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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绪性诊疗慢性肾功能衰竭经验

慢性肾功能衰竭(CRF)又称慢性肾功能不全,是在各种慢性肾脏病的基础上,或全身性疾病累及肾脏,所造成的慢性进行性肾实质损害,致使肾脏明显萎缩,临床出现以代谢产物潴留,水、电解质、酸碱平衡失调,全身各系统受累为主要表现的临床综合征,也称为尿毒症。从原发病起病到肾功能不全的开始,间隔时间可为数年到十余年。慢性肾功能衰竭是肾功能不全的严重阶段。其诊断要点包括:有慢性肾脏病病史;肾功能减退持续3个月以上;B超检查示双肾缩小。我国将慢性肾功能衰竭分为四期,各期的主要特点如下:①肾功能不全代偿期:肾小球滤过率(GFR)50~80mL/min,血肌酐(Scr)、血尿素氮(BUN)正常,不出现症状。②肾功能不全失代偿期:GFR50~20mL/min,Scr186~442μmol/L,BUN超过7.1mmol/L,患者可有乏力,食欲不振,夜尿多,轻度贫血等症状。③肾功能衰竭期:GFR20~10mL/min,Scr451~707μmol/L,BUN17.9~28.6mmol/L,患者出现贫血,血磷水平上升,血钙下降,代谢性酸中毒,水、电解质紊乱等。④尿毒症期或肾功能衰竭终末期:GFR小于10ml/min,Scr高于707μmol/L,BUN28.6mmol/L以上,患者酸中毒明显,出现各系统症状,以致昏迷。肾活检可能有助于早期慢性肾功能不全原发病的诊断。当无明显肾脏病史、起病急骤者应与急性肾功能衰竭相鉴别。严重贫血者应与消化道肿瘤、血液系统疾病相鉴别。此外还应重视对原发病及诱发因素的鉴别,判定肾功能损害的程度。

本病大抵属于中医学“水肿”“关格”“虚劳”“肾风”“溺毒”等范畴。近年来,随着中医学对慢性肾功能衰竭研究的不断深入,在对其治疗上不断取得新进展。尤其是运用中药保留灌肠,通过大肠这一“非透析”排毒通道的排毒,使得在缓解症状,保护残余肾功能,控制病情发展,以及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延缓必须透析和肾移植时间等方面取得了可靠的疗效,具有重要的临床价值。

一、临证思维

(一)思维溯源

关格之名,最早见于《黄帝内经》,但其所论一为脉象,如《素问·六节脏象论》云:“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以上为关格。”二为病机,如《灵枢·脉度》云:“阴气太盛阳气不能荣也,故曰关;阳气太盛阴气不能荣也,故曰格,阴阳俱盛,不得相荣,故曰关格。”两者均非指关格病。张仲景《伤寒论》正式将关格作为病名提出,认为“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金代李杲《兰室秘藏·小便淋闭门》指出关格的病机为邪热所致,并以渴与不渴来辨识其在气、在血。清代医家认识较为深刻,如李用粹《证治汇补·癃闭》高度概括了关格的临床特征、病机要点、预后,认为“既关且格,必小便不通,旦夕之间,陡增呕恶,此因浊邪壅塞三焦,正气不得升降……阴阳闭绝,一日即死,最为危候”。何廉臣《重订广温热论》力主“溺毒入血”说,并详细描述了肾功能衰竭终末期的临床特征,如谓“溺毒入血,血毒上脑之候,头痛而晕,视力朦胧,耳鸣耳聋,恶心呕吐,呼吸带有溺臭,间或猝发癫痫状,甚或神昏痉厥不省人事……”在治疗上,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提出通便利窍开关之法,善用大黄、芒硝、乌梅、桑白皮、芍药、杏仁、火麻仁等药治疗关格。宋代王怀隐《太平圣惠方》别有新见,记载将温补与泻下法同用治疗关格,并创立了吴茱萸丸。明代王肯堂《证治准绳·关格》提出了“治主当缓,治客当急”的治疗原则,具有现实指导意义。明代徐彦纯《玉机微义》提出关格“但治下焦可愈”的观点,并用滋肾通关丸治疗。明代李梴《医学入门·关格证治》提出了关格的一些具体治法,如“中虚者,补中益气汤加槟榔以升降之。中虚痰盛者,六君子汤去术,加柏子仁及麝少许。虚甚吐利不得者,既济丸”。清代李用粹《证治汇补·癃闭》提出关格病机为“浊邪壅塞三焦,正气不得升降……阴阳闭绝”。清代喻嘉言《医门法律·卷五·关格门》认为:“凡治关格病,不知批郄导窍,但冀止呕利溲,亟治其标,技穷力竭,无益反损,医之罪也。”意在逐毒外出,标本并治,对临床辨证论治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二)理法精要

