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必大：插队见闻

插队见闻

作    者： 李 必 大

图    片：选自网络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增長了许多知识，也遇到不少趣闻。

在农村插队劳动，最苦闷的是没有文娱活动，所以，一旦大队里来了电影放映队，是我们最开心的事。记得那年冬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寒风阵阵。下午听说大队部场头放电影《红色娘子军》，我们知青组弟兄们早早吃过晚饭，不顾严寒，欢天喜地到大队部场头看电影。电影放映不久，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天气越来越冷。晚上喝的两碗稀粥，早就消化空空。

电影刚放完，我们已冻得浑身发抖，范沁诚，赵宁生拉起我往回奔跑。在路上，大家都感到又冷又饿。头脑灵光的范沁诚出了个主意，生产队队房里有山芋，萝卜，想办法弄点回去煮煮。饥不择食，我和赵宁生都认为是个好办法，烤山芋的味道太诱人了。

生产队保管员郑益民三十来岁，和我们知青点隔条小河，常常叫他孩子送些玉米，花生给我们，我们也送些糖果给他女儿。我们关系很好，弄点山芋肯定不成问题。

到了队房仓库，大个子赵宁生咚咚咚敲起仓库门。奇怪，没人答应。保管员晚上都是一直睡在仓库的，怎么没声音？赵宁生心急，咚咚咚又敲，还是没有声音。范沁诚拉过赵宁生，说，那边有个窗子，挺高的，你力气大，我踏你肩上看一看。赵宁生蹲下来让范沁诚踏上他的肩膀，我在旁边扶着。赵宁生慢慢站起来，范沁诚隔着窗户向里一望，突然惊叫一声“啊呀！”从赵沁诚肩上滑下来。我问他怎么了？他直摇头，不说话。

我骂了范沁诚一句，见鬼啦？我叫赵宁生蹲下，让我踏他肩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赵宁生慢慢站起来，隔着小窗，我也“啊”的一声滑了下来。赵宁生感到很奇怪，说：“今天真见鬼啦？你看到什么了？”我说：“郑保管和生产队长的女儿小翠在里面偷……偷……”赵宁生问“偷什么？也来偷山芋？”范沁诚说：“拉倒吧！傻瓜！在偷情呢！”赵宁生还是不懂，追问道：“什么琴？口琴还是月琴？”范沁诚笑道：“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快跑！”说着，拉着我们一溜烟地跑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赵宁生还在追问怎么回事，范沁诚大笑起来：“说你书呆子就是书呆子！下乡半年了，没听到那些社员每天在干活时都在说些什么吗？”赵宁生似懂非懂地笑了笑。

我的心一直在咚咚地跳，呼吸紧張，全身颤抖。我们这些知青见识少，没见过这场面，再说那小翠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怎么会和保管员混到一起做这种事情？我们三人都很惊慌，不知如何是好，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也不知要不要向大队汇報。就这样，一夜没睡好。谁知天亮后，传来惊人消息，保管员和小翠私奔了。真是晴天霹雳，想不到出了这样大事。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接下来几天，看到保管员老婆带着孩子哭着回了娘家。看到妇女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整个大队都传遍了这件事情。

这件新闻从第一年冬天传到第二年冬天，逐渐没人再提起，慢慢把这事忘了。我们这些年青人忙劳动，割麦，插秧，上河工，也没人提起旧事。又过了两年，到了秋天，一阵風暴把生产队许多茅草房顶刮坏了。生产队组织男劳力到海边割茅草修房。我和大个子趙宁生也派去参加割草。

我们从没到过海边，割草船停到闸口，赶紧跳下船向老海堤跑去，堤内水杉笔直，郁郁葱葱，堤上刺槐高大成荫，小鸟跳跃鸣叫，海堤外海鸥上下飞舞，阵风吹来，芦苇招手欢迎。远处是一望无尽的野生茅草，这是盖房子的好材料。草地当中有许多弯弯曲曲的小河，再远处海浪滚滚，景色迷人，两个书生，情不自禁向海边跑去。

跑到小河边，看到有两只小渔船停在河边，两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带着一只小黄狗在河边捉虫子。海边碰到小孩，我们感到惊奇，走过去看看。走到河边，船上大人跳到岸边向我们走来，我们也向前打招呼。哪知那人看到我们呆住了，站着不动，嘴里喃喃道“赵……赵宁生！”我仔细一看，来人穿一身破旧衣服，上面沾有鱼鳞，这不是生产队保管员郑益民吗？我看着他晒得黑黝黝的脸，问他怎么不回去？他默默地想一会才说，去年七月半夜里回去过，给祖上烧了纸又回来了。

我和赵宁生劝他，事情已经过去，跟我们回去吧，他摇摇头说：“你们不懂，我们回不去了。”我说：“我们船上有油，有粮，还有秋天衣服，我拿来给孩子。”他不说话。我们赶紧向闸口跑去，拿了衣物往回跑。一阵猛跑来到小河边，眼前景象让我们呆住了，小船不见了，大人小孩也不见了，向远处看，海浪滚滚，我俩只能对大海喊：为了孩子，回来吧！

（小说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作者简介】李必大，南大中文系毕业，曾发表多篇论文和小说，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