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道有些堪恨处， 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南乡子·妙手写徽真

【宋】秦观

妙手写徽真，水剪双眸点绛唇。

疑是昔年窥宋玉，

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

尽道有些堪恨处，

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注释】

⑴南乡子：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金奁集》入“黄钟宫”。原为单调，南唐冯延巳始增为双调。平韵五十六字，十句，上下片各四句用韵。

⑵妙手：技艺高超者。写；画。徽真；唐代有倡女崔徽，与裴敬中善，尝托入写真以寄。真：指肖像。

⑶水剪双眸：形容眼波美丽。点绛唇：在画像上染出红唇。

⑷“疑是”三句：用东邻窥宋玉的典故写女子之美与多情。宋玉东邻的少女常在墙头偷看他。典出《登徒子好色赋》。

⑸翠黛：画眉所用螺黛，青黑色，以之代称眉毛。颦（pín）：蹙额皱眉。

⑹尽道：尽管说。堪恨：可恨。

⑺“任是”句：引用罗隐《牡丹》诗：“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译文】

有人为崔徽画了一幅肖像，画上的两眼清澈明亮如同秋水剪成，嘴唇红润如用朱色点染。画面是一幅半身像，犹如东邻女偷看宋玉，墙头半遮玉体一样。

她曾有一段辛酸的往事，谁还记得当年皱眉的时候呢？都说如此高超的画技，如此美艳的人，可是看过之后却有些遗憾，可惜不是真人，不通情愫。这样美丽的女子，即使无情也是很动人的。

【赏析】

这是一首题画词，元丰元年（1078年）四月，秦观到徐州拜谒苏轼，题苏轼所藏崔徽半身像。

唐代诗人元稹在《崔徽歌并序》里说，崔徽是河中府的歌妓，和一个临时到蒲州（今山西永济）办公事的官员裴敬中相爱。两人恩情悃款，相处了数月，裴敬中公事办完返回，崔徽不能跟从他一起走，悒郁成疾。有一个叫丘夏的人擅长画像，崔徽就让丘夏给自己画了一幅肖像寄给裴敬中，说：“崔徽一旦没有画中人漂亮，就会为郎君而死。”不久之后就病重而死。这个故事很悲惨，很多文人都为之慨叹，著名戏曲《西厢记》其实就有这个故事的影子。秦观对崔徽这个痴情的女子显然也非常同情，除了这首词之外，他的《调笑令》十首里也有一首是咏崔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