本病多在水肿、淋证、癃闭或消渴等病的基础上,反复感受外邪,或饮食所伤、劳倦过度,以致反复发作,迁延不愈,伤及脾肾。脾虚则健运失司,肾虚则气化不利,水湿内停,日久蕴积为浊毒,壅塞三焦,而形成关格,其中以气不化水为关键。故《景岳全书·癃闭》强调:“夫膀胱为藏水之腑,而水之入也,由气以化水,故有气斯有水,水之出也,由水以达气,故有水始有溺。”肾为胃之关,司二便之开阖,肾气从阳则开,从阴则阖。肾阳衰微,气化无力,则肾开阖不利;脾主运化水湿,赖肾阳之温养,肾阳虚命门火衰,则火不温土而脾失运化,终致浊毒内聚,壅滞三焦,气机升降失常,出现水肿,甚至癃闭、关格。而湿热、浊毒之邪既可困阻中焦、流注下焦,又可遏伤阳气,或耗伤气阴,正愈伤而邪愈盛,互为因果,每致病势笃深。随着病程的延长,病机变化多端。若气虚推动无力,或湿阻气机,血行不畅,而致瘀血阻滞,或血不利则为水,血水互化,水瘀交阻;浊毒伤血,血不归经,还可出现衄血、呕血、便血等;脾肾衰败,中焦不能“受气取汁,变化而赤”,又失于肾精的充养而致血虚;若血虚生风,肌肤失其濡养,可出现筋惕肉

、皮肤瘙痒等症;肾阴亏耗,肝阳化风,则可眩晕、痉厥;湿浊弥漫,困阻中焦,可致胃失和降,而出现恶心、呕吐、纳少等症;浊邪上蒙清窍,则可出现心烦不安、循衣摸床,甚则神昏,谵妄;水气上凌心肺,可致心悸,汗出,喘满不得卧,甚至喘脱。

综上所述,本病的病位初在脾肾,病至后期可损及多个脏器。病机以脾肾衰败为本,可表现为气、血、阴、阳的不足,同时可以兼有湿浊、湿热、溺毒、水气、瘀血、肝风、风燥等复杂的标实。本虚与标实之间相互影响,可使病情不断恶化,若正不胜邪,易发生内闭外脱、阴竭阳亡之危候。

关格的论治,重在调补脾肾以扶正,降浊化瘀以祛邪。意在攻补兼施,标本兼顾。即补中有泻,或长期补泻并用,或先泻后补,或先补后泻。其中,尤其注重内治、外治诸法并用,以发挥中医疗法优势,提高疗效。合理运用中医药治疗慢性肾功能衰竭,具有改善肾脏微循环、调整机体的免疫功能、改善氮代谢异常、纠正脂代谢紊乱等作用,对延缓病情进展显示出独特的优势。

1.补肾重在扶元阴元阳

肾为先天之本,内寓元阴元阳。慢性肾功能衰竭病程较长,每多伤及肾之元阴元阳,使其当藏不藏而出现与肾阴虚或肾阳虚相关的证候,如脾肾气虚证、脾肾阳虚证、肝肾阴虚证、气阴两虚证、阴阳两虚证。甚至因肾之气化、开阖失常,浊毒当泄不泄,而兼见邪实。因此,治疗本病要注重扶元阴元阳,或阴中求阳,或阳中求阴,温阳益肾、滋阴补肾、补肾固摄、补肾填精、健脾补肾、滋养肝肾等法,可酌情而施,并需与祛邪诸法合用。

