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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沙飞:因枪杀日本人而被军法处置,36年后案情迎来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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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4日,一个中年男人怀揣着一张鲁迅的照片走上了刑场,赴死路上,他的脸上竟不见丝毫畏惧。到了行刑时间,只见士兵庄重地向此人行了一个军礼,之后随着一声枪响,男人沉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个被执行枪决的男人名叫沙飞,是我国红色摄影史上极具传奇色彩的摄影家,有“中国新闻摄影之父”的美誉。

他所创办的《晋察冀画报》是敌后战场的著名宣传刊物,为抗日战争留下了珍贵的历史影像。沙飞曾作为战地记者在战场上奔波不断,多次绝境求生。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位不畏生死、坚定献身革命事业的伟大艺术家,没有丧生战火,而是在新中国成立几个月后被人民政府处决。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沙飞被枪决36年后,北京军事法院又对沙飞一案重新启动调查,并最终为其平反。一位曾经颇有名望的红色摄影师从被处以死刑到36年后被平反,如此大的跨度,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战后因病住院,后无故枪杀日本医生

1948年,沙飞因身患肺炎被送入了石家庄和平医院。彼时日本虽投降并撤军,但仍有不少日本人自愿或被迫留在了中国,战后百废待兴的中国大度接纳了那些不曾参与战争的日本人,还给部分日本高素质人才安排了重要工作。

沙飞所住的和平医院中就有一些日本医生就职,鉴于沙飞在抗战中做出的巨大贡献,医院专门安排了医术高超的日本医生津泽胜救治他。

或许是战争中见过太多日本军队丑恶的面目,沙飞非常抗拒这位日本医生,然而医院只当他是因病情绪不稳定并未在意这些。另一方面,津泽胜又是个非常有耐心和包容心的医生,面对病人的排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也不准备因此就拒诊。

在津泽胜的医治下,沙飞的病情逐渐好转,院方和沙飞的家人逐渐放下心来,并继续忽视了沙飞说的那些日本人要害自己的话。1948年12月15日这天,津泽胜照例前往沙飞病房查房,可进门没多久,三颗子弹就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原来,沙飞其实还患有精神疾病,住院期间每天要与“日本鬼子”相处的他终于在那天爆发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沙飞完全丧失理智,一见津泽胜直接朝他开了三枪,其中一枪击中津泽胜头部,待医院的人闻声赶来时人已经死亡。




案件持续发酵,凶手却不知悔改

此案一出便震惊了中日两国,沙飞随即被华北军区逮捕。津泽胜虽为日本人,可他从未行过迫害中国人之事,相反,作为医生的他一直在中国救死扶伤,抗战期间还曾参加过八路军反战同盟。

所以在这个案件中,他无疑就是个无辜受害者。此外,津泽胜为人温和友善,在医院工作期间人缘极好,他的死亡直接导致其他日籍医生愤怒罢工,大家一致要求严惩凶手沙飞。

国人对沙飞的举动也是万分不解,有的人还清楚记得他给聂荣臻与一名日本小女孩拍摄的那张照片,这沙飞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啊。

然而令大家更惊讶的是,沙飞对自己杀人的事没有半分悔改不说,还指控日本医生用化学药物、细菌谋害自己。在他看来,津泽胜给他打的针让他发烧,开的药物损伤了他的身体,连拍X光都是在害他。

但事实证明,在津泽胜的治疗下,沙飞的身体在不断好转,而且津泽胜给沙飞开的药物也完全没有问题,所谓的迫害都只是沙飞臆想出来的而已。




然而当种种证据摆在沙飞面前时,他仍然是没有任何动摇,沙飞坚信这个日本人死有余辜,他只是杀了该杀的人。

审讯沙飞的人一开始完全无法理解沙飞这股莫名的执着,直到他的妻子告诉调查人员:其实沙飞早在入院治疗前便已患精神疾病,这次无故杀人,很有可能是病情复发了。

受鲁迅影响成为摄影师,也因鲁迅之死在内心埋下仇恨的种子

沙飞出生于广州开平一个药商家庭,家境殷实的他自幼便接受着良好的教育。1926年,受爱国热潮影响,沙飞加入了国民革命军,因其出身无线电学校,所以组织将他任命为无线电报务员。

参军后的沙飞在工作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很快便当上了特级报务员,月薪有150大洋之多。但沙飞其实志不在此,他从学生时代起,就非常崇拜鲁迅,一度想以鲁迅先生为榜样投身文学事业中,抨击世道的不公、为社会底层的人们呐喊。

受现实限制,沙飞终究没能如愿成为文学家,不过在不久后,他又意外发现了另一条实现理想的道路。

沙飞婚后度蜜月时为了留影购置了一台照相机,而在摄影过程中,他逐渐发现照片似乎和文章一样,拥有述说故事、留存历史的作用。




从此,沙飞开始沉迷于研究摄影,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在他的照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便是那些生活困苦的底层人民,他成功用另一种方式达成了自己描绘最真实的社会的愿望。

