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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Q子 | 念书,碰巧遇上饥饿的那些事儿
1

我经历过太多,饥饿的感受,以至于骨子里,都有一种提防和隐隐的作痛,太害怕它了。远的不说,打我记事起,我们家多半是与饥饿有关的历史。说起来,都是沉重的话题。

 我小时候,家庭出生就是四类分子。那年头,正常的人家也吃不饱,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了。虽然我们也受饿,但终归有父母呵护,那怕一口面糊糊,也能前紧你喝。我们家的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了,我的母亲就提起棍子,当了要饭的了。这一要,就整整要了十年。我们家,因为母亲给要饭,也步入了小康之家。起码的标准是,别的人家没的吃,我家有。这段往事,也记录在我早些时候写的,《我幸有我讨饭的娘》这篇文章里头。

2

我上初中,是在公社中学,那个地方叫西井子。距离我们村,有二十多里。我是住校生,每隔两星期回一趟家,过得是大礼拜。每次到校,都要带足干粮,以备受饿时,垫补垫补。一般干粮都是炒面和白皮饼子之类的东西,因为耐坏,存放的天数也能长一些。但即是这样,也吃不到一半的日子,就没有了。

我们吃食堂,是自带面,交给伙房,也按斤交点伙食费,再由伙食管理员按交的数量,发成饭票。一般多数人,交得是白面,但山南的学生,交的莜面,比其他地方的多,除了白面和莜面,其实还有玉米面。白面,莜面属细粮,所以饭票也一样,都是细饭票,还有玉米面是粗饭票。

西井子社中食堂,馒头做得最好,我多次夸奖过它。但莜面块来,却是我万万都吃不进去的东西。我不是说它做得不好,而是多好都不对我的胃口。每当放学,打伙房窗口走过,若有莜面块来的气味出来,熏得我都快晕倒了。

我也特别想法儿,用别的东西就着,压一压它的味道,比如咸菜,比如麻油,蒜或臭豆腐之类的,味道更冲的,结果还是不行。

我根据食堂做饭的规律,发现中午做块来的概率很大,下午就很小,就押宝式的定饭。上午不定饭,下午定双份儿。这样虽然好,但万一碰上下午是双份儿块来,就麻烦大了!起码的饿一晚上,和第二天的一上午。

田军是我们同学,他父亲是学校老师,家就在西井子,他能吃了这玩艺儿,我就打上,让他吃!没人吃的时候,爱谁谁打那两份,凡正我也懒得去理它。

田军有时也给我带几个他家的小馒头。有一次,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几个馒头上,全是雪花儿膏味儿。腥得我,上潮了一下午。我后来惋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我也没告诉过他,他大概至今也不知道因为啥的缘故?

这种情况,多半是发生在后半个礼拜,没有干粮这段时间当中。

我的同学董有祥,还念念不忘他平生第一块儿臭豆腐,是我给他买的。我的同学李华,现在还记得住,我那时写过一篇《块来?哭了》的小文。

也是我的同学,吕桂荣那天说起来了,还跟我要,看看那篇文章。我说,我都忘了,早也不知扔到那里去了。

3

格化司台高中,是我念高中的学校,那个食堂里,也没有交莜面或玉米面的习惯,全是白面。应该值得庆贺。可是,事实上,那个食堂做得那个饭,简直不敢苟同。我们每个学生,交来的白面,都是自家最好的面,因为面如果不好,伙食管理员拒收,你还得远路风程再带回去,同时也是个面子问题,没有人敢这么做。

但是,就是这么好端端的面,却做不出好馒头来,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失误,而是日久天长的我行我素。

馒头,搭得碱小,是死贴贴的,发黑又发酸那种;搭得碱大,是硬邦邦的,褐黄色,还带一股刺鼻的马尿味儿。

我们也举行过多次罢饭,向校领导反映,但都不了了之,依然是那样的饭菜。

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真的想写好他们,但从伙食管理员到当厨的师傅,他们做的事,就摆在那儿,埋藏也埋藏不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是我指责他们,之前,西井子社中食堂,就是榜样,之后,不论是那几所学校,都无可挑剔。为啥人家能做好,你们就做不好?这里,也让我想起我的同学赵军,他每隔一个大礼拜,就抵从家里扛一袋面,五十多斤的,交到学校里。他家是大拉子的,距离我们的学校,足足有六十多里,中间还要翻过几座山头。把这种情况,说给食堂里的那些人,去听听,他们是否能对得起良心?对粮食的作害,就是罪过。我不把他们的名字写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一伙暴殄天物的家伙!