2.健脾务求助气血生化

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本病后期既可出现面色㿠白,心悸气短,全身乏力等严重血虚之象,亦易出现恶心呕吐,脘腹胀闷,食欲减退,泄泻或便秘等脾胃纳化失司,清浊升降失调之症。故在治疗过程中应时时重视补益脾胃,以助气血生化,升清降浊。同时,脾胃健旺也有助于充分发挥药效,若脾胃衰败,气血生化乏源,药石不能入胃,则治疗更难奏效。运用健脾益气法要防其虚不受补,愈补愈滞,而恶心、呕吐愈甚,并酌情配合运用降浊诸法。

3.祛邪以降浊、化瘀为要

浊毒蕴积为害,可上逆外泛,伤阴损阳,出现诸多险候。因此“治客当急”(《证治准绳·关格》),必须尽快祛除。可运用辛开苦降、和胃降浊、芳香化浊、淡渗泄浊、通腑降浊等不同治法,使浊毒排出体外。在药物方面,大黄为通腑降浊的主药,近年来其治疗慢性肾功能衰竭得到广泛应用,无论是单味药或是复方,皆取得较好临床疗效,对延缓肾功能衰竭,减轻或消除症状具有积极的治疗意义。由于浊毒是在气、血、阴、阳俱虚,五脏功能虚衰,六腑通降失常的情况下形成的,以正虚为主,邪实为标,故降浊当以扶正为前提,俾祛邪而不伤正。尤其要注重调补脾胃,使其运化复职,升降有序,而有利于降浊。只有正气存内,才能发挥降浊排毒之效。同时,扶正还可以增强患者对浊毒的耐受力,提高生存质量。若一味攻下通腑,往往正虚不支,甚或导致正随邪脱的险境。若属气虚兼浊毒蕴积者,宜大黄与大剂量黄芪合用,以益气通腑降浊,其具有一定的促进毒素排泄,延缓肾衰,减少蛋白尿,改善低蛋白血症等作用;若属阳虚兼浊毒蕴积者,宜与温阳药相配,以温阳通腑降浊,方如温脾汤、大黄附子汤等;若属阴虚兼浊毒蕴积者,宜与滋阴药相配,以增水行舟,通腑降浊,方如增液承气汤等。

活血化瘀法在本病中的应用亦颇为重要。由于关格多由水肿等病迁延发展而来,往往久病入络,血行不畅,积而为瘀,或因脏腑阳气亏虚,血失温运而滞留。《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瘀血化水亦发水肿,是血病而兼水也”之说,对运用活血化瘀法治疗本病具有重要借鉴意义。临证具体运用,应视证型、体质之别,与益气、温阳、滋阴、养血、理气、利水、降浊等法合用,组成不同的活血化瘀法。常用的活血化瘀药,如水蛭、当归、川芎、川牛膝、丹参、泽兰、赤茯苓、赤芍等。

4.配合外治,提高疗效

中药外治不仅能避免因患者恶心、呕吐、纳差而难于服药的局限,增加了治疗方法,弥补了口服给药的不足,而且简便易行,多能加速奏效时间,减少药物的毒性和副作用,提高疗效。尤其是中药直肠给药比口服药物吸收更快,有效成分不易在消化道破坏,治疗作用维持时间长,疗效也更可靠。对尚未达到透析指标,以及不能接受透析,或无条件接受透析的患者,常可取得较满意的非透析治疗效果。临床常用的外治法如下。

