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则刚——动物也不例外

作者：寒溪   

前几天看了一段视频，一只母鸡领着一群鸡仔在野外悠闲地觅食时，被一只老鹰盯上了。正当老鹰俯冲下来准备抓小鸡时，警觉的母鸡发现了。母鸡撇下小鸡飞快地冲向老鹰，并与之搏斗起来。老鹰一开始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整蒙了，但它很快清醒过来，毕竟老鹰是自然界里数一数二的猛禽，它迅速调整姿势用利爪、翅膀猛烈地击打母鸡。哪知母鸡毫不退缩，而且越战越勇，老鹰在与母鸡的拼打中竟然没有占到便宜，最后只好悻悻败走。

鸡本来是很胆小的家禽，特别是母鸡，平时只要遇到一点危险就会惊恐地鸣叫着四散而逃，但此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面对猛禽竟敢以命相搏。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个赞美人母的语句，用在其他雌性动物身上，其意并无违和。

其实雌性动物为了保护自己的幼崽，奋不顾身的事例随处可见。七八年前我在鲁西北经营农场的时候，经历过这样一件事情。深秋季节收获紫甘薯的时候，我雇佣了几十个农民来农场帮忙。收紫薯首先要把紫薯浓厚的藤秧割掉，就在割秧时候，突然在秧下跑出了一只田鼠，它的个头比家鼠稍小，皮毛漆黑锃亮。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就在这只母鼠的身后，有三只小田鼠用嘴巴紧咬着它的臀部横向排开，非常协调地跟着母鼠左冲右突，欲逃出围着喊打的人群。当母鼠发现无法冲出去时，竟然停下身来，面对渐渐围拢的人群，呲着牙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都说胆小如鼠，有谁知道，母鼠为了自己孩子的安危，竟有这样勇敢的举动。最后，我被这伟大的母爱所折服，驱散了人群，放走了它们母子。

当地农民对我的举动很感疑惑，问道，老板，你信佛吗？我说，是的。怨不得你不让杀生。可是你现在放走了田鼠，来年它们会对你的庄稼危害很大的。其实，我既不信神也不信佛，也知道田鼠的危害性，但当你面对如此弱小的动物，特别是它携儿带女苦于逃命的时候，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伤害它呢！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大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幼年时跟着母亲因事去乡邻家里，当走进他的院子里时常常有恶犬突然冲出，这时母亲会迅速把自己的孩子藏在身后，然后展开双臂面对张牙舞爪扑来的恶犬，左挡右拦不顾一切地保护孩子不受伤害。如此危险紧张的场景与田鼠护子的行为何其相似啊！

前些年，一位外地朋友给我讲述过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他说自己少年时候，所居住的村子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经年不干涸，里面生活着很多种鱼类。因池塘离家很近，他放学后常去那里钓鱼。什么鲤鱼、鲫鱼、草鱼、白鲢，经常钓得满载而归，唯独黑鱼不上钩，平时很难钓到。然而，在一个特殊的季节里，即使不用饵料却能把它钓上来，那就是雌性黑鱼产卵后孵出小鱼的时候。

黑鱼是一种非常凶猛的肉食性淡水鱼，很多鱼类都丧生在它那贪婪的大口中。但令人惊奇的是，这样一种凶残的鱼，却有护仔行为，它对自己的子女极尽温柔、百般呵护。每当它带着子鱼出游时，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它就会不顾自身的安危、毫不犹豫地向来犯者发起攻击。渔夫们摸准了它的这一习性，他们在这一季节钓黑鱼，只需甩空钩就常有满意的收获。

一天，我的这位朋友带着鱼钩来到池塘边，他突然发现有一群小黑鱼浮在水面游弋嬉戏。凭经验得知，在小鱼群附近的水面下，肯定有一条大黑鱼警惕地跟踪保护。于是，他手一扬，把钓钩准确地抛到了小鱼群里。几乎就在小黑鱼惊散的同时，突然，哗的一声，水面搅起了一个很大的漩涡，一张大嘴凶狠地把鱼钩吞了下去。

他在池塘里把鱼遛的精疲力尽后拖上岸来，是一条三四斤重的雌性黑鱼。他很高兴地把鱼提回家时，正值做中午饭的时候，母亲吩咐他把鱼杀掉中午炖鱼汤。他应了一声，取刀把鱼腹刨开，取出了内脏。因为家里没有自来水，他便提着鱼来到刚才钓鱼的池塘里清洗。

这时，他看到那群找不到母亲的小黑鱼，还在附近游弋徘徊。就在他一走神的时候，手中的大黑鱼猛然用力，腾身挣脱了他的手掌逃进池塘里，然后拼尽全力缓慢地游到了小黑鱼群边，艰难地围着子鱼群转了一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或许是这位母亲，直到临死还牵挂着它的子女。那群可怜的小黑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它们都围拢在母亲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朋友惊悚地看到这一幕后，心里一阵震颤，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哗哗流了下来。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回过头，飞快地跑回了家。从此以后，多年来他没有再钓过一次鱼。

人间最无私、最伟大、最崇高的爱，莫过于母爱。这句话不单单适用于人类，在某些动物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作者简介：寒溪（原名张庆德），济南市历下区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书法家协会会员。嗜翰墨，喜文学，孜孜以求，未敢松懈。有散文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散见于纸媒及文学网站。散文《家乡的铃兰》，被收录于《中国美文欣赏》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