我的好同学,张雨和杨君,大概是最能读懂我,对饥饿感觉的人。张雨的姥爷娘舅,就在格化司台村,所以他推开那家的门,都能有饭吃。他领过我,吃过人家的饭,也吃过人家的肉。杨君家离学校,也不过几里地,只要有空儿,乘天不黑的当儿,就盘我骑车一起回去,他母亲总是张罗着,给我们做好吃的。我始终忘不掉,那位热常而又善良的老人。

4

高中毕业,我又补习了三年。头一年,就在土牧尔台中学文科补习班补习。这个学校的伙食,不错。也不用交面了,花钱买饭票就行。学校过的是正常礼拜天,我也是每到星期天,就定双份饭。有的同学,是常出外面饭馆儿喝面的。我们的同学,叫刘富,他姑夫的小饭馆,就在火东站下来,靠南一溜的小平房那一带。卖的是杂碎和炸糕,花卷之类的,也有现成的掛面卖。因为他们常去那儿喝面,都惯熟了,面的份量也给得足。

有一次,他们要的面太多了,吃不了,倒掉太可惜,于是回校搬救兵,去救急。我就是救兵,虽然我跟他们解释,我已经吃过双份馒头,双份烩菜了,但也由不得分说,被扯去再吃。那里头,分给我的任务是三大碗掛面。我的同学们,把咸菜,香菜,辣子油和醋都给准备到跟前,让你丰富地吃一顿。

那种面,是干品掛面煮熟出来,加的哨子。哨子是猪肉做成的,肥瘦都有,切得挺碎,里面还加了同样碎的豆腐块。吃起来,有一种焦糊味儿和土腥气,很特别的感觉。不难吃,直到最后一口,我还在思谋,这种组合搭配出来的效果。三碗任务,不显山,不露势,圆满完成。 

5

我的老姐夫,老家是土牧尔台人,他在包头工作,是包钢厂的。他回来探望他的老母亲,顺便到学校看看我。

那又是一个星期天,我中午又是刚刚吃了双份饭,他却执意要带我下饭馆儿。我告诉他,我真的吃过饭了,也吃得很饱!他说陪他去吃,就这么俩个人相跟上走了。一家饭馆儿里,要了四笼包子,两盘炒菜和一碟炸花生米,一壶酒。老姐夫是个小个子,我们常笑他,饭量连个大郎猫儿吃得多也没有。今天要这么多,咋往完吃?

我不喝酒,见他慢悠悠地喝着,偶尔夹颗花生米吃,饭和菜,全不动一下筷子。我就问,姐夫为啥不吃?他笑了,说在他哥家吃过饭来的,这饭全是给你订的。

那也没话说了,就这么着吧!你坐着,和我交谈,既然要上来了,我吃给你看!四笼包子,两盘菜,就由我包余儿了。不再谦让了,全部踏踏实实地进肚吧。多年以后,他还笑着说起,我的饭量如何了的。

6

我的同学师学军,他姐姐嫁到东苏牧区那块儿了,家里很富裕,常给他往来寄钱,他出手也大方。有一次寄钱,却寄到乌兰哈达那个地方了。那地方距离土牧尔台约有六,七十里地。虽然每天下午一点多钟,有趟由二连方向驶来的火车可以坐,但当天却返不回来。他约我和他一块儿走,我说不去。他就引诱我,跟去一趟,保证一顿馅儿饼管饱!我们是要好的同学,他也知道我在逗他。

到了乌兰哈达邮政所,取上钱,就到街上找饭馆儿,要馅儿饼吃。记得当年那个地方很荒凉,磕街上,连个行人都看不到。那饭馆儿的老板娘,见有顾客来吃饭,热情地又端茶又送水的。

我不记得确切要了多少张馅儿饼,可能是每人十张?凡正记得老板娘,坐在不远的餐桌旁,专注地欣赏着我们的这个吃法。

返回去的时候,没有火车坐,因为明天要上课,两人决定步行回去。最初开始时,也有顺车走过,可能会搭上,但我们觉得沿着火车轨道走,跳上来,跳下去,又能看风景,又能看火车,是多么惬意啊。俩人玩着耍,却全然忘掉了正经儿回校的事,等一回头,才知道天黑了,路没走出多远。顺车也不见了,最现实的,就是步砍了!