(1)灌肠疗法(结肠透析):中药灌肠治疗本病系以大黄为主药,适用于早期或中期慢性肾功能衰竭属正虚邪实,而以邪实为主者。由于慢性肾功能衰竭患者脾肾虚衰,气化无权,开阖失司,而尿闭与大便秘结常并见,即下窍“关”,浊毒内闭。通过中药直肠给药,应用大黄通腑泄浊,可使邪有出路,对于改善肾功能,缓解病情十分重要。此疗法除偶有腹泻外,无明显副作用,在本病治疗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由于直肠点滴灌肠疗法便于药液保留,药物易于充分吸收,而且患者易于接受,故提倡运用此法。滴注药量一般在150~200mL,药液温度在39℃左右为宜,每日1次,10次为一个疗程。操作时患者取右侧卧位,滴注完药液应嘱患者平卧10分钟后,再左侧卧位10分钟,以利药物在肠内保留。运用大黄通腑泄浊,以每天2~3次溏便为宜,不可令泻下无度,以防重伤脾胃,而加重病情。大黄的用量可从小剂量开始,每天大便不到2次者应加量,超过3次者大黄用量应酌减。灌肠方可取《备急千金要方》温脾汤重用大黄、附子配伍之意,灵活加减。可加入生牡蛎,以益阴潜阳,并制约大黄泻下太过之弊;对无阳虚表现者,仍用熟附子,但用量宜小,意在防大黄之寒凉伤阳;若腹胀明显者,加广木香行气导滞,以促进肠道蠕动,增强排毒作用;若便血者,加槐花以凉血止血;若热象明显者,加蒲公英,以清热解毒;兼血瘀之象者,加丹参、川芎,以化瘀降浊,并可增加肠壁和肾血流量,提高肠壁毛细血管的通透性。

(2)敷贴疗法:方选《金匮要略》温脾汤加减,药如制附子、生大黄、细辛、川芎等各适量,共研细末,用醋调和,外敷神阙、关元、双侧涌泉、双侧肾俞等穴。每天换药1次,7次为1疗程。尿少、便秘无改善者,停用3天后再治疗第2疗程。本方温阳通腑,降浊化瘀。用于本病脾肾阳虚,尿少、便秘者。

(3)药浴疗法(皮肤透析):药选麻黄、桂枝、白芍、羌活、当归、赤芍、川芎、红花、徐长卿、防风、白鲜皮、地肤子、蝉蜕等,用纱布包煎。水煎约2500mL,加入浴缸适量温水中,先熏后洗浴,水温以患者能耐受为宜,令全身微汗出为度。本方调和营卫,养血祛风,宣肺利水。用于本病水肿尿少,经治疗乏效,或皮肤瘙痒者。伴有心功能衰竭、低血压、出血者,不宜药浴。

(三)辨证撷菁

慢性肾功能衰竭从肾功能不全代偿期至终末期,病情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发病一般较缓慢或隐匿,多有水肿、淋证、癃闭、消渴等病史,或有服肾毒性药物史。因此,了解病史对及时明确诊断甚为重要。早期患者症状多不典型,部分病人病史不清,而以肢体困倦、全身乏力、厌食、恶心、高血压就诊。其中厌食往往是病人不得不就诊的重要原因,随着病情的发展,将会出现脘腹痞满,恶心加重,甚至呕吐,大便次数增多。早期水肿仅仅表现为晨起眼睑浮肿,或下肢有轻度浮肿,休息后消失,若发展到持续性或全身性水肿,则病情已较严重。慢性肾功能衰竭失代偿期至终末期,往往以小便量少甚或不通、便秘、恶心、呕吐为特征,可伴有下肢或全身水肿,面色㿠白,气短乏力,口气秽臭,眩晕,皮肤瘙痒,抽搐等症,病情甚为复杂,涉及脏腑经络较多,本虚标实相兼,寒热交错,徒增辨证之难。

但从辨标本、辨病位入手,实可执简驭繁。

1.辨标本

本病属本虚标实之证,但多以本虚为主。本虚重在脾肾气阴两虚或脾肾阳虚,标实主要为浊毒壅滞。其中以脾肾气阴两虚为主者,可见面色㿠白,肢体困倦,气短乏力,腰膝酸软,眩晕耳鸣,五心烦热等虚象,且浊毒易于热化,而见大便秘结,小便短黄或频数,恶心呕吐,口干口苦,脘腹痞闷等症,舌质淡红少津,舌苔黄腻,脉细滑数等。若属脾肾阳虚者,以面色㿠白或晦滞,神疲乏力,形寒肢冷,腰膝酸软,脘痞纳差为特征,浊毒易于寒化,而见恶心,呕吐痰涎,小便清长或少,夜尿增多,大便溏薄或秘结等症,舌体胖有齿痕,舌质淡,苔薄白或白腻,甚则厚如积粉,脉细滑或沉细。

