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牙山下静悄悄
文/白玉旺
一直以为，山西省原平市没有什么好的景点可以一观。就像山西的五台拥有佛教圣地五台山，代县拥有“中华第一关”的雁门关，宁武拥有管涔山系的芦芽山、还有千古奇观万年冰洞，神池拥有“出无源，去无迹，旱不涸，涝不溢”的西海子，河曲拥有黄河娘娘滩，偏关拥有晋陕大峡谷的老牛湾一样。
于是到原平常常只是转转大街，买点原平特产锅盔带回家让家人尝尝新鲜，也算是对出一趟门的一种例行交代。
记得有一次出差去了原平，利用空闲时间转了一趟新建的范亭广场，感觉原平人做事的大气，那是人们健身，休闲，娱乐的一个好去处。
后来在和朋友闲谈当中，有人推荐去天牙山看看。
那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堂，下了考场，当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吃过晚饭已经是6点多，同事王老师也是一个“好事”之人，也许是闲得无聊，也许是心血来潮，突然打电话邀请来他在原平工行上班的一位姓弓的同学，二话不说要到天牙山去看看。同事的同学也是位实在好客之人，亲自开车载着我们向天牙山驶去。中途由于车辆剐蹭，和另一位司机不免因为赔偿问题争论了一番。待事情解决后，天光已暗，月色朦胧，“剐蹭事件”也不免让大家心里抱歉，于是人们都说不如回去在街上走走，转转，看看，上山已经不是时候，就别去天牙山了。同事的同学是一位“执拗”之人，说山上的灯光也非常好看，这时候去正当时，他还是坚持载着大家一路向天牙山驰去。我们也只好客随主便。
到达山门前，却是黑咕隆咚，没有灯光辉煌的景况。此时天光更加昏暗，月色仍然朦胧，远处的天牙山朦朦胧胧，也不怎么清晰。近处的景观也朦朦胧胧，似见非见。我们说就在远处瞧瞧算了，同事的同学也许是抱歉他先前说有灯光夸了海口，也许是要尽地主之谊让大家尽兴，也许是显示自己见多识广，于是自顾自地当起导游角色，介绍起了天牙山的典故来。
经他一说，我们在朦朦胧胧中似乎找到了一些感觉，于是在朦朦胧胧中辩识了一些景观，感受一些典故中的韵味。尤其是一个历史人物，深深地吸引了我们——朦胧中，远处高大而黝黑的介子推塑像仿佛向我们大步走来，一种震撼的力量彷佛穿透了我们的心底。
哦，介子推，一个民族的符号，一段民族的记忆。
那2600多年前的“精忠纯孝”还在。君王或皇帝可以忘记他，他没有忘记老母亲，他那宽阔坚实的脊背，承载了老母瘦瘦的身躯，承载了中华民族的大孝。他的故事一直震撼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据说，他和老母在绵山最后化为轻烟，其中的一缕青烟不偏不倚，正好飘在了原平的天牙山，于是沉淀为原平人精神与灵魂的一部分。这实在是一种巧合，一种离奇，更是一种缘分与幸运。
介子推，是重耳(献公子)的微臣，周晋(今山西介休)人，也叫介之推，介推，亦称介子，另外有姓王名光之说。生年不详，卒于晋文公元年(前636年)。据史料记载，文公返国，介子推“不言禄”，隐于绵山。晋文公求之不得，放火焚山，他和老母抱树被焚而死。介子推的出身事迹见诸文献的极少，仅有伴随公子重耳出亡一事。“骊姬之乱”后，晋公子重耳避难逃狄，随行贤士五人，介子推就是其中的贤士之一。他随重耳逃亡19年，风餐露宿，饥寒交迫，备尝“险阻艰难”。重耳最终能返回晋国，立为晋君，介子推尽了犬马之劳。据《韩诗外传》记载，重耳逃亡时，逃入深山，无粮，介子推毅然割下自己臀部的肉供养重耳。在重耳落难之时，介子推能如此肝脑涂地，忠心耿耿，实属难能可贵。重耳返国，时值周室内乱，“未尽行赏”，便出兵勤王，赏赐一时没有给到介子推。对此，介子推没有主动请赏，也丝毫没有对晋文公有怨恨，于是他悄悄隐居了。他没有对功名利禄的艳羡，有的是对追逐荣华富贵的鄙夷。他是个性的，独立特行的。介子推隐居绵山后，文公曾派人多方寻找。介子推是否被晋文公烧死，尚待进一步考证。但千百年来，劳动人民以各种形式纪念这位忠义之士；多少文人墨客、达官显宦，登临题咏，寓兴抒怀，抒发对介子推的怀恋思慕与敬仰之情。