥成了一对，幸福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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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之风，栖彼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