2.辨病位

本病早期,病位以脾肾为主,晚期病位可广涉五脏六腑,病情重笃。故对本病的辨证要善于抓主症,即抓准某一二个有定位意义的症状,同时四诊合参,及时确立脏腑病位,对于指导临证论治意义重大。如少尿甚或无尿,腰酸肢肿者,多为病在肾,元气衰惫,气化无权;恶心呕吐,纳呆腹胀者,多为病在脾胃,纳运、升降失常;便秘,多为病在大肠,浊毒壅滞;烦躁不安,甚至昏迷,多为病在心包,邪毒内陷;心悸喘促,肢肿尿少,多为病在心肺,水饮凌心射肺;皮肤瘙痒,多为病在脾肺,血虚生风,营卫不和;四肢抽搐,多为病在肝,血虚不能养筋;呼气有尿味,咳嗽气喘,多为病在肺,浊气上逆。

此外,做相关检查对本病的诊断、分期、疗效和预后判断具有重要意义,应予重视。一般需做以下检查:①尿液检查:有不同程度的蛋白尿,红、白细胞和颗粒管型等,粗大宽阔的蜡状管型对慢性肾功能衰竭有诊断价值,晚期肾功能损害明显时尿蛋白反见减少;②血常规检查:本病有不同程度的贫血,故血常规检查对本病诊断有重要提示作用;③肾功能检查:血肌酐(Scr)、尿素氮(BUN)上升,尿液浓缩-稀释功能测定提示内生肌酐清除率(Ccr)下降;④营养不良指标检测:血清总蛋白、血清白蛋白、血清转铁蛋白和低分子量蛋白下降,为蛋白质-热量营养不良的重要指标;⑤肾脏B超:肾皮质厚度<1.5cm,如双肾萎缩,支持终末期诊断。

二、验案举隅

(一)脾肾阳虚,水瘀互结案

袁某,男,62岁。2012年11月16日初诊。

主诉:眼睑及双下肢水肿时轻时重2年余,加重3个月。

病史:患者于2年前不明原因出现眼睑及双下肢水肿,经中西药治疗(药名不详),病情仍反复发作,时轻时重。近3个月来,虽坚持用健脾利水之剂治疗,病情呈逐渐加重之势,遂前来就诊。刻诊:面目水肿,双下肢尤甚,按之凹陷难复,脘胀纳差,口淡不渴,畏寒肢冷,倦怠乏力,面色晦暗,腰膝酸软,小便短少,大便溏而不爽,每日2~3次,舌体肥胖,边有齿痕,舌质淡黯,舌下脉络紫黯,苔白滑,脉沉细弱。实验室检查:血肌酐323μmol/L,血尿素氮11.2mmol/L,甘油三酯2.8mmol/L,血清总胆固醇6.4mmol/L,血红蛋白88g/L。尿常规检查:蛋白(+++)。血压148/95mmHg。西医诊断:肾病综合征;慢性肾功能衰竭。中医诊断:水肿。证属脾肾阳虚,水瘀互结。治以温补脾肾,化瘀利水。方用济生肾气丸合当归芍药散加减。

处方:制附子(先煎)12g,肉桂3g,黄芪90g,熟地黄18g,山茱萸12g,炒山药20g,茯苓30g,泽泻15g,牡丹皮12g,川牛膝20g,干姜9g,当归25g,白芍12g,川芎15g,大黄6g,枳壳12g。每日1剂,水煎500mL,分2次温服。

同时配合敷贴疗法,药选制附子24g,生大黄30g,细辛15g,川芎20g,共研细末,用醋调和,外敷神阙、关元、双侧涌泉、双侧肾俞穴。每天换药1次。

二诊:按上方内外兼治7天,尿量增加,大便已畅,每日2~3次,面目及双下肢水肿稍减,脘胀纳差等症亦有所好转。脉、舌象同前。血压134/90mmHg。停用敷贴疗法,内服方继续服用。

三诊:服上方21剂,面目水肿基本消失,双下肢水肿及畏寒肢冷皆好转,仍感倦怠乏力,饮食增加,小便基本正常,大便溏,每日1~2次,脉、舌象同前。上方大黄改为制大黄,守方再投。

