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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札记—西门庆家的私房菜酱烧猪头
以前,我写金瓶梅的人物系列传记的时候,就想顺便写点金瓶梅里的美食。以前我们看金瓶梅,总是看到人物的命运变化,生活里的悲欢离合。以及各种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所给予我们的启迪。以至于在生活中很不自觉的将自己和小说中的某个人物融合在一起,在现实中扮演了一场虚拟的浪漫。
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人要活着,要吃饭。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也少不了。于是乎,看小说,品美食,成就了一种时尚。
北京卫视去年热播新版红楼梦之前,有很多的电视栏目纷纷借这股风大谈红楼美食。说这个菜可以养颜,那个糕可以益寿。其实这都是瞎掰。啥东西也不是灵丹妙药。红楼梦里除了贾母活了八十多岁以外,剩下的人没有几个长寿的。王熙凤活了25岁左右。绛珠仙草林妹妹呢,十几岁就夭折了。贾府的美食还不精致吗?例如牛乳蒸羊羔。老百姓听都没有听说过。林妹妹基本上每天喝燕窝粥,又咋样了?主子这样,丫头呢?晴雯要吃蒿子秆,连肉都不让搁,为啥?怕腻。所以,厨房里的柳家媳妇得这个机会就骂:你们每日里肥鸡大鸭子都吃的够够不够了,吃的都直打嗝,又兴起新故事来了,啥面筋,酱萝卜炸,还老想换口味!
其实,有条件换口味也是正常的。晴雯在贾府可以换口味。等到回了家,想要一口茶都没有人给倒!这就是到啥时候说啥话。说实话,长寿不在于啥养生!贾母算是长寿的,因为她很开朗。林黛玉之所以夭折,在于小心眼,想不开,不得病才怪!
说了半天,饮食就是饮食。和长寿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不能把长寿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饮食上。当然我不是说饮食不重要,在调剂生活中,饮食还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呢。因为谁不吃饭也会饿得慌!呵呵
又扯远了,我们今天就说说金瓶梅里的饮食吧。西门庆家是大户人家,有钱,吃的自然很好。首先是原料很
足。西门家是商人,总是在江南贩货,所以一般的江南的特产,比如腊肉,香肠,皮蛋等等,不一而足。
毕竟是有权人家,再加上有钱,可以雇厨子。不过西门家有现成的厨娘。就是四娘孙雪娥!
孙雪娥是西门庆前妻大娘陈氏的陪房丫头。从老主子那里带来了一手厨艺的绝活.
陈氏死后,西门庆看看雪娥人也不错,手艺更佳,索性将雪娥抬举为姨太太。是为四娘!名为四娘,平时家里人叫他雪姑娘,也就是说没有太承认她这个主子的地位。但是她的确是四娘。所以,她处在一种不尴不尬的半主子半奴才的地步。
就因为雪娥这样,后来,西门府里又来了位厨娘—宋惠莲。始终没有把雪娥放在眼里!
这宋惠莲是个寡妇。她的前夫是个厨子叫蒋聪。后来蒋聪和人家打架,被一刀捅死了。宋惠莲就改嫁给西门庆的家奴叫来旺的做了媳妇。因为是出自厨师家门,宋惠莲有一个家传绝活—酱烧猪头。
平时,惠莲不怎么做饭,只是在厨房给大家打打下手。干些杂活。一个偶然的机会,宋惠莲给大家露了一手。由此,大家知道了宋惠莲很不简单。连大娘都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年的大年初五,是破五。西门庆和大娘吴月娘给人家去拜年了。五娘潘金莲,三娘孟玉楼,六娘李瓶儿三个人没有啥事情。就在一起打牌,约好了谁赢了谁请客。结果六娘李瓶儿赢了。她拿出点银子,提出了个问题,就是吃啥?