阿贵图车站往北,见一片树林。我俩走得累,每人捡了一根棍子,柱着。林间道上,迎面走来一个人,见我们俩个,只得躲得远远儿的,我心里发笑,疑心是他怕半夜遇到棒儿手了?

学校当年的门,在西南角。回去时,已近凌晨,门早上锁了,我们只得翻墙进去,掉进校园,似乎就地就能睡着,人已累得不成样儿了。

7

商都一中补习了两年。一年是在本校院内,一年是在党校院内。文科生,又是补习多年的老油腻,凡正走那儿都不待见。学校把文补班分出去,也许是有这种原因吧?

党校与拖电厂相隔一条南北马路,拖电门口开了个待业青年饭馆,里面买的早点是油条和豆腐脑。我们乘哄起来,差不多隔几天就吃一次。每人三根油条,一碗老豆腐。碗内加香菜,添辣油,入腐乳,拌匀,将油条通底穿过,浸入其中,几乎是几口的功夫入肚。

商都一中小食堂,出售包子,是圆菜馅儿的,里面不见瘦肉,只有肥猪膘。可能是蔬菜蒸熟以后,缩水太厉害,包子出来是蹋板的。一块钱三个包子,我也不知道我吃多少钱的,才能吃饱?一个包子,也不过三大口的等当。

8

我也怀疑我,是不是长了个胶皮肚?不识饥饱,但也没有饥饱痨伤。只是落下个坏毛病:吃相太难看!

我开始也不觉得,但我妻子知道,后来,我也感觉见了。比如我吃莜面蘸汤水的那一种,第一口,老是被噎住了,总得等上一会儿,才能继续吃下去。吃馒头的时候,吃得口大,可能肢体需要配合的动作。有时,就会发现一双眼晴盯着,是妻子这样嗔怪的:又不是有人抢你的,和那下挖的鸡一样,脖子一竖一竖的,一点儿出息也没有!

我只得作无奈状,饥饿后遗症,历史问题,改不了呀!

我忽然想起,我们见面问候里总离不开吃饭这个话题:比方吃了没?吃啥了?等等。为什么?说明传统下来,饮食就是民生首要问题,吃好,就高过了任何意义的好。大概也算是中国问候的特色吧。好像国外,这种提法比较少。

我在蒙古国呆过几年。给我家兄弟饭店管理后厨,同时也为国内几家大型企业,作常驻代办。

我们后厨小餐厅,是专门为后厨工作人员和饭店服务生设立的。我们的工作餐,都在这里进行。

我们的饭,一般都是国内的家常饭。比如馒头,大米,面条,也有烩菜,炖肉等类。在那儿,总感觉菜比肉香。大锅的炖羊肉,人们吃不了几口,若是新鲜蔬菜,就上来一盘又一盘。

饭店的服务生,是清一色蒙古小姑娘。也许是因为我们在的时间长了,她们对像我这样的中国人的吃相,也还能忍耐。

她们的饭量很小,包括大体型的蒙古小伙子也一样。她们有的不会使换筷子,只用叉子或勺子。吃面条,是先将面绕在叉子上,轻轻放到口中,用勺子喝汤,姿态很柔和,也没有声音,很绅士的吃法。

国际上,似乎对中国人的吃法,颇有微词,比如渴汤有声之类的。但我觉得,外国人的绅士吃法,慢嚼细咽的,还看不出食欲感呢。

我们吃面,特别是很烫的那种,如果没有声音,没有那种节奏,就吃不出滋味效果,所表达的那种最高境界。

我有一只花边大瓷碗,是她们特意给我选用的。饭前,她们给端过来,饭后,收拾又给洗得干干净净的,专门放置在另一处。那只碗,她们就称:阿哈那阿又圪!意思是哥哥的专用碗。

看看,说起饥饿,引出吃相,也引出了与外国人吃法的对比。确实,当进食不只为饱腹,才有了美食;当穿衣不只为保暖,才有了时尚; 当阅读不只为炫耀,我们才能遇见思想……

好多年了,说起来,还挺想这些孩子们!她们过得挺好吧?

天佑中华!让我们不再受饿。也让我们品尝美食,体验时尚,还拥有自由独立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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