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有一个白峪庄,据说是一个姓赵阁老的旧宅。
说到这个赵阁老,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段关于狐妖的故事。
他曾经在岱西傲来山讲书堂读书,拜县上一个姓萧的秀才为师,每天课考的时候,他吃过早饭,都要到先生学堂里去领考题。
这一天,他来到学堂里,正好碰到萧夫子外出,就耽误了一段时间,直到近午时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远远的,他发现自己的屋子窗户洞开,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出门前关得严严实实的。
莫非有贼?他从墙边拿起一根棒子悄悄地来到了屋子里,没有发现小贼,只有一只白狐。
这狐狸皮毛如雪,憨态可鞠,此时正卧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
看着这只小狐狸,赵生也不害怕,他悄悄地坐了下来,拿起一本书默读起来,整个屋子里处于一处奇怪的安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太阳已经开始西垂,那小家伙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吹欠,睁开了双眼。
赵生虽然人在读书,却一直关注着这个小家伙,见状笑道:“你睡得可香?大白天就睡大觉,真是一个懒惰的家伙,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啊。”
哪料到白狐眨眨眼,随着一阵清烟,化为一位二八佳人,肤白如雪,大大的眼睛如一汪秋水。她海棠春睡,睡眼朦胧,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一看到美人在前,赵生也不是什么东拱先生,上前就要将其抱在怀里。
狐女连忙向一边一跳,躲开了赵生的手,笑道:“小女子一时贪眠,暴露了行迹,请公子不要因为我是一只狐狸而嫌弃我!”
赵生哈哈大笑:“在下喜欢读书,尤其是志怪传奇之类,能够拥有一位妖仙作红颜知己,乃我平生夙愿,怎么会嫌弃你呢?”
说罢,他就要将女子拥入怀中。
狐女拒绝道:“我既然来到这里,与公子相遇,自然不会轻易离开,公子何必这么猴急?”
听她这么说,赵生讪讪一笑,伸回了手。
狐女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展开有桌子上的考题,吃吃一笑:“这是公子今日的课题吗?还不赶紧写,莫因为小女子误了公子的前程!”
此时赵生哪有心意做题?他说明日再做也不迟。
他话音刚落,狐女就一脸不悦,消失在他面前。
他知道这狐狸生了自己的气,连忙来到书桌前坐下,说道:“小姐不要走,我这就写文,马上!”
他话音刚落,狐女就又出现在他面前,玩味地看着他。
赵生收拾心情,开始审题构思,没多久,一篇文章写了出来。
他又加以修改,誊写了一篇,刚刚落笔,无意中看到狐女的双脚娇小可爱,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狐女横了他一眼,将脚收回了裙内:“你这登徒子,如此不专心,怎么能写出佳文?”
赵生面色微红:“哪有!”
狐女正色道:“我的脚可好看否?”
看到狐女揭开了他的想法,他老脸一红,连忙伏案深思,又将自己的文章大加修改一番。
经此一事,他也知道了这狐女的可怕,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
眼看太阳西垂,赵生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起来,他将改好的文章,又誊写了一篇,递给狐女,让她斧正。
狐女读了读文章,点点头。又问道:“公子每天晚上可曾夜读?”
赵生说:“读啊,有的时候,读到二更时,有的时候,读到三更天。”
狐女说道:“从今天开始,每天读书到三更,少一刻都不行,放心,你读书的时候,我陪着你,不让你太过无聊。”
说罢,这才拉着赵生来到床榻前,二人被翻红浪,滚作一团。
床榻之上,狐女曲意奉迎,让赵生尽享闺房之美妙,解锁了不少的姿势。
赵生在这山上读书,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厮服侍。
狐女嫌小厮服侍不够用心,就说道:“我在公子这里无所事事,你不如让小厮回家,我替他服侍公子。”
赵生也喜欢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调调儿,同意了。从此,每天晚上他读书到很晚,狐女都认真服侍,给他燃静神香,天热了,替他煮凉茶,替他把扇,服侍得很是尽心,赵生心里也暗暗感激。
这一天,赵生在萧夫子那里领到课题,刚要离开,却被萧夫子给拦住了。
“听说你一人在山上读书,风景颇佳,明日为师携几个同窗前往一游可好?”
老师这么说,赵生点头同意。
回到家,他将老师及同窗要来家里作客的事情告诉了狐女,叹息自己人手不足。
狐女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庖厨之役,我可以代劳,只是缺一个传菜之人。”
赵生说:“我的小厮刚刚赶回去,再召他前来,时间上来不及啊!”
狐女微一思索,说道:“无妨,公子可有什么把玩之物?”
赵生拿出了一把玉如意,狐女接过它,一把扔到了门外,赵生“啊”地惊叫了一声:“这可是我花百两纹银买的!”
说罢他要出门寻找,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童子,他唇红齿白,长得粉嫩可爱,身着锦服,垂手站在了赵生身边。
狐女指着他说道:“如此才貌,可以用来招待你的朋友吧!只不过,他不能说话!”
赵生大喜,第二天中午,他的老师萧夫子带着一帮子弟子来到了赵生的院子里,大家一起聊文章,对对子,玩得不亦乐乎,那个童子给他们端水端茶,服务的无微不至。
萧夫子精通术数,每次看到这个童子,都冷冷发笑。
赵生很好奇,问道:“夫子为何每次看到这个童子都冷冷发笑?”
萧夫子说道:“你问一下你的厨子便知!”
赵生抽了一个空,来到厨下,他将萧夫子的话讲给了狐女,狐女若有所思:“妾身所作,怕是都在这位萧夫子的眼皮底下,你不必多问,对坐在西边的那个客人说一下,他所吃的食物,立刻送到!”
