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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港,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

引子

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一颗颗深水炸弹,炸得群里热闹起来。

这一说话不要紧,瞬间把大家带回了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那些兄弟们一起在贵港打拼的日子……

贵港,的确没什么名气,既不上山水甲天下的桂林,也比不上生产工业重镇柳州,更不用说首府南宁了。

但是,贵港有一座山,峡山。

峡山旁边,曾经驻扎着一群火热的青年。

这里有个地方叫装甲团,和天底下其他的部队一样,装甲团由许多连队组成。

每个连队都有炊事班,谁能不忘记炊事班呢?

哪怕炊事班的“大厨”们,做得不尽如人意,但是那个味道你却再也吃不到了。

就说星期天吧,周日早上不出操,兄弟们睡个懒觉,炊事班的也想偷个懒,早饭经常是面条。

那个白水煮面条啊,真可谓是难吃他妈给难吃开门,难吃到家了。当然,也有做得好的面条,别的连队都跑过来抢面条吃,这个都是凤毛麟角的现象。

不管是城市兵,还是农村兵,在家会做饭的没几个,到了部队没办法了,这工作必须有人干,饭肯定要吃的。

不会做,赶鸭子上架,怎么也要安排几个人去做饭。

有人在炊事班干的如鱼得水,有人却如坐针毡,一天也不想多待。有的连队班排训练苦,炊事班就是全连军事训练内容最少的班,有的连队,没人想去炊事班。

开始,炊事班都是烧煤的,巨大的煤球炉,换一次煤要半天,那地方,又热又脏。

换煤是专人负责的,不管谁,只要负责换煤,那么他绝对是全连最“黑”的兵,怎么洗都没用,他的迷彩服最黑,人也一样。

早上,炊事班蒸馒头,包包子,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全连的饭菜。有时候连队有任务,炊事班要更早起来准备早饭。

早饭一吃完,收拾完厨房,上午的菜就来了,炊事班一帮人马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蒸米饭,炒菜,煮汤,每天中午五菜一汤,一个都不能少。

中午迷迷糊糊睡上一会,起床就开始准备晚饭。晚上看完新闻以后,炊事班照样要参加军事训练,该跑步还是要跑步的。

炊事班的菜,说实话,也就是填个肚子,混个半饱,不是菜量和饭量不够吃,而是这烧菜的水平实在是良莠不齐,难以恭维。

更好笑的是,有的单位升级成营办伙后,不知道什么原因,饭后有的连队全连去吃螺蛳粉。这种说法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的确发生过。

但是不管好吃不好吃,离开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不会再有人吃饭前和你一起唱《团结就是力量》,也听不到值班员大喊“坐!开饭!”


当兵,如果没在部队过上一次生日,那是有点说不出的遗憾。

过生日,怎么能不喝酒呢?

有人问,到底是过生日重要?还是喝酒重要?

嘿嘿,都重要!

周六晚上,连队那间狭小的家属房,斑驳的墙壁,贴着不知道哪一任主人留下的明星海报,头顶一个老旧的吊扇,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中间一个大圆桌,周围一圈小板凳,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有炊事班大厨做的小菜,也有从围墙外面偷偷定来的炖鸡。当然,绝对少不了一大盘油炸花生米!

还有几包槟榔和香烟,香烟通常是芙蓉王!有时候也有红塔山,毕竟有那么一句话,塔山传人代代传,抽烟只抽红塔山。

兄弟们围成一圈坐好。

“书记,开始吧?”过生日的“寿星”迫不及待地说。

“连长怎么还没来?”指导员掏出手机,“你们连长什么都好,就是每到喝酒的时候装傻,我给连长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没人接。

突然有人敲门,寿星急忙站起来开门。

连长故作一脸懵逼站在门口,指着房间角落的东西问指导员,“这是啥?”

指导员气的翻白眼,示意一个兄弟把东西报过来,指着箱子上的字,一本正经地说:“跟我念,勒一漓!七五安!泉!漓泉!”

连长绷不住了,坐到指导员旁边,笑着说,“别尼玛废话,兄弟们,开始吧。”

“搞一个!”指导员端起酒杯,开始了简短有力的发言,兄弟们爽快地一饮而尽。

“第二个!”连长马上下达了第二杯的命令。

“第三个,今天是XXX的生日,让寿星讲两句。”指导员抬手示意了一下。

平时大大咧咧的寿星端着酒杯,傻呵呵地笑了一下,“谢谢连长指导员,还有兄弟们,我先干为敬!”

得!当兵的人,十个有八个在酒桌上都是猛灌自己的傻狍子。

三杯一过,混战开始。

“现在可不让喝酒啊!服务社都不卖酒了。”连长猛地喝下一大杯后,开始语重心长的“作妖”了,“我虽然是连长,但是党指挥枪,兄弟们,这酒能不能喝,喝多少酒,还是要听书记的!”

“寿星”急忙小心地捏起塑料酒杯,冲着连长说,“谢谢连长,我先敬你一杯。”

“你是不是傻?我说书记啊,你先敬指导员啊!”连长急眼了,气得筷子几下子都没夹起来花生米。

“没错,没错,连长是一连之长,先敬连长,应该的,非常合理!”指导员憋着笑。

“指导员,我们敬你!”一旁的班长带着几个兵,端着酒杯冲指导员杀了过来。

这下轮到连长笑了。

“唉,你们搞错了,搞错了啊,今天是寿星生日,我不是主角,先和寿星先喝。”指导员一脸严肃的“讲道理”。

指导员讲的显然很有道理!