成为摄影师后,沙飞开始参加各种活动,在1936年10月8日举办的全国木刻展览会上,他竟然还见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偶像鲁迅。沙飞怀着一颗激动的心默默在不远处拍下了鲁迅先生的照片,并在回家洗好后选出几张邮寄给了鲁迅。

但沙飞没想到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也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传闻中的鲁迅先生。

距上次见面仅仅过了十一天,鲁迅先生离世的消息就传到了沙飞耳中。沙飞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他匆匆赶到鲁迅住所,在经过其家人首肯后,他举起照相机拍下了鲁迅的遗体照,这张照片后来被摆放在鲁迅的灵堂中。

除了遗体照外,沙飞还用照相机记录下了鲁迅葬礼的全过程,凭借这些照片,沙飞一时间在全国名声大噪。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拍摄葬礼照片,在鲁迅灵堂里还发生了一件影响沙飞一生的事情。鲁迅先生去世后,关于他的真实死因一直众说纷纭,在他的灵堂中,沙飞就听说了其中一个传闻最广最真实的说法。




鲁迅先生因为肺病长期由一位名叫须藤的日本医生诊治,而鲁迅的肺病最开始并非不治之症,后来病情恶化乃至病逝其实都是这个须藤在背后搞鬼。

这个说法在当时虽说只是一个猜测,但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沙飞也不例外。所以在沙飞心中,鲁迅先生的离世都是日本人所致,这是他心中拔不掉的刺。当他12年后同样因为肺病住院时,鲁迅先生的死因便成了酿成悲剧的导火索。

抗战期间郁结于心,战后身患精神疾病

抗日战争爆发后,沙飞赶往了抗日前线,他想以相机为武器,在战争中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他的做法得到了聂荣臻将军的认同,在聂荣臻的支持下,沙飞在1942年创办了《晋察冀画报》,同时他还被任为军区新闻社影科科长。

此后,沙飞正式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在战场上,沙飞和他手下的科员们既是摄影师也是士兵,他们一边拿着照相机,一边扛着枪,不停在两个角色间互换。

尸横遍野的战场、亲人因战争死别的悲痛场面、战争中的人道主义,沙飞等人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些珍贵的历史记忆。而在拍摄照片的同时,沙飞的心灵也不断被震撼着。

作为战地记者,沙飞等人所处的工作环境会有多危险、恶劣不言而喻,每一次外出拍摄,他们都做好了回不了家的打算。1940年,日军开始对我军根据地进行大扫荡。1943年12月,沙飞收到了日军即将扫荡自己所在地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赶紧逃命,而是如何安全运送和保留那些摄影底片。




在沙飞眼中,这些底片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宝贝。为了保护底片,沙飞一路狂奔,连鞋子都在路上丢失了。得救后的沙飞被送进医院时,医生都说他的脚部损伤严重,可能需要截肢。

作为一名跑遍各地的摄影师,沙飞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没了脚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最终因沙飞坚持,截肢手术没有施行,好在奇迹降临在了这个伟大的战士身上,他的脚伤好转了,生命也不再有危险。

脚保住了的好消息并没有让沙飞高兴多久,因为他很快便听说了战友就义的消息。悲痛的沙飞对日本侵略者的痛恨愈发强烈,乃至后来抗日战争结束后,他的这股恨意都没有被消磨半分。

战时的沙飞像是脑子里绷着一根弦,让他时刻保持冷静和清醒,抗战结束后,这根弦终于断开,沙飞的精神也因此被重创。

1948年,身患肺炎的沙飞被送进了医院,当得知救治自己的医生是个日本人时,他对日本侵略者的恨意瞬间涌上了心头。另外他还想到了12年前去世的鲁迅先生,鲁迅当年也是患上了肺病,鲁迅的医生也是个日本人,鲁迅是被日本医生害死的!

于是,沙飞开始臆想这个日本医生要谋杀自己,他要像当年须藤害鲁迅一样害自己。这些想法久久萦绕在沙飞脑中,与此同时,没有人理会他发出的“求救信号”。最后在1949年12月15日这天,沙飞爆发了,发病的他举枪杀害了无辜的津泽胜,也葬送了自己。




无法自证案发时病发而被枪决,36年后证据重见天日方才得以平反

1950年,沙飞的妻子将沙飞患有精神病的事情告诉了调查者,但命运弄人,她拿不出证明沙飞在案发时为发病状态的证据。中央虽为沙飞感到惋惜,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1950年2月24日,华北军区军法处依法判处沙飞死刑。

沙飞去世后,其家人没有放弃过为他平反,可为中日友好关系着想,加上遇害者亲属的强烈反对,以及此案中津泽胜确实无辜,沙飞的平反之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新闻摄影飞速发展,人们又想起了那位名叫沙飞的传奇红色摄影师。借着这股“东风”,沙飞一案被重新调查。

1985年,北京三院精神病研究所出具鉴定结果,证明沙飞当时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他枪杀津泽胜时正处于发病状态,有辨别障碍,不应承担相应法律责任。1986年5月,北京军区军事法庭重审沙飞一案,最终撤销原判,恢复沙飞党籍和军籍。至此,沙飞终于得以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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