赵生一头雾水地来到了那个客人面前,将狐女的话告诉了他。
那客人说道:“在下要吃的,便是这河里的细鳞鱼。”他的话音刚落,童子已经端着一盘炙好的细鳞鱼来到了他的面前。
客人很好奇:“这童子好生伶俐,他怎么知道我要吃这鱼?”
萧夫子笑骂道:“你这个杀才,吃便是,这么多废话!”
待大家吃好喝好,曲终人散,赵生将每个人都送出门之后,再回到院子里,发现那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了刚刚的那个童子,而自己的玉如意好好地躺在桌子上,他心里暗暗称奇。
有狐女的陪伴,赵生不仅学业精进,还在床榻之间解锁了许多新姿势。
只是这一天去交作业的时候,萧夫子看着他的脸,悠悠说道:“你这诗文大有进益,只不过你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差了,再不补一下,怕是活不到明年夏天。”
听夫子这么说,赵生心烦意乱,他求老师给自己医治。
萧夫子摇摇头:“你的病,在床榻之间,非我能治,你回去找你的那位红颜知己。”
赵生回到家,将老师的话告诉了狐女,狐女掩嘴笑道:“谁让你最近这么不老实,你老师是在吓你,不过你最近确实有些虚弱!”
说罢她让赵生仰卧在床上,解开衣服,露出胸膛,狐女一张嘴,从嘴里吐出了一颗鸽卵大小的红丸,这红丸散发着柔和的红光,狐女将手指一点,那红丸在赵生的心口处旋转起来,赵生刚刚开始觉得极热难以忍受,慢慢地觉得遍体生凉,身子爽快了许多。
被红丸照射了半个时辰,狐女将红丸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这样一连做了一天,赵生脸上红光焕发,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爬个山路也气不喘了。
这一天萧夫子看到赵生,惊喜地说道:“若不是仙丹,怕是你不会复原得如此之快!”
他问怎么治好的,赵生就将治疗的过程说了出来。
萧夫子面露异色:“这狐女口中所吐的红丸,乃她炼气所凝成的仙丹,你如果吞食了他,可以延寿百年啊!”
说罢,他拍了拍赵生的肩膀,哈哈笑着离开了这里。
赵生站在那里,想着老师的话,若有所思。
他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屋子里,看着狐女那白嫩如玉的脸庞发呆,他以为将心事掩饰得很好,哪料到狐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冷冷地问道:“你想吞食我的那颗红丸?”
他刚要点头,一看狐女的脸色,连忙摇头:“这只是我老师闲言碎语,我从也没信过,并且这红丸在你的肚子里,我怎么能吃得到!你对我情深意重,我报答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
说罢,他将狐女拥进了怀里,曲意奉迎,没多久,狐女气喘吁吁:“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住了一年多,虽不是夫妻,已经和夫妻没什么区别了。
在狐女的帮助下,赵生的文章益进,他曾下山参加了科举,以第一名案首的成绩,金榜题名,高中秀才。
他穿着崭新的襕衫回到了家里,在狐女面前炫耀,继而行了一个大礼:“若不是遇到你,怕是我会再磋砣多少年!”
狐女很是感激,当即做了好多菜,二人开怀酣饮起来,一来二去,这狐女不知不觉,被灌得大醉,赵生将她扶到了榻上,却悄悄地盯着她的嘴,不知道在干嘛。
突然,狐女檀头一张,一道红光从她的嘴里射了出来,原来是那红丸,随着狐女的呼吸,慢慢地从肚子里跑了出来,飞到了狐女的上空,在那里闪着红光。
看着这红丸,赵生突然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伸手捉住了红丸,将其塞进了嘴里,那红丸一进嘴,就滑到了肚子里。
随着红丸的进口,那狐女也惊醒了,她拍打着赵生,让他将红丸还给自己。
赵生却摇摇头:“它进了我的肚子,我也没办法掏出来!”
看着对方的神色,狐女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流着泪:“与你相识这一年多,我对你真心实意,想不到你却别有所图,罢了,我的道行已失,没办法强夺,你命里贵人,我也杀不了你,三年之后,你一定要将红丸还给我!”
赵生漫口答应。
狐女又说道:“这红丸乃我的本命丸,失去它我就会死去,但愿你看在这一年的情意上,收葬我的尸身,不要让我葬身犬腹,我就感激万分了!”
赵生问:“我在哪找到你的尸体?”
狐女说道:“黑龙湾上石洞中!”说罢,她的身体化为一阵清风,继而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大早,赵生找到她所说的黑龙湾上石洞,在那里果然发现了一只白狐的尸体,他感慨一番,将尸体用碎石给掩埋了。
第二年,他参加科举,高中举人,进京参加贡试,又中了进士,最终以翰林院编修的身份衣锦还乡。
他回乡祭祖,又避暑于泰山下的普照寺。这一天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狐女,想想祭拜她一番,来到了当年的埋尸之处,发现自己掩堆的石堆依旧完好,就将其打开了,发现那白狐的尸身依旧在里面,经过一年的时光,已经腐烂,毫毛脱落,臭气冲天。
臭气蒸腾,他忍不住,“哇”得吐了起来,那红丸随之飞了出来,一碰到白狐的尸身,那白狐以很快的速度活了过来,她睁开眼,踹了赵生一脚,随即消失在山野之中。
临行之际她回过头,冷冷笑道:“公子贪婪重利,哪怕进入了官场,也会因此而带来灾祸,望你好自为之!”
后来,赵生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在五十岁那年官至内辅,只不过他重利轻义,此时的他早就将当年读书时的誓言忘到了一边,后来因为结党营私,受到百官的弹劾,最终罢官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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