在山西介休市的介山，有“思烟台”遗址。传说文公焚林，有百鸦绕烟而噪，围在介子推周围，欲用躯体遮挡烈焰。晋人感其功德，在此筑起一高台，纪念这些义禽。文公为哀悼介子推，曾下令全国，设火禁日，这便是我国数千年来“寒食节”的由来。在三晋历代，人们还修建了大量的祠堂庙宇，纪念介子推。宋真宗曾诏封介子推为洁惠侯。介子推“舍身赴义”的芳洁善行，成为中国传统观念中大丈夫精神的渊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种精神孕育和造就了中国历史上无数仁人志士与英雄豪杰，构成中华民族的精神脊梁。介子推对功名利禄的鄙弃，他的割股食君的牺牲精神，正是中华民族淳厚尚俭、信实礼让的传统美德的集中体现；从更深层次上看，在介子推身上蕴涵着对祖国的深深的赤诚爱恋之情。也许，正是这种对祖国的挚爱，才是人民永远怀念介子推的根本动因。
天牙山供奉着介子推，正是以上这种国人情结的真实反应。介子推的精神没有地界。介子推的灵魂驾着一缕缕青烟飞向国土的四面八方，也就积淀为国人的一缕缕崇拜；国人膜拜的正是那种“孝”字当头的中华文明，这是何等地使人怦然心动。
天牙山也叫天涯山，由天涯峰和莲花峰组成，天涯峰的山峰似牙齿，又似利剑直插云霄，给人无比振奋与激动的感觉。莲花峰于峰峦陡壁间，有巨岩突出，形似石鼓，所以当地通称其为石鼓山。坐落于石鼓山之北、与之遥相对称的有五峰山，人称五峰山为地角，石鼓山为天涯。这样，具体的山，由于有了天涯地角这一象征意义，于是就总体地抽象为一种地域概念。
以重峦叠嶂，山势险峻，奇峰怪石，峭壁耸峙为背影，介子推背着老母的高大塑像，在月光下，显示出一种朦胧的震撼美。在月光下，我深深地为介公叩了一头，作了一揖，粗放地表达了对他的诚挚敬意。
天牙山西北山麓，有一妙峰，形似莲花，称莲花山。当地人在山下也塑了一尊观世音像，月光下的观世音倒不像一位令人敬畏之神，更像一位圣洁的下凡天女，为天牙山平添了几分宁静与纯美。
莲花山东南的那一块奇石，当地人称石鼓。原平县志记载：“天涯山有石，形似鼓，不待琢以成器，惟应观而像园，鼓非革生音，从石中发清虚之雅奏，超尘溘似和鸣。”元好问的“焕起山灵槌石鼓，汉女湘妃出歌舞”的诗句作了形象的表白。由于好奇，我们爬到了那块叫石鼓的的石头旁边，既想用身体丈量一下它的高度，也想品味一下它的奇特。
朦胧的月光下，石鼓，介子推塑像，观世音塑像，这些元素在我的心里构成了此行天牙山的深刻记忆符号。
据说还有石鼓神祠、石人瀑布、滹沱吞食、早种晚收、天涯扫雪等景观，因为是晚上，来的不是时候，也就没有机会一观。
神仙为主线，孝忠为主题，将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结合起来，将生态观光旅游与传统文化体验有机结合起来，这是原平人的一种祈愿与追求吧。
天牙山下静悄悄。月光朦胧，如梦如幻；我们一行轻轻地到来，悄悄地离去。特定的时间，有了特殊的感受，来时虽然朦胧，去时却很清晰。虽然全部景点没有看一个尽兴，但也真是不虚此行，因为我们感受到了那种大孝、纯孝的精神境界，让这种精神永远存于心间，这就足够了。
二〇一四年六月二日初稿
二〇一九年三月和二〇二一年十二月修改
作者简介
白玉旺：笔名芦芽松。宁武县怀道乡庙岭村人。宁武县第七、第八、第九届政协委员，曾任政协办公室兼职副主任，忻州市政协社情民意特邀信息员，忻州市中华文化促进会理事，《宁武文史》责任编辑，《宁武教育科技》主编。参与《宁武县志》（1987—2009）编撰工作，参与创作《宁武县组工之歌》和《宁武教育复兴之歌》。中学高级教师。高中语文教师。曾在《中国教育报》《山西日报》《德育报》《忻州日报》《宁武报》《汾源》及“太原道”“大美忻州”“宁武你好”“文史艺苑”等公众号发表作品。著有21万字的长篇小说《洪河梦》和诗歌散文十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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