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浮华案，一次罢免十五位官员——十（4）

第十章：新形势下的斗争

第四节：浮华案

就在孙权称帝前后，魏国皇帝曹叡遇上了烦恼之事。

这几年来，曹叡过得并不是那么顺心。他刚当上皇帝，孟达就叛乱，幸亏司马懿成功平叛了。不久诸葛亮挥师北伐，陇右三郡望风而降，幸亏张郃在街亭击败马谡。诸葛亮失去据点后率军撤退汉中，曹真等人很快就收复失地。

魏国除了要防备外敌，其国内还存在不稳定因素，可谓内忧外患。

当时一些贵族子弟云集于京师洛阳，他们经常聚众交游，打着研究学术的旗号进行清谈名理。引领这股风气的人，他们并不是社会闲散人员，要么是功勋之后，要么是名门之后，都是有背景有后台的人物。

我们知道，无论什么时代，名人效应都是存在的。许多人也模仿这些社会名流进行非法结社活动，交朋结友，品评人物，因此魏国盛行一股“浮华交会”之风。

当时儒家的德治礼教思想在政治上已占主导地位，而社会上盛行的这些虚无的唯心主义理论无疑冲击了传统思想。这是统治者所不能容忍的事情，曹叡决心要整顿这种社会风气。

太和二年（公元228年）六月，曹叡下诏，其诏曰：

尊儒家学说，提倡学术研讨，是国家实行王教的根本。但近来有些儒官很不称职，将要靠什么来传播圣道呢？惟有通过严格考核选拔上来的博学之士，才可以担任侍中、常侍的职位。现在诏告各郡县：今后向朝廷举荐的良才，必以熟知儒家经典为先决条件。

这实际上是严厉谴责这种不良社会风气，提倡要以儒家学说为正统思想。

当然，这些“新潮流”不止是曹叡一人厌恶，朝中一些老臣也很反感。

司徒董昭上疏陈述不良风气的弊端，极力建议整顿此风气，他分析道：“凡是拥有天下的人，没有不尊崇敦厚朴素、忠诚守信的士人，对那些虚伪不实的人深恶痛绝。因为他们损害教化，毁乱政事，败坏风俗教化。陛下前后颁发的诏令，都很痛恨那些虚伪作假的人。而那些执法的吏役都畏惧他们的权势，没有能检举揭发，导致毁坏风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微臣私下见到现在的年轻人，不再将学问作为根本，转而把四处交游作为他们的职业。国家优秀的人才不把对父母兄弟孝顺恭敬、淡泊省修放在首位，竟然将趋炎附势、追名逐利作为最重要的事。他们结成朋党，连成群体，互相吹捧，将非议诋毁作为惩罚，将袒护称赞作为爵禄和赏赐，对于依附自己的人大加赞赏。谁不依附他们，就成了缺点和罪过。听说还有人让家奴门客和有职位的家属，假冒他的身份出入往来官府禁地，相互交换书信奏章，对这些事加以打探。以上这些事情，都是律法所不能容忍的，希望陛下加以严惩。”

董昭这封奏疏，正中曹叡下怀。于是曹叡下了一道诏令，其诏曰：“世上朴实有用的文章，都是随着王教相应改变的。自汉末战乱以来，儒家经典衰绝，年轻人的兴趣和追求，也不放在经典的学习和研究上，难道不是官府训导不合适，在官员的选拔任用上不重德行造成的吗？官吏们只有真正学通一部经典，其才识方可胜任管理百姓的能力。对博学高才者要严格考核，选拔真正有才能的人，立即重用，而对那些浮夸不重视立身行道的人，都罢官退职。”

曹叡推崇儒道，厌恶浮华之风，为了遏制“浮华交会”的潜在威胁，遂下诏对那些“浮华之士”严厉斥责，罢免他们的职务，将他们驱逐出公务员队伍。这就是所谓的“太和浮华案”。