五娘潘金莲出主意,听说来旺媳妇宋惠莲会烧猪头,可香了。不过咱也没有吃过。不如今天中午饭就吃烧猪头吧。一言既出,大家无不拍手赞成。于是,叫下人去大街上买了了个大猪头,送到厨下。
此时的宋惠莲正在嬉戏玩耍。听说五娘叫她烧猪头,很不乐意。就推说大厨房不是有饭吗。实际上宋惠莲是懒得做。因为烧猪头太脏太繁琐。就在此时,和她一起玩的丫头提醒她: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五娘(潘金莲)的嘴头子,不饶人呢,大节下的,何必呢,她要吃咱就做呗。再说了,你不是也会做吗,呵呵。
宋惠莲的心理很得意。嘴上说,五娘咋知道我会烧猪头?说话间,透着一个得意。呵呵,今天可有个机会卖乖了。宋惠莲顺手将猪头拿到后院,来到井台前,用个大盆,将猪头放在里边,用辘轳绞上几桶清水。先将猪头清洗一下血水,然后用火筷子在炉子上烧红,再用烧红的火筷子将猪头的口腔,耳朵,鼻孔,都燎了一个遍。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说穿了,就是用细铁棍烧红了,将猪毛全部的烧干净。然后,再用清水将烧干净的部位再用刷子清洗几遍直到彻底干净为止。
这是指第一步。再就是烧开一大锅水,将猪头下锅,用开水汆一遍。行话叫紧一下。除去血污。这样猪头就很彻底的初步加工完成了。
宋惠莲又找到两个锡做的盬子(就是很深的大锅,专门用在烧炖食物的)。将猪头放在盬子里,加入清水,然后,又加入花椒,大料,羊角葱,黄酒,将水烧开,撇出浮沫,接着放入最关键的一味调料—农家大酱 !
中国农村,长期的处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中 。很多的调料不用上街买的。大酱就是一例。关于农家大酱,我以后会专门写文章的。还是接着说宋惠莲吧。放入大酱后,宋惠莲将另外的一个锡盬子紧紧地扣在炖猪头的锡盬子上,用抹布马莲草封严。这样的话,起一个密封的作用。和现在的高压锅的原理是相通的。
封好以后,宋惠莲只用一根长的柴火放在小灶内,不用两个小时,油亮亮的,香喷喷的,又酥又烂的红烧猪头就出锅了。在这期间,宋惠莲又早早的将大蒜捣成蒜泥。单独放在小盘中。接着又用进口的大玻璃透明盘盛好猪头,很得意的亲自端到几位娘的面前。
热腾腾的猪头刚刚端到娘们面前,浓郁的酱香伴随着猪头肉特有的浓香立刻弥漫了整个上房!看着浓油赤酱的猪头,几个娘们眼睛都直了,顾不得体面,一起上来就开始大吃了。边吃边夸惠莲的手艺好。
此时的惠莲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在娘的面前卖了好。嘴上还假撇清:今天不知道娘的口味,以后就知道了还做得更好。惠莲的手艺由衷的得到了西门府上下的赞叹。
小时候,我家也会买个猪头来改善生活。因为在那个时代,猪肉不是很便宜。两斤猪头合折一斤猪肉的价钱。所以只能买个猪头吃了。因为猪头肉多,还肥,价钱还是同等的猪肉的一半!猪头买回家后,父亲很小心的整理着猪头,我在旁边看着很馋。那个年代,真的是一家炖肉,全院飘香啊。
记得我看过一本书,讲的是老北京的故事。说一个满清皇族,在清王朝垮台之后,没有固定的收入,平时买不起肉了。可逢年过节也要买个猪头做几样年菜。还认为是很低贱。因为在清朝统治时期,王爷是根本不吃下水的。
可是,咱们平民老百姓,在文革时期,能吃上一口肉,就很满足了。以至于在现在超市里猪头肉依旧是很受欢迎的。去年春节前夕,我和妈妈去家乐福超市买肉。看到猪肉柜台前,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一排的猪头,看着很是扎眼。多少年了,超市很少这样做。也很少有人买猪头了,因为做起来太麻烦。吃几口又感到肥肉太多,腻!想吃的话,直接买点熟的成品就是了。
现在又看到猪头了,还是整整的一排,趁着妈妈买肉的功夫,我很仔细的看看这些猪头。他们大小都差不多。没有我小时候见过的猪头大了,因为现在猪出栏快了。还没有长大就宰了。这些猪头大多闭着眼睛。只有一个猪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人间繁华的世界。它从出生就在养殖场,从来也没有见过这麽多的人。只有死了才能看到!假如它真的有灵性的话,看到人世间浮华,它会说啥呢?
我们骂人的时候,常说一个人笨是长了个猪脑子。其实在我看来,猪也不笨。任何动物都有他的灵性。到是我们人,经常会自作聪明!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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