班长不得不可怜巴巴地看着连长和寿星,意思很明显,等连长和寿星喝完,班长要先同寿星喝。

连长气的不想说话,端起酒杯,干了下去,瞥了一眼指导员,冒出一句,“你们这些搞政治的,哼……”

指导员捂着嘴,偷笑几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端起酒杯,一把揽过连长肩膀,“来,咱俩一起和寿星喝一个,你说应该不应该!”

得,那边寿星刚和班长喝完。

听到这话,寿星愣住了,班长急忙拍了寿星一巴掌,“还不快点敬连长指导员酒!”

寿星傻呵呵地端着酒,敬酒了上来。一旁的排长看见连长又气又笑的表情,连忙端起酒杯,“连长指导员,我排里战士过生日,谢谢你们平时的照顾,我和寿星一起敬你们一杯。”

“站起来。”排长站起来踢了寿星一脚。

寿星忙不迭地站起来,弯着腰,“谢谢连长指导员。”

指导员笑了,“屁股一抬,喝了重来!”

连长终于逮到“补刀”的机会了,“屁股一动,表示尊重!”

“坐,坐下来,坐下来喝。”指导员没招了,不喝不行,躲不过去了。

酒场如战场!总是这般模样。

过了一会,寿星站起来,发了一圈烟。排长点上烟,长长吐了一大口烟,剥了一个槟榔,放进酒杯了,笑呵呵的来了一句,“槟榔加烟,法力无边!”

听到后,寿星急忙把槟榔往连长面前送,连长摆摆手,“吃不下,我吃不下,你们吃。”

“喝酒,和连长喝酒。”指导员眼睛一瞪,盯着寿星。

连长一脸嫌弃地看着连长,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那么多逼事?

此时,一旁几个人闹哄哄地吵吵起来。

“上次五公里,我帮你背枪,你个水货!这杯酒你喝不喝吧?”

“废话,我那是状态不好,我哪次不是20分钟以内!”

“别尼玛吹牛逼了,你能跑进20分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给我干了这杯在说……”

“等一下,别扯淡,用这个!”好事者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战备盆!一个崭新的,油光瓦亮的战备盆!“谁先来?”

好……

看热闹不想事大的优良作风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啪啪啪!啤酒瓶一个个接着被打开,咕咚咕咚,战备盆很快装了大半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指导员赶紧把手摁住,示意够了。

“要不我还是先把桶拿过来吧。”有人“好心”的提议,“方便吐。”

……

连队的酒桌文化,就像连队的战斗力一样,永远都是这样,简单、粗暴、高效。

廉价的啤酒,简单的菜肴,破烂的房间,这是纯爷们的酒场,酣畅淋漓,快意恩仇。

跃马江湖道!

金樽敬热血!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炊事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部队过生日,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去过副业地。

副业地就是菜地,菜地就是种菜的地方,副业地漂亮与否,产出几何,直接影响连队兄弟们的饭桌。

搞得好的副业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整齐的豆角架,密密麻麻的空心菜,怎么吃都吃不玩。

副业地不仅仅是副业地,还有一些别的功能。

“敢不敢下副业地?”排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一个新兵和一个老兵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

班副气的头都大了,“行,晚饭后,你们去副业地。”

二人互相瞪了一眼,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班长走进来,一脸懵,问班副,“咋了?”

“唉,一对SB,屁大点事,让他们去副业地放松放松。”班副无奈地回答。

晚饭,二人吃得特别快,最先冲出饭堂刷碗,一人扛着一把铁锹,一前一后直奔副业地。

没多久,兄弟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副业地,浇水的浇水,拔草的拔草,忙得热火朝天。

这两个最先到的,一声不吭地埋头翻地,只有攥紧锹把的双手暴露的青筋表明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天色渐晚,快到看新闻的时间了,兄弟们三三两两地返回连队去了。

最后,就剩下他们俩。

二人环顾四周一圈,确认大家都走了,放下铁锹,像两头受伤的公牛,慢慢靠近。

开场白,互相一阵口吐芬芳,喷上几分钟口水。

很快,都受不了对方的无理指责。

不服就干,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瞎比比!二人猛地向对方扑过去,厮打起来。

新闻刚开始,二人扛着锹,跑了回来。

二人低着头,走进学习室,兄弟们好奇地看过来,那叫一个鼻青脸肿啊!

这事情终于还是让指导员知道了,又气又笑,先把班长和班副骂了一顿,这要是用铁锹打起来怎么办?

“打不起来。”班副嗫嚅地说。

“你还有理了?”指导员这下子真怒了,“凭什么打不起来?”

“上次就是这么打的。”班副小声的解释。

“曹尼玛!还有上次?”指导员气的脑袋要炸了,“滚,你去把他们俩给我叫过来!”

不大的功夫,二人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

“为什么在副业地打架?”指导员慢条斯理地问。

“在汽车库站岗,他让我站军姿!”新兵不服的抱怨。

“他不好好站岗!”老兵声音更大。

……

副业地是个打架的好地方,你知道吗?

当然,副业地还是个躲在那里喝酒的好地方……

一年又一年,新人换旧颜。

那些在岁月中洗礼的热血往事,一件件刻在装甲团人的灵魂上。

贵港,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

就是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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