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五家在本地是有名的富户,最近却连年不利。
先是和本地的一个财主争一座茶山的归属,闹上公堂,花了上百两银子走关系,最终却落了个蛋打鸡飞。
这个官司还没有尘埃落定,他的儿子因在街上发生口角,误伤人命,被关进了大牢。为了打通关系,赵老五更是倾尽了家财,这才将斩监候改为流放沧州。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待一切事了,赵老五再也坚持不住,第二天就一病不起,请了好多郎中,都束手无策。
还有一个郎中说:“赵老员外时日不多,准备后事吧。”
就在一家愁云密布的时候,家人来报,说有一个乞丐来求见,说能治赵老员外的病。
病急乱投医,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人将这乞丐请了进来。
这乞丐长得很丑,硕大的脑袋上,仅存的几根头发,绑成了一个油污污的小辫子,下面上长着山羊胡,身上穿着一件破棉袄,已经看不出本色。
乞丐一进门,迎接的二少爷差点被熏得一个跟头,不过他想到父亲的病,还是问道:“听说我父亲的病,你能治?”
老乞丐昂首道:“不敢说能治,至少我比那些庸医有办法。”
无奈,二少爷让人将乞丐领到了父亲的病榻前,此时赵老五已经两三天水米不进了,瘦得面颊上没有一块肉。
他仰头望天,如果不是浑黄的眼珠子还在转动,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活人。几个小妾围着他,默默地流眼泪。
老乞丐捏着赵老五的手腕,品了一下脉。接着趴在他的肚子上听了听,说道:“老员外肚子里有东西,这病我治不了,得请我的师父。”
听说有治,二少爷问道:“那您的师父在哪,我现在派人去请。只不过路途遥远,可能要二十日。”
“二十日?”二少爷一脸苦笑:“您看我爹这样子,怕是三五日也等不及吧!”
“是啊!”老乞丐点点头,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一丸药,递给了二少爷:“让老员外把这丸药给服下,我保他二十日无虞,如果超过二十天,我师父没有来,这就是老员外的命了,您们就直接办理后事吧。”
说罢,他摇摇头,就这样扬长而去。
二少爷无奈,直接将那丸药给赵老五服下,奇怪的是,自从服下这丸药,赵老五的形态就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拉风箱似的艰难呼吸,而是像睡熟了一般,不吃也不喝,你说他是活人吧,喊不醒也叫不动。你说他是死人吧,将耳朵凑到他的鼻子边,还能听到隐约的呼吸。
这二十天就像一年那么久。
眼看二十天就要结束,还没有乞丐的动静,二少爷含着泪,准备给父亲办理后事。
第二十天的早上,就在二少爷让管家阿福去向亲友下讣告的时候,一个老和尚来了。
这个老和尚长得也忒丑,身体粗壮,脖子上长着一个大瘤。
一头乌黑的短发,不知道多久没有剪过,要不是一身破旧的僧衣,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僧人。
“施主,我是一个乞丐推荐,前来给老员外治病。”
一听到郎中来了,赵二少爷当时高兴地直拍大腿:“赶紧把人请进来!”
大和尚看了一下赵老员外的身体,从讨饭的钵里取出了一丸乌黑如漆的药丸,他没有直接让人送服,而是取来一根细铁丝,将药丸系在上面,直接强硬地塞入了赵老五的喉咙里,不停地上下拽动,看着就让人喉咙难受。
他另外一只手在赵老员外的肚子上来回按摩。
过了大约一袋烟的工夫,老员外的喉咙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大和尚依旧拽着铁丝,一只手在他的肚子上按摩。
又过了一息时间,突然将塞进喉咙里的细铁丝给拽了出来,有一团物事随着药丸也被拽出了体外。
众人看到铁丝上缠绕的东西,吓得纷纷惊呼,原来铁丝上缠着一条小蛇,赤得发紫,身上还有之前赵员外吞下未消失的食物,让人看着害怕,闻着恶心。
大和尚将这条蛇甩进了一个大瓷碗里,又在蛇身上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没多久,小蛇化为一滩乌水。
这个时候,赵老五睁开了眼睛,呼吸也不那么艰难,他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问大和尚:“这蛇是怎么回事?”
大和尚说道:“这蛇,乃赵老施主腹中的怨懑之气郁结,我不但治好了他体内的病,也治好了他的心病,只是老施主要放开胸怀,事情发生了,再郁闷难受也无用,家财撒尽还复来嘛。”
说罢他就要离开,二少爷送上了几锭银子,要请他在家吃了饭再走。
大和尚摇摇头,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施主不敢多礼,我师徒二人尽心尽力给老员外施救,并非图报,而是报恩。”
“报恩?这是怎么回事?”二少爷不明白。
“当年赵老员外在口外行商,听闻建州女真犯寇,他得到消息之后,抛下自己的生意,星夜兼程,将敌情报给了大同总兵,让他们提前防备。救了不少人的命。如果不是他,我早已经化为一捧黄土了。”
说罢,老和尚头也不回,唱着佛号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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