四诊:继服上方21剂,畏寒肢冷已除,倦怠乏力明显好转,面目水肿消失,双下肢轻度水肿,下午较明显,二便调,活动稍多仍感腰酸,而乏力益甚。舌体略胖,舌质淡略黯,舌下脉络青紫,苔薄白腻,脉沉细。血压132/85mmHg。血液生化检查:血肌酐148μmol/L,血尿素氮8.7mmol/L,甘油三酯1.9mmol/L,血清总胆固醇5.6mmol/L,血红蛋白120g/L。尿常规检查:蛋白(+)。此乃脾肾之阳渐复,水瘀互结之势大减,而脾肾之气未振。治以健脾益肾,佐以化瘀利水。方用春泽汤合当归芍药散加减。

处方:人参12g,黄芪70g,炒白术15g,桂枝12g,炒山药20g,泽泻12g,茯苓20g,猪苓12g,川牛膝15g,当归20g,白芍12g,川芎15g,制大黄5g,枳壳9g。每日1剂,水煎400mL,分2次温服。服药3个月复诊,血压125/80mmHg,体力明显改善,双下肢水肿基本消失,仅于劳累后有轻度水肿,能从事轻体力劳动。

按:肾阳为人体阳气的根本,对机体各脏腑组织起着推动、温煦作用,正如《景岳全书·传忠录》所云:“命门为元气之根,为水火之宅。……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本案患者水肿反复发作,畏寒肢冷,迁延难愈,属本虚标实之证。脾肾阳虚为其发病的根本,阳气虚衰,气不化水,以致水湿滞留,加之“病久入深,荣卫之行涩,经络时疏,故不通”(《素问·痹论》),终致水瘀互结,发为本病。韦师立法准确,认为治当以温补阳气为先,使阳气振奋,则寒水自去,此即“益火之源,以消阴翳”(《素问·至真要大论》王冰注)之法,而予济生肾气丸、当归芍药散合方化裁。方中以济生肾气丸“少火生气”,振奋肾阳,以化气利水;当归芍药散活血利水兼以健脾;加川牛膝消水行血,祛瘀生新;大黄活血泄浊,其与枳壳、茯苓、泽泻同用,化膏脂,降湿浊之力倍增,并可防地黄、山茱萸之滋腻,其中茯苓淡渗利水,轻药重投,方可奏效。尤其是大剂黄芪,为治疗肾病综合征甚至合并慢性肾功能衰竭脾胃气虚证之要药,其对消除蛋白尿、水肿功专力宏。本方以补为主,兼顾化瘀利水,寓泻于补,使补而不滞,泻不伤正;且少量温阳药与大队滋阴药为伍,旨在阴中求阳。诸药共奏温肾化气,利水消肿之功。

(二)痰热腑实,肝肾阴虚,肝阳上亢案

冯某,男,57岁。2013年4月27日初诊。

主诉:眩晕时轻时重10余年,伴纳差,泛恶欲呕4个月。

病史:患者形体肥胖,平素偏嗜醇酒及肥甘厚味,患高血压病10余年。平时眩晕时轻时重,近4个月来,眩晕有所加重,伴纳差,泛恶欲呕,经中西药治疗(用药不详)而效微,故遂来就诊。刻诊:眩晕头胀,纳差,恶心欲呕,口黏口苦,脘腹胀满,大便秘结,6日未行,小便短黄,腰膝酸软,手足心热,心烦,少寐,盗汗,舌质红略黯,有细小裂纹,苔薄黄腻花剥,脉弦细数。实验室检查:血肌酐369.5μmol/L,血尿素氮16.8mmol/L,甘油三酯2.9mmol/L,血清总胆固醇4.5mmol/L,血红蛋白85g/L。尿常规检查:蛋白(+),白细胞1~3个/HP,红细胞1~2个/HP。血压170/110mmHg。西医诊断:慢性肾功能衰竭;高血压病。中医诊断:关格;眩晕。证属痰热腑实,肝肾阴虚,肝阳上亢。治宜化痰通腑,泄热降浊,育阴潜阳,以标本兼顾。方用星蒌承气汤合天麻钩藤饮加减。