该案涉及多人，许多贵族子弟遭到朝廷禁锢，失去当官的资格。

《三国志·诸葛诞传》注引《世语》曰：

是时，当世俊士散骑常侍夏侯玄、尚书诸葛诞、邓飏之徒，共相题表，以玄、畴四人为四聪，诞、备八人为八达，中书监刘放子熙、孙资子密、吏部尚书卫臻子烈三人，咸不及比，以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凡十五人。帝以构长浮华，皆免官废锢。

这个清谈名理的群体，他们互相吹捧，标榜为“四聪”、“八达”、“三豫”。我们来做一道二年级的数学题，这个团体的成员人数至少有：4 8 3=15（名）。

在这次罢免活动中，这十五名“浮华之士”无一幸免，他们全部遭到严惩。而在这份名单中，只有夏侯玄、诸葛诞、邓飏、刘熙、孙密、卫烈这六人的名字。换言之，还有九人也在此列，他们究竟是哪些人呢？

《三国志·曹爽传》云：“初，南阳何晏、邓飏、李胜、沛国丁谧、东平毕轨咸有声名，进趣于时，明帝以其浮华，皆抑黜之。”这则史料中有五人涉案，除了邓飏这个与前文重复的名字，至此我们已知道这十名被罢免的“浮华之士”是谁。

本人综合多种史料，抽丝剥茧，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证与辨析，得出了这十五名涉案人员完整名单，如下：

夏侯玄、诸葛诞、邓飏、何晏、李胜、丁谧、毕轨、刘熙、孙密、卫烈、司马师、荀粲、裴徽、李丰、刘陶。

在这份名单中，后面是五个陌生的名字，我给大家分析一下，大家就可以据此判断他们是不是“浮华党”成员。

司马师，出生于公元208年，字子元，司马懿的长子。

根据《晋书·景帝纪》的记载，司马师是在景初年间（237年—239年）担任散骑常侍，这是正确的。实际上他进入仕途的时间不是237年，而是239年！曹叡在239年正月初一驾崩，齐王曹芳即位当年并没有改元，依然是沿用景初年号。值得注意的是，司马师的出仕时间是在曹叡驾崩齐王曹芳即位后！

《晋书·景帝纪》用一个笼统的时间介绍司马师仕途的起点，容易给人错误的印象，以为他是在曹叡活着时候出仕，实则不然。《晋书·宣帝纪》提供了关键有力的证据——“及齐王即帝位……以世子师为散骑常侍”。

但官方史书对于司马师青年时期的这一段历史，难免有所隐讳，我们不能完全窥探。曹魏集团的高官弟子出仕的普遍年龄一般是在弱冠之年，而司马师作为高级干部司马懿的长子，他三十二岁才进入仕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况且司马师的结发之妻就是夏侯玄的妹妹夏侯徽，他受到大舅子夏侯玄影响，加入该组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司马师为什么在而立之年后才出仕的问题，应该这样解释才比较合理，即是他在青年时期参与“浮华交会”被朝廷禁锢而不能踏入仕途。综上所述，我们基本上可以判断司马师是“浮华党”一员。

我们再看另外四人的情况：

荀粲，字奉倩，荀彧幼子，他聪颖过人，善谈玄理。

裴徽，字文秀，善言玄理，思想家，后来依附于司马氏。

李丰，字安国，卫尉李义之子，他以品评人物闻名海内。

刘陶，字季冶，刘晔之子，他自幼能言善辩。

这四个人都有共同的爱好兴趣：他们能言善辩，善于清谈，有“文艺范”。联系到他们的活动范围和人际交往，他们有可能是浮华分子的骨干。

当然，这份名单只是本人的“研究成果”而已，不知道是否符合历史真相？

浮华之风实质上是魏晋玄学思潮的萌动，对以后魏晋思想界影响很大。这些遭到禁锢的青年知识群体，他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十年之后，这些人将会再次陆续登上历史舞台的。

下一章：内外斗争

本文节选自：“蓝水飞舟”《三国风云》系列实体书，在淘宝、京东、拼多多等平台输入作者名字“蓝水飞舟”搜索，即可自行购买正版书籍《三国风云》。

《三国那些事儿》陆续更新中……

完整版更新于：公众号【三国故事】的「三国那些事」 专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