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环哥
来源：桃花蔡（ID：Tomhuannn）
这一段，关于小姑第四个闺女的故事
就在阿唯的短视频号越来越火的那段时间里，一位远房的小姑找了过来。央求刘花给画一幅画。
在是在阿唯很小的时候，刘花搂着他，给他说那段故事。阿唯似懂非懂，为什么不给生孩子呢？为什么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变成了超生游击队？为什么最好的发小是出生在北方然后又回到家乡呢？
阿唯一大堆问题，刘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说了句：人太多了呗，粮食不够吃，哪能生那么多人。
他远房的一位小姑，在一个早上，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阿唯喊她覃姑姑，覃姑姑称呼刘花为奶奶。
——奶，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孩子肯认吗？
——不肯，死活不肯。
——长得像你吗？
——没看到照片，只看到了微信朋友圈，眼睛像她爸，脸随我。
——咋联系上的？
——这孩子，竟然和我妯娌在一个厂里，还是一个组。妯娌把照片给我看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和她三个姐姐一模一样。
——你没去找她？
——都怪我妯娌，还没问上两句，第二天就辞职不干了。
——哪里人？打听到了吗？
——您说巧不巧？就在我们隔壁村，找了这么多年，竟然就在身边。更巧的是，收养她的人家，也和我一个姓，姓覃。
阿唯只是小时候隐约听过，覃姑姑生完三个女儿后，怀了第四胎，担心又是个女儿，偷偷的跑了，投奔一个亲戚家，生下来一看，又是女儿，想都没想，给扔掉了。这些年，偶尔也找，茫茫人海，是死是活，哪里去找。
——奶奶，你给我画幅画好吗？
——画什么呢？
刘花不知道她想画什么，转眼看了看阿唯。阿唯赶紧接话：覃姑姑，您是想让刘花给你画什么呢？最近她可忙呢。
——我知道呢，我就是看了你们的短视频，才想起找来的。奶奶见过我年轻时候，一定能记得吧？那会儿也没想着照张相片，我想着让您给我画一幅，我拿着画给孩子看，她一定能认我。
刘花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记是能记得，可是有用吗？
——有用，一定有用。
阿唯插话道：验DNA呢？
——验什么DNA也没用，这熊孩子跟我一个脾气，死犟，只有让她知道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再给她说说，一定会认我的。
刘花拍了拍桌子，收下了覃姑姑带来的两壶酒。
——没问题，既然找到孩子了，是好事，是好事。留下来吧，中午陪我喝两杯。
——好，我来做饭。
覃姑姑很高兴，刘花也很高兴。
阿覃怀上第四胎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着婆婆死鱼一样的眼睛，是不是瞟着她的肚子，还是担心生下来的还是女孩。
乡计生办一帮人，最近整天围着她家转来转去。关心着阿覃怀上了没有，几个月了。她家是超级超生游击队，乡计生办排上号的重点盯梢对象。怎么着也不能让生了。
阿覃在西头的粮房的地窖里躲了半个月，每天深夜，婆婆端来吃的喝的，想吃水果，端来一盆西红柿。男人怕结扎，几个月前就跑了，其他的几个孩子，寄存在亲戚家。
计生办把他家翻个底朝天，没有搜到，把阿覃的婆婆抓到计生办。
——人呢？我们可是听到有人举报，你家的媳妇肚子又大了。
——大个屁，早跑了。
——我看你最好是坦白从宽了吧，要是哪天大个肚子被我们抓到，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一直审讯了三天，阿覃在地窖里饿了三天。
地窖里还有一些生姜，饿的没办法，抓着生姜啃，边啃边哭，嘴辣的疼，心辣的疼。眼看这两天要生了，婆婆不知道去了哪里，真难不成要在地窖里生吗？
半夜，婆婆被计生办放了出来。她是游击队出生，天不怕地不怕，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七拐八绕，把计生办的队员们给甩掉了。
好不容易挨到家，拿点冷饭冷水钻进地窖，搂着阿覃。
——我的儿，苦了你了。
——妈，没事，我能挺得住。
阿覃抓着冷饭往嘴里送，婆婆很冷静，在一旁交代。
——你记住我下面说的话。
——嗯，您说，我记着。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喝的还有钱，等会三点钟左右，你沿着东凉河跑，不要走河堤，走下面，河堤上有计生办巡防队员。走到东凉河桥下，我在那放了一辆自行车，你沿小路，骑往国道，看到去往徐州的中巴车，就把自行车给扔掉，到睢宁县下，明天中午，你表姐会在汽车站接你。
阿覃一字一句的记住了。
外面闪着手电筒的灯光。
婆婆说，应该是巡防队员来了，我等会出门，狗日的肯定会跟着我，听到没有声音了，你赶紧跑，不要怕。
阿覃使劲点了点头。
她跑出了村，接着又沿着东凉河踉踉跄跄的狂奔，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位大着肚子即将临盆的女人。找到了自行车，骑上去。不知道骑了多久，看到了中巴车，赶紧爬上去。
司机不肯带，她说了婆婆的名字。司机一脸懵逼，问道：谁？
——你让我上车，我告诉你。
上了车，阿覃抓住扶手，说道：赶紧开车，到了睢宁告诉你。
当天下午，她在表姐的带领下，在县医院把孩子生下来了，阿覃满脸是汗，顾不得疼痛，咬着牙问：男孩女孩？
表姐犹豫了一下：女孩。
产科大夫看出来苗头，问表姐：什么人？
——城里人。
——城里的姑娘？
——是呢，没结婚就怀孕了，不敢在家生，跑到这里生了。
——还要吗？
表姐看着阿覃，问：还要吗？
阿覃摇了摇头。
产科大夫指了指门口，两只木桶，一只木桶有水，一只木桶没有水。
很明显，不想要孩子就扔进桶里，想让孩子活，就放进没有水的木桶，否则放进另外一只桶里。
表姐再次和阿覃确认之后，把孩子放进了其中一个桶里。
阿唯问覃姑姑，后来呢，孩子放进哪一只桶里了？
刘花说，这还用问，肯定是没有水的木桶里了。唉，你覃姑姑当时肯定也舍不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覃姑姑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真就当这孩子没了，没曾想，竟然被我找到了。
她一会哭一会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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