处方:胆南星12g,全瓜蒌15g,大黄12g,芒硝12g,天麻12g,钩藤(后下)15g,生石决明(先煎)30g,桑寄生30g,怀牛膝20g,川牛膝15g,龟甲15g,茯神15g。每日1剂,水煎400mL,去滓,纳入芒硝,再用微火煮沸,分2次温服。

二诊:服上方3剂,大便转畅,每日1行,眩晕、泛恶欲呕等症减轻。血压140/95mmHg。痰热腑实得通,泻下不可尽剂,转予涤痰清热降浊,滋补肝肾潜阳为法。方用黄连温胆汤合天麻钩藤饮加减。

处方:黄连12g,清半夏12g,陈皮12g,茯神15g,胆南星12g,制大黄6g,枳壳9g,天麻12g,钩藤(后下)15g,生石决明(先煎)30g,桑寄生30g,杜仲9g,怀牛膝20g,川牛膝15g,龟甲15g。每日1剂,水煎500mL,分2次温服。

三诊:上方共服21剂,头胀、泛恶欲呕等症基本消失,眩晕、盗汗好转,饮食增加,口黏口苦,脘腹胀满悉除,小便微黄,尿量增加,而腰膝酸软、手足心热、少寐未见显效,脉、舌象同前。血压135/90mmHg。此乃痰热标实之象大减,余热未尽,肝肾之真阴未复,故转予滋补肝肾为主,佐以平肝降浊。方用杞菊地黄汤合天麻钩藤饮加减。

处方:枸杞子20g,菊花12g,熟地黄18g,山茱萸15g,山药15g,牡丹皮12g,泽泻12g,天麻12g,钩藤(后下)12g,桑寄生30g,夜交藤30g,川牛膝15g,茯神15g,胆南星9g,制大黄6g,枳壳9g。每日1剂,水煎500mL,分2次温服。

四诊:守方治疗3个月,诸恙悉平。血液生化检查:血肌酐150μmol/L,血尿素氮8.0mmol/L,甘油三酯1.9mmol/L,血清总胆固醇3.5mmol/L,血红蛋白110g/L。尿常规检查:蛋白(±)。血压130/82mmHg。嘱其改服杞菊地黄丸、牛黄降压丸,以巩固疗效,并定期门诊复查,随访半年未见复发。

按:本案患者形体肥胖,长期偏嗜醇酒及肥甘厚味,酿生痰热,肝阳上亢,以致眩晕头胀,口黏口苦,脘腹胀满,大便秘结。此为“膏粱之疾”,“肠胃之所生”(《素问·通评虚实论》),并逐渐形成痰热腑实证。痰热浊邪壅滞阳明,脾胃升降失司,三焦气机逆乱,浊毒难以下泄,胃气上逆,而见纳差,恶心欲呕,溺短便秘。痰热久羁,肝肾之阴必伤,而肝阳上亢,遂成本虚标实之疾。故首予星蒌承气汤合天麻钩藤饮加减,上病下治,化痰通腑,泄热降浊,育阴潜阳,以标本兼顾。并可防痰热化风,风痰上扰,兼寓急下存阴之意,以截断阴劫于内,阳脱于外,引发窍闭、神昏之险。俟腑气得通,浊毒得泻,则转予黄连温胆汤合天麻钩藤饮加减,以涤痰清热降浊,滋补肝肾潜阳。终以杞菊地黄汤滋补肝肾为主,而缓缓收功,巩固疗效。

(三)脾肾气阴两虚,浊毒壅滞,瘀阻脉络案

原某,男,67岁。2014年10月27日初诊。

主诉:患“糖尿病”12年,双下肢水肿1年余,加重1个月。

病史:自述患“糖尿病”12年,平时口服二甲双胍等药物治疗,血糖未曾控制到正常水平,近1年来出现双下肢水肿。于2013年10月在当地县医院就诊,实验室检查:血肌酐329.4μmol/L,血尿素氮19.6mmol/L,甘油三酯1.8mmol/L,血清总胆固醇4.5mmol/L,空腹血糖10.5mmol/L,血红蛋白105g/L;尿蛋白(++++),偶见颗粒管型。经中、西药治疗(用药不详),病情时轻时重,近1个月来水肿加重,遂来就诊。刻诊:双下肢水肿,按之凹陷,面色萎黄,形体偏胖,倦怠乏力,胸闷气短,活动后尤甚,口干咽燥,五心烦热,腰膝酸软,恶心纳差,小便偏多,有泡沫,大便不畅,2~3日1行,舌质黯淡,边尖略红,舌根部苔白腻,脉沉细稍弦。血压135/80mmHg。心电图示:心肌缺血改变。西医诊断:糖尿病;糖尿病肾病(慢性肾功能衰竭);冠心病。中医诊断:消渴;关格;胸痹。证属脾肾气阴两虚,浊毒壅滞,瘀阻脉络。治宜益气养阴,利湿泄浊,化瘀通络。方用参芪地黄汤合水陆二仙丹、冠心II号方加减。

处方:西洋参15g,黄芪60g,熟地黄20g,山药30g,山茱萸12g,牡丹皮12g,茯苓30g,泽泻15g,金樱子12g,芡实15g,水蛭6g,丹参30g,红花12g,川芎15g,降香12g,大黄9g,枳壳12g。每日1剂,水煎500mL,分2次温服。

同时配合灌肠疗法:药取大黄25g,制附子15g,生牡蛎30g,丹参40g。水煎150mL,用滴注灌肠法灌肠,隔日1次。

二诊:内外兼治7天,未获显效,大便仍排解不畅。治疗此证宜守方守法,不可急于求成,守内服方继服,灌肠方改为每天1次。

三诊:继续内外兼治4天,大便转为软溏,每天1~3次,下肢水肿减轻,恶心消失,食欲稍增,胸闷气短未作,小便仍偏多,泡沫减少,脉、舌象同前。停用灌肠疗法,内服方大黄减至6g,再投。

四诊:服上方45剂,下肢水肿按之稍有凹陷,大便软溏,每天1~2次,自觉小便无明显异常,胸闷气短未作,口干咽燥、五心烦热、腰膝酸软明显好转,但仍感乏力,饮食欠佳。舌质淡略黯红,舌苔薄白腻,脉沉细。浊毒瘀血互结之势大减,泄浊化瘀与滋腻阴柔诸药不可尽剂,仍宗参芪地黄汤合水陆二仙丹出入而减其量。

处方:西洋参15g,黄芪40g,熟地黄15g,山药25g,山茱萸12g,牡丹皮12g,茯苓20g,泽泻12g,金樱子12g,芡实15g,川牛膝15g,川芎12g,砂仁(后下)12g,猪苓12g。每日1剂,水煎500mL,分2次温服。西洋参另煎代茶,少量频服。

五诊:服上方30剂,双下肢水肿基本消失,余症均明显改善。舌质淡,苔薄白微腻,脉沉缓。实验室检查:血肌酐125μmol/L,血尿素氮8.7mmol/L,甘油三酯1.98mmol/L,血清总胆固醇4.3mmol/L,血糖7.1mmol/L,血红蛋白120g/L;尿蛋白(±),颗粒管型(-)。血压125/80mmHg。心电图示:大致正常。嘱其守方继续治疗,门诊定期复查,随访3个月,病情稳定。

按:《不居集》曰:“一身气血,不能相离,气中有血,血中有气,气血相依,循环不已。”即所谓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本案患者年高体弱,患“糖尿病”12年未愈,终致脾肾气阴两虚,气化失常,浊毒壅滞,血行不畅,瘀阻脉络,而发展为关格、胸痹。其脾肾气阴两虚为本,浊毒瘀血互结为标。故治当以益气养阴,利湿泄浊,化瘀通络为法。方中以参芪地黄汤健脾益气,益肾滋阴为主;水陆二仙丹方中芡实甘涩,能固肾涩精,金樱子酸涩,能固精缩尿,两药相配,使肾气得补,精关自固,从而有利于消除蛋白尿;大黄与枳壳相伍,通腑泄浊,并配合灌肠疗法,内外兼治,以提高疗效;水蛭与冠心II号方合用,以化瘀利水,宽胸通脉,其中水蛭功擅破血逐瘀,现代药理研究表明,水蛭能降低肌酐、尿素氮,保护肾功能,此正合《黄帝内经》“结者散之”“坚者削之”之意